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落叶三千里

34、第 34 章

　　袁淇听袁靖这样说，便看向贝佳音。

　　贝佳音有些不好意思：“我爹是自己租屋住，家具之类都要自己带，是以……”她也说不下去了，她爹也没带两箱衣裳去县城读书。因此她便向袁靖行礼：“还请这位兄长帮忙精简一二才好。”

　　袁靖便去看那些行李，先把火盆和那架子挑出来：“斋舍人多地方小，书本之类的东西又多，不能用这些，万一烧起来就麻烦了，灭都灭不急。”

　　又将点心盒子之类挑出来：“书院有饭堂可以用饭，这些就不要带了。”

　　贝佳音忍不住问：“若是书院饭堂吃不惯要如何是好？”

　　“书院中又不是没有富家子弟。”袁靖苦口婆心解释：“虽说不让带下人进去，但不用上课时，家人在书院门外送东西进来还是容许的。便是县衙大狱，也容许家属探监，难道书院还能拦着你送东西？先轻身过去，缺什么日后再慢慢送去不就好？带着这么些，海清一人要如何全部运去斋舍？”

　　贝佳音被如此教育，便道了歉不再多嘴，看袁靖接着精简。

　　被褥只让带上一套，也不用箱子，直接用包袱皮裹好，衣裳也只挑了两身素净些的换洗用，袁靖还嫌那衣服和书院不合，催贝佳音给袁淇去做几套细棉布的日后用，贝佳音连忙答应。

　　及至翻出个小巧的妆匣，袁靖目瞪口呆：“弟妹真想跟去不成？如何还要带这些？”

　　贝佳音用帕子捂住脸，袁淇也不知如何回话，袁靖便将那妆匣去了：“若要梳洗，就着脸盆里水照看也就罢了，实在不行带个小些的镜子偷着用，这个实在有些过了，叫书院里的人见到岂不成了笑话。”

　　小夫妻忙点头附和，都称袁靖说的是。

　　眼看时间不早，袁靖才捡好东西，包成三四个包裹，和袁淇背着书箱上了袁家的马车，往城外赶去。

　　李成坐在车辕不停催促孔四：“孔四你快些，眼看便要迟了。”

　　孔四被他催的连连挥鞭，马车跑的飞快，赶到白露书院门前时才刚到卯时初刻，书院学子们正在起床洗漱。

　　李成孔四把袁淇的行李搬下来，袁淇背起书箱，两手提起包裹，袁靖看不下去，帮他提了两个，两人就往书院走。

　　李成看了眼泪汪汪，他家少爷何时亲手提过这么多东西？

　　两人到斋舍时，郭璞早已经起来整理好内务，此时正开着门借门外微弱的亮光读书，袁靖见了劝他：“小师弟，小心伤了眼睛。”

　　郭璞听见就放下书，跟袁靖问好，见袁靖手中包裹，便好奇：“小少爷真来书院住了？我昨日见他那样，还以为他不肯来了。”

　　袁淇提着自己的包裹进屋来放在床上：“谁说我不来了？我不但要来，我还要住这里。”

　　“看你昨日那样，不像是来书院，倒像是来探监。”郭璞哼了一声：“好像我们这里是什么奇怪地方，恨不能逃跑。”

　　“小师弟，什么你你我我，海清父亲和老师是同窗，昨日说了要叫他师兄。”袁靖见他俩开始斗嘴，只得劝和：“还有海清，小师弟年纪还小，你都已经成家，和孩子逗什么嘴。”

　　谁知两人都不听的，各自扭头。

　　袁靖看看窗外天色，见已经有学子陆续往饭堂而去，就催袁淇将包裹中的东西都拿出来收拾好，将等会上课要用的书本找出来。

　　袁淇也知道方才斗嘴浪费了时间，便拆开包裹，翻找起来。

　　被褥先放在一边，衣服杂物随意放进床脚的木箱里，袁淇往日只看下人做过，如今回忆着照做，看起来也还有模有样。他带来不少书籍，因当时都放在书箱里，袁靖精简时便放了过去，如今掏出来里面竟然夹杂着几本话本。

　　“怎么带了这个来？”袁靖拿过翻看：“海清不是说为了读取功名而来？”

　　袁淇有些尴尬，收拾行李时他只在一边看着，衣物用品是贝佳音指挥下人收拾的，书箱却是两个书童给收拾的，想来凌安凌平看他最近一直在看这些话本，为了讨好他，就塞了进来。

　　郭璞坐在自己桌前看袁淇收拾东西，此时见袁靖抽出话本，便伸长脖子想看。

　　袁靖见此把话本收进自己书箱对袁淇道：“等晚上我回家给你带回家去，放在这里不但令你分心，还要带坏小师弟。”

