《嫁入国公府之后》落叶三千里

17、第 17 章

　　袁淇和贝佳音忙起身带着人去点墨轩跨院看荣哥儿。

　　徐姨娘他们住的跨院离着点墨轩角门不远，和贝佳音他们住的主院隔着个夹道，过了那夹道，进去月亮门就是了，院中也如主院一般，种着些花草树木。

　　贝佳音之前只听他们说起这些姨娘通房住在跨院，却从来没来过这里。如今到了这里，却也没闲工夫去看，她和袁淇两人匆匆跟着薇露进了徐姨娘和荣哥儿的屋子。

　　这屋子原是三间，为了方便徐姨娘照顾荣哥儿打通合在一处，进门堂屋摆着些桌凳之类的家具，左边屋徐姨娘自己住，右边屋子奶娘带着荣哥儿，伺候徐姨娘娘俩的小丫鬟却和照管院子的老嬷嬷们一起住在他们院子门口那个倒座里。

　　那屋里满是吐过的酸臭气息，娇红在荣哥儿屋里抱着荣哥儿安慰，徐姨娘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指挥奶娘和小丫鬟在荣哥儿那边收拾荣哥儿弄出来的那些脏污，见袁淇和贝佳音来了，忙起身：“少爷少奶奶怎么来了，这里怪腌臜的。”

　　袁淇顾不得搭理徐姨娘，大步去看荣哥儿，贝佳音看了徐姨娘一眼，心中略有些奇怪，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荣哥儿的哭声引过去，也忙着去荣哥儿那屋了，徐姨娘见此不得不跟过去，一边走一边埋怨薇露：“荣哥儿不过是些小毛病，你怎能去打扰少爷少奶奶？”

　　薇露哭道：“荣哥儿又吐又泄，这么小的孩子，看着怪可怜的。你是荣哥儿他亲姨娘，怎么一点都不心疼？”

　　徐姨娘不理她，自己去开了门窗通风，又点了一把熏香插在香炉里，想要掩一掩屋里的味道，可惜她刚做完这些，荣哥儿又吐起来，他小小的身子被娇红抱在怀里，随着呕吐阵阵发抖，吐了娇红满身，娇红顾不得自己，一劲儿用力揉着荣哥儿的小胸膛，嘴里还安慰着：“荣哥儿不怕，大夫马上就来了，我们荣哥儿会好的。”

　　袁淇见了脸色铁青，厉声吩咐星兰：“这会府里各处都下匙了，你快去找太太，请她让管事开了门出去找大夫回来。”

　　贝佳音在家常帮母亲照顾弟弟，见娇红如此抱着荣哥儿，忙过去赶走她：“小孩子吐起来哪里能仰面朝天抱着？你这样噎着他怎么办？”她说完从娇红怀里抢过荣哥儿让他趴在床边，轻拍荣哥儿的背，荣哥儿终于咳嗽着吐了个畅快。

　　娇红委屈地看贝佳音，拿帕子拭着眼角泪痕：“我……我只是关心荣哥儿……”

　　薇露见荣哥儿吐完了，端来热水要喂荣哥儿，也被贝佳音赶走，薇露也委屈起来：“少奶奶，荣哥儿吐了那半天，且让他喝点水顺顺吧。”

　　“这水还冒着热气，烫着他怎么办？便是要漱口，也得过会等不吐了再给他些温水。”贝佳音摸着荣哥儿的额头，觉得略微有些热，就吩咐秋霜去打来温水给荣哥儿擦洗。

　　忙完这些，贝佳音让开位置，让奶娘和小丫鬟来收拾床边那些脏污，她转身要找袁淇说话，却见薇露娇红一起站在袁淇身前，委屈哀怨地看着自己，徐姨娘却远远地站在窗前通风处。

　　袁淇见荣哥儿安稳了些，便知贝佳音处置得当，拱手道：“多谢娘子为荣哥儿操心。”

　　贝佳音吓了一跳，忙道：“夫君言重了。”想了下又补充：“荣哥儿既然是夫君的孩子，那便是我的孩子，这都是我该当的。”

　　徐姨娘见荣哥儿不吐了，就凑过来看孩子：“我就说荣哥儿是小毛病，不用惊动少爷少奶奶，偏那两个非要捣乱。”

　　“你还有脸说，你是荣哥儿的亲姨娘，却一点都不关心她，每日都是娇红陪他玩！”

　　“平日里就不见你照看荣哥儿，都是薇露带着奶娘看他，你这会出来装什么！”

　　薇露娇红一起埋怨起徐姨娘，想着法在袁淇贝佳音面前给徐姨娘上眼药，徐姨娘岂能看不出来：“方才若不是你们捣乱，荣哥儿早就好了，哪里至于要去请大夫，你看少奶奶一来荣哥儿就好多了。”

　　袁淇被他们吵的头疼，正要将他们赶出去，就听荣哥儿又大哭起来，奶娘去看，说荣哥儿拉了，那股子味儿盖住屋中还没散尽的酸臭味，又添上徐姨娘刚才点上的熏香味，简直令人作呕。

　　徐姨娘急忙拿帕子捂住口鼻倒退几步站在门口，薇露娇红也不再争吵，双双往窗口避去。

　　安慧珠就在此时匆匆带人赶来，一进门便被那恶心的味道熏出门去，她站在门口问袁淇：“我听你派人来说荣哥儿病了？如今可有好些？”

　　“娘，荣哥儿已经好些，您怎么来了？”袁淇也被熏的够呛，他忍着臭味走到门口去回安慧珠。

　　“你们兄弟二人，就给我这么一个孙孙，我怎能不担心？”安慧珠一边回答袁淇，一边探头往里看，见到贝佳音在里边，就怒道：“贝氏，你就这么做嫡母？怎么放任荣哥儿病的这样厉害？”

　　贝佳音自嫁进门这才是第二次见到荣哥儿，上次还是成亲第二天徐姨娘他们去行礼的时候，她平日恨不能把徐姨娘他们都忘光光，哪里能想起来要关照荣哥儿？此时听到安慧珠责问，便有些心虚，乖乖低头认错不敢言语。

　　等奶娘收拾完，安慧珠才捏着鼻子进屋里去看荣哥儿，薇露娇红忙跟安慧珠行礼，安慧珠看到娇红衣裳上的脏污，差点吐出来，忙跟韩嬷嬷打手势让她把娇红薇露赶开。

　　韩嬷嬷便上前拉住娇红：“姑娘还是出去换身衣裳再来吧。”

　　娇红更委屈了，她低头用帕子擦着身上的污渍不肯动，薇露却有些怕韩嬷嬷，忙拉着娇红跟韩嬷嬷道谢，回屋里去换衣裳。

　　贝佳音见安慧珠过来，忙把荣哥儿都是什么症状，刚才是怎么处理的一一说与安慧珠听，安慧珠孩子都是奶娘带大，对照顾孩子只是一知半解，听闻有些发烧，更加担心起来，忙叫韩嬷嬷过来：“韩嬷嬷，你来看看，荣哥儿到底怎么样？”

　　韩嬷嬷当年做过安慧珠的奶娘，一手奶大安慧珠，还能跟着她出门子，经验自然丰富，她过来见秋霜正给荣哥儿擦身体，又摸了荣哥儿的额头，便道：“四少奶奶处理得当，荣哥儿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依老奴看来，荣哥儿大概是吃坏了肚子。”

　　安慧珠听闻贝佳音处理得当刚松口气，又听韩嬷嬷说荣哥儿吃坏肚子，便又气起来，虽说荣哥儿是庶子，但因他是老国公目前唯一的重孙，奶娘丫鬟也是给配齐的，又怕他受委屈，特地让他亲姨娘养他，这么些人看着，都能吃坏肚子，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照顾荣哥儿的？

　　人遇到这种事情总是容易往坏处想，安慧珠见贝佳音正在身前，便疑心贝佳音这个嫡母为了要表现自己故意折腾荣哥儿，心中更加不待见她，看她不顺眼：“你这样低眉顺眼给谁看？还不快去照顾荣哥儿，做母亲的怎能总让丫鬟照顾孩子？”

　　贝佳音只好上前替了秋霜，自己给荣哥儿擦身子，秋霜便端了盆出去换水。袁淇看着不像，低声解释：“娘，我们来时荣哥儿更加不好，都是娘子照顾的。”

　　安慧珠给儿子面子，只好改为责怪徐姨娘：“荣哥儿从你肚子里爬出来，我担心他受委屈才给你升了姨娘，让你照顾他，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还不如当时把你撵回家去，我儿名声也能更好听些。”

　　徐姨娘也是默不作声站在那里受训，安慧珠骂上几句纾解了心中闷气，也专心去看荣哥儿，一时屋里除了荣哥儿细细的哭声，再无其他声音。

　　袁淇心中焦急，去院门东张西望，终于见到星兰和二管家林安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往这里而来，他忙跑去拽住老大夫往屋里跑。老大夫年纪虽大，身体却康健，被袁淇拉着跑居然也跟得上，星兰提着老大夫的药箱跟在后面，见此忙一路小跑追上。

　　见老大夫年纪颇大，女眷便没有避开，只是让出位置，好方便老大夫看荣哥儿。

　　老大夫在床边小凳上坐下，先看了荣哥儿的脸色，又摸了荣哥儿的额头，还要荣哥儿吐出舌头来看，荣哥儿年纪还小，哪里听得懂，最后还是奶娘上去哄了半天，荣哥儿才张开嘴，老大夫细细看了荣哥儿的舌苔，心中就有了数：“不急，只是小毛病，你们这样拽着老夫来，老夫还当已经人命关天了。”

　　老大夫又给荣哥儿号了脉，才确认：“如今天凉了，小公子年纪这般小，怎么还给他吃些冰冷又不好克化的食物？老夫看你们也是大户人家，孩子养的也是颇为精心，怎么吃食就如此粗心大意？老夫先开方子给你们，等他不吐了再给喂些米汤之类养养就好，可千万不要再给小公子乱吃东西。”

　　听老大夫这样说，屋里众人都放下心，跟老大夫保证会看好孩子，不再劳累他。袁淇让清歌去取来诊金，又封了红包送与老大夫，老大夫留下药方，又细细告诉他们怎么煎药，便领了诊金走人，林安终于赶上，帮老大夫提了药箱送老大夫出去。

　　安慧珠静下心来，心中也明白自己方才错怪了贝佳音，贝佳音一个刚从乡下嫁来的，断然没有人脉能做这种事。这二房里，大概也就袁淇自己和贝佳音的清白能得到保证，因此便冷冷道：“大厨房断然不会给荣哥儿这样小的孩子送些冰凉又不好克化的吃食过来。淇哥儿，荣哥儿虽是庶出，却是老国公唯一的重孙，这事交给你们夫妻自己去查，定要还荣哥儿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