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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谁还没有被欺负过 ...

  •   “洪导,上次王氏影业送的那个《大司马之相煎何太急》剧本,我们已经做了评估……不好意思迟了一天,对呀不是上面查流水嘛……唉呀……您太好了,行的,我现在发邮箱。”

      刚撂下电话,编剧陈组长扶了一下眼镜,瞥了一眼门口杵了十来分钟的迟雪,抬手抚在桌面上的蓝色文件夹敲了敲。

      迟雪的眼会意的闪了闪,便半勾着头,闪身进来,随手虚关上办公室的大门。

      就在她几步站到办公桌前,手抠着笔帽时,眼角瞟到陈组长脸色似乎还称得算正常,只是那只蓝色的文件夹顶端上的黄色便条,还跟新的一样,让她的心没有由来的沉了沉。

      那七八张便条上,是她为了让组长好查找她修改的某些段落而贴上的标记,依她在这家文化传媒公司里工作的经验来看,只是看过的,大多会在便条纸做个记号什么的,而此时,她匆匆忙忙瞥了一眼,别说是黑、蓝、红三色的记号印迹,就连一个因数手指抚上去会产生的细小翘边,都没有。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一声不吭的听着编剧组长的谆谆教诲。

      “小迟呀,你这个《穿越之锦衣卫》都第五稿了。文风太死板,这是拍网剧用的,你以为拍电影吗?你计算节奏了没?还有详略失当的问题,怎么能配角也有这么多戏份的,删了删了,加重女主跟男主的感情戏。”

      迟雪心想,还好这是在办公室里,不比在外面十几人的大办公区,要不然真的很想抢地而亡,好让自己的耳朵能不再被叨叨。

      “要不是看在你给宝珠改了一年剧本的份上,我是真不想再审你的这个本子。再给你三周时间,再不行的话,还是算了……”

      陈组长声音细细如轻羽飘过,话的分量却重如泰山万钧击在迟雪的耳膜上,她指节发白的在笔上一紧,硬着头皮声音闷闷的道:“我能赶出来。”

      “……”

      陈组长目光一顿,略过她的头顶,看向门口立着来人,刚刚面色冰冷的脸笑出了一堆褶子,起身相迎的喊了一声:“韩哥,请进!”

      迟雪侧了一下身,左脚刚抬起,瞥见放在陈组长手边的浓茶,洒到了文件夹上,飞速伸手抄起夹子,随手抖了抖。

      不料,转身想走时却直接撞在了来人身上。

      飘着油墨味道的A4纸哗哗的往下落,白色之间夹着一张蓝色的纸翩翩下落,恰好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迟雪不敢多言,弯腰匆匆的捡地上的稿纸。

      “尾号0886,航天纪念钞,这个一套共有五张。”男人接住蓝色的钞票,上下翻看研究一会,自言自语道。

      脸上略显尴尬的陈组长,没有说话,他见桌上有一张被打湿的纸,随手抽出捏成一个团,扔进了纸篓里。

      正埋头捡稿子的迟雪手上一顿,仰头便瞥到那男人指间夹着钞票,向陈组长晃了两把,且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那意思是,陈组长这是你的吗?

      “从没见过。”陈组长摇头,“我没有那太平洋时间,到银行排长队去买什么纪念钞……你在哪发现的?”

      男人目光下垂,与迟雪对上。

      她不由得心里一阵苦笑。

      就在一分钟前,他听到了迟雪与陈组长的对话,谈的就是修改剧本的问题,现在看来这位一脸公事公办的资深编剧,压根就没有看过菜鸟新人的第五稿,或者连同上面几次的也没有看过。

      也难怪,有这个时间多跟几个成熟的编剧打交道才是正事。

      新人,不熬个十年八载的,想一飞冲天,不是白痴吗?

      男人心中了然,默了默,将钱递到了迟雪的眼前。

      她被他微妙眼神,还有陈组长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你写多少遍我也不会看好你的”表情给击得脑中一条黑线。

      正欲接钱。

      一个无情的声音响起:“你不用写了。去给宝珠打下手。”

      迟雪默不吭声,低下头,一张一张的将稿子从地上捡起,最后一张踩在了组长的脚下,她客气的一字一顿道:“请抬脚,你踩着我的稿子了。”

      “出去重新打一张就是了。”组长的脚纹丝未动,对男人道,“韩哥请坐。”

      迟雪脸色发白哽声道,“你踩着我稿子了。”

      “韩哥,这次的剧本宝珠打磨了一年,你看看……”

      我去,宝珠明明回家生孩子去了,这一年鬼影都没有见着,迟雪一通腹诽间,手摸到了组长的脚面上。

      “哦是吗?我怎么看到她在微博上晒在医院的照片。”

      韩哥的话音刚落。

      揪着纸角的迟雪,眼看踩在在稿纸上的脚死命一拧,稿纸车裂成数片,有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捡起,在手中揉把揉把扔进了纸篓里。

      随后头顶飘来组长的笑声:“我亲自改过,没有问题……”

      “你还我稿子。”

      组长正说得飞沫四溅中,一只惨白的手,落在他的键盘上,按键陷下去一大片,发出“啪”一声响。

      此时,迟雪手里多出一张,刚刚从纸篓里抄出的剧本残页,正好是印有署名的那一张。

      陈组长瞪眼道:“出去。”

      迟雪心一横,一把将那张纸怼在他的面前,指上编剧一栏里陈国富、宝珠等一堆的名字,道:“陈组长,我写的本子,你连看都没有看过,就连毙掉我五次。宝珠一年不上班,你让我帮她改了一年剧本,现在谈剧本,我怎么连个末尾署名都没有?”