　　郭璞年纪小，家中又管教严格，从未见过话本之类，书院中其他书生就算偷偷看些话本也不会让他看见，今日见了便好奇起来，正打算等袁靖走了从袁淇那里骗来开眼，就见袁靖竟然如此这般，顿时恼羞成怒：“我素来自律，哪里会如此轻易被带坏？”

　　袁靖笑了两声不答话，又将袁淇那些书本检查一遍，顺手帮他将等下上课要用的捡出来，又挑出两本闲书放进自己书箱里，就催袁淇郭璞带上课本跟他去讲堂。见袁淇还磨蹭着要铺床，便拉着他出门，承若等午间下课，自己来帮他。

　　郭璞一边嘲笑袁靖像个管家婆，一边抱起书匣跟着往外走，袁淇扔下包裹，把袁靖替他找好的书装进书匣关了门跟上他们。

　　到了讲堂，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书生，袁靖拉着袁淇给他们一一做了介绍，袁淇也只记住大概，自己在后面找个没人的位置坐下，便有隔壁书生见袁淇穿着华贵，长的又好就上来搭讪，袁淇顶着袁靖不赞同的眼神勉强同这位叫做李甲的同窗聊上几句，先生便来了。

　　袁淇立刻不再搭理那书生，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好学生求知若渴的模样。

　　等午间下课，李甲又过来纠缠，袁淇刚应付几句，袁靖就匆匆赶来将袁淇带走。

　　两人一边往斋舍走，袁靖一边叮嘱袁淇：“那李甲家中是个暴发户，家中几辈子都没个读书人，李甲靠着些小聪明进来书院，因他只是副课生，便是考试回回垫底也没人说他。海清切不可自甘堕落与他往来。”

　　袁淇点头应是。

　　回到斋舍，袁靖犹豫片刻，仔细查看门窗附近都无人后才小声说：“我听说那李甲和他要好的几个富家子，休沐之时常带院中学子出去吃喝嫖赌，故意害那学子欠下债务，好要挟那学子在书院考试之时帮他们作弊。”

　　袁淇听闻也不在意，这种人他在京城见多了，他和颜慕几人不知揍过多少不怀好意凑上来的，此时见袁靖提醒，便谢过袁靖关心，跟他保证以后不跟李甲等人往来。

　　袁淇一边与袁靖说话，一边抖开被褥，想要在床上铺平，可惜家中丫鬟向来是等他不在才会来铺床叠被，袁淇没见过她们是怎么做的，这下便露了馅，褥子和床单还有帐子缠在一起，怎么都抖不开，铺不平。

　　袁靖见了忍着笑一步步教他，袁淇心中懊恼昨日只顾着学梳头，竟然忘了叫丫鬟们演示一下如何铺床叠被。

　　袁淇好不容易铺平褥子床单，将那被子歪歪扭扭叠成个麻花形状，便松口气，脱了鞋上床去挂帐子。他家中根本没有尺寸这么小的床褥帐子之类，这些东西都是昨晚丫鬟们赶工现做的，因此也没来得及绣花镶边，看起来竟然是袁淇所有东西里和这间斋舍最搭的。

　　一个不小心，那帐子没挂好，掉下来兜头将袁淇罩在里面，袁靖急忙上去掀那帐子，想把袁淇解救出来，哪知袁淇越挣扎，那帐子缠的越紧，袁靖只好叫他不要动，自己坐下来慢慢给他解那帐子。

　　“郭师弟，你看是赵兄这句好还是钱兄这句好？”斋舍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学子挤挤攘攘探进头来，见他们两人正坐在床上折腾床帐，学子们讨论的声音顿时停止，一起看向他们，两边人马对视，对方为首学子傻愣半晌才吭哧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整理内务！”袁靖老实回答。

　　门外气氛突然欢快起来，几人也不再讨论是赵兄好还是钱兄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有个笑得站不住，扶着门框擦眼泪：“如此整理内务的，我等真是平生仅见。”

　　“有什么好笑的？”郭璞抱着书匣推开那些堵在门口的书生进门而来，将怀中书匣重重放在桌上：“这位……新来的袁师兄，虽然对内务不太在行，但却一来就通过考校分到我们班，诸位呢？”

　　门外学子被郭璞这么一说便停止笑声，低下头来，他们在外也算聪慧之人，才能能考进白露书院做正课生，但到现在这班，也是一场场考试才升上来的，还有几个年纪大的，考上数场都没升上去，成了留级生，比起一来就考进本班的袁淇，确实多有不如。

　　为首学子红着脸向还困在帐子里的袁淇道歉，带着其他几人走了，有人还想说笑几句，也被为首学子制止。

　　袁淇在袁靖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帐子里挣脱出来，把早上两人斗嘴的事情抛去脑后，感谢坐在窗口桌前看书的郭璞：“此次多谢小师弟解围，为兄多谢了。”

　　郭璞傲娇地扭过头：“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随意嘲笑同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