      欺负菜鸟成性的组长,绝计没有想到,平时骂不还口,训不抬头的小透明,居然敢撒野了。

      随后组长的恼羞成怒只化作一个言简意赅,晴空霹雳般咆哮:“滚!”

      十几平米的办公室里都有听到,而整栋楼也都为之一震,窗外的蓝天白云瞬息万变的化成了一片铅色。

      迟雪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前的人影扭拉成S形,手中白纸上的黑字浮出纸面,时隐时现。

      脑子里如同被黑客攻击的电脑,瞬间乱码一片,DOS命令密密麻麻翻飞在脑里,如坠黑洞。

      迟雪全身冰冷,耳内嗡嗡作响,双腿不知道要如何迈动脚步,前一秒把压了一年的恶心撒开了吼出来,这一秒才发现,对于她没有半点帮助。

      这种潜~规则在业内早不是什么秘密,往小了说,捅出来,只是让有心参演这部戏的大男主,看了一场办公室屡见不鲜,为了争署名这种不大不小破事的笑话。

      往大了说,无非是给她这个刚刚混迹编剧界,抱着满腔热情,以为一台电脑里打出上百万字,就能称之为编剧的笨鸟当头棒喝。

      她离编剧这个行当,还差着一百零八个“莫言”,撑死就是那种拿着死钱,做着替人擦鞋,活着就要往死里干的千千万万写手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整个办公室里充斥着各种潜伏已久的声音。

      她每呼吸一次,除了能听到心跳的声音,耳边也轮番响起每一个人内心里的独白。

      【职场的游戏规则里,不能顶撞上司,不能向老员工发起挑战,不能揭公司老底,条条红线让她踩了个遍】

      【真拿自己当回事】

      【也不想想投资方谁看你的内容,都认署名是谁】

      【太嫩了】

      【红牌罚出局】

      迟雪在组长办公室到她的办公桌不过两三米距离里,感受到了360度无死角的默哀式注目礼,每走一步,都是被或同情、或嘲笑的氛围笼罩着,头顶上己自带降雨设备般的开启了淋浴模式。

      她偷偷用余光左右瞟了几眼,围观出丑者的优越目光,无处不在,从上到下的将她视作为众矢之的,投射了一遍又一遍。

      羞辱、愤怒、压抑、颠倒黑白的委屈,密织成一张不透风的网,扑面盖地的将她困成了一只作茧自缚的找不到出口的飞蛾,本以会奋不顾身以投火般的勇气,将那一众看戏的嚣张气焰压回,此时骤然也没了斗志。

      迟雪夹着双肩,手指将那份让她倒大霉的剧本,挤捏出深浅不一折痕,目光呆呆望向某点,脖子僵硬的向前抻着往前移动脚步。

      她都忘记自己是怎么坐到了电脑前。

      走道墙上的闹钟,从上午9:00,走到了晚上9:00,太阳从东边,'西斜至阳光敛去,白天换以黑色的大幕,笼罩在这片城市的天空之上。

      办公里的灯由开启到关闭,最后留下的那一盏灯下,依旧端坐着失魂落魄的她。

      人事部在下班时通知她,跟组长做完交接就可以打包走人,她想这样也挺好,可以省得公司找个借口,又押一个月的工资,索性让她们开了她,一次性拿钱跑路,不用再回来面对组长那张臭脸。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走了,连保安大叔都上来催她两回了,可她也再没见到组长回来过。

      他恐怕早忘记,是他要求他在公司里等着他的。

      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组长。

      【陈先生,几时能回来签个字?】

      握着手机,盯着屏幕,直到上面亮着的故宫照片黑掉,手机里也没有半点动静。

      迟雪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坐在椅上的身子,因为一直保持低头看手机的姿式,已僵了许久,她站起,扫了一眼桌上的私人物品,除了茶杯和抽屉里的救心丸,别的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她无权无势拗不过组长那条粗腿,只在心里自我安慰,明天来拿签字也是可以的,便没有再待下去。

      站起来身,随手抄起她写的剧本,塞进包里,穿过黑暗色走廊,走入了电梯里。

      吱吱呀呀的电梯门在缓缓关上时,电路短路般的发出“刺刺拉拉”的电流声,轿厢突然向上升起,整个抖动了一下。

      她吓得“啊”的低叫了一声,手扶在了电梯井壁之上,抬头看上面通气风扇叶子,快速停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动一下。

      她平时也一个人坐过电梯,只是今天心情格外沮丧抑郁,进电梯时没有看清外面贴着电梯检修通知就是今天。

      上午吵架被炒掉,晚上坐电梯又冲超,感觉所有的坏事都冲着她去了。

      而这些最坏的事情,都不及眼前这件事更糟糕,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忍一下时气混在滚滚红尘里,退一步遨游天空海阔。

      她爬起,手连续按在电梯里的报警键上,电梯里的摄像头暴出一个奇怪的闷响,耳朵里突然灌进了千军万马的冲杀之声。

      一个亮闪横空裂出几道刺目的白光后,手中的剧本呼拉一声掉在了地上,页面被诡异的风吹得翻飞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下子从立起到倒下,又从另一侧吹起,起初立起,扶摇几下便倒向一边。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冥冥之中翻阅着剧本里的每一页剧情。

      直到最后一页,页上的一行“以史为镜”四个大字出现时,一道紫光从天而降,照在那四个字上面,折射出万丈光芒,那一下打开了某个历史时段的空间之门。

      缩在了电梯角落内的迟雪,眼前一片淡蓝色的白雾骤然升起,缭绕成一片一望无际的云山雾海,绵延丛山峻岭峰顶的万里石砌城墙,广袤无垠厚重的北京城,位于中轴线上的宏大华贵的金銮殿,浮光掠影呈现在眼前。

      空中落下星点般的银闪碎片,拼凑出两个人影,影象透着神秘远古的气息,以3D立体画面浮在了空中。

      男子一身锦衣华服,握着一支精细的刻刀,正一笔一划的在一名长发及膝,白衣如云女子的皓腕上雕刻着什么,顿时,女子手腕上鲜血涌出,漫过男子的指缝滴在地上,女痛苦蹙眉,细细的贝齿竭力咬下嘴唇,整个身体紧紧的绷着,却不躲不闪,任由男子在她手上纹刻着各种线条。

      “第一百场,第三节,男主亲手给女主施雪菲纹刻罪证……”迟雪心里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

      只是这一个情节她只是用文字的描写过,此时画面呈现出来,极度的震撼人心。

      扑面而来的真实感,让迟雪竟然觉得,男主每一刀都划在了她的手腕上,血也是从她的血管中流出一样,切肤之痛犹其强烈。

      她憋气的将背死死贴在后壁一动不敢动,把眼前的一切当成梦里幻想,她不断告诉自己,是因这一年来熬夜写剧本,写得人戏不分,用脑过度,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还好手机还在,她握了握了手中的硬物,贴壁而行,就在这时,电梯门缝间透入一丝光,她像看到了最后的出路一样,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然而,外面已是另外一番天地。

      迟雪本以为一步走出电梯,不想,一脚踏进了一片阴暗里。

      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连听觉也时有时无。

      耳边细细吹过一片热风,带着一股难闻的馊臭之味扑鼻而来。

      “这丫头倔得很,就是不肯认罪。”耳边传来一声极微的声音,说话之人似站在很远的地方说。

      “一个死囚,怕她做甚?”这个声音又离她很近,如同凑近在耳边低语一般。

      “大人说得对,她的自诉状已被我扣下,这回我们弄瞎她的眼,再割了她的舌头,让她永远没办法翻办吧。”

      本还一直昏沉的迟雪,听到这句时,紧闭的双眼立时没有丝毫征兆了睁开了。

      双手被绑于一根粗糙的横木之上,脖上勒索扣在咽喉之上,她只能抬头,不能低头,否则会无法呼吸。一双脚赤足踩在冰凉青砖上,脚趾尖痛如针扎,身上有衫衣血渍与汗渍混作一起,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让她足足呆愣至一把寒光逼人的短刀迫近到了唇边,才有了一丝生气。

      迟雪后脖紧贴木桩,木刺扎进了皮肤里,痛得她皱了皱眉毛,这回她才对身处之地,略有些反应:“喂,老兄,剧本在拍摄时,可以进行第二次创作,但你不能把重要的情节了改了,记住,施雪菲是通过那纸用血所书的自诉状纸,才让皇帝赦免的。你这样一改,女主后来上殿与皇上理陈述冤情还怎么演?”

      那刀的胖衙役冲施雪菲瞪了两眼,握刀的手未再使劲,疑惑向身后年轻衙役看了一眼。

      小役也满面疑问,打量了被绑之人几眼,上前道:“毛大人,她疯了不成?”

      “装疯卖傻,可恶!”胖衙役手指捏住迟雪的嘴巴,在关节处死命一紧,“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迟雪拼挣的将头别去一边,顾不得脚痛,抬起便是一脚,不偏不倚正正踢在了男人的小腹之下,痛得男子躬身弯腰,夹着双腿哀叫连连。

      见那姓毛的被踢痛,她心中畅快不已,不知道为何那人居然跟陈组长生得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下让她立即有了解心头恨的快感。

      不等她高兴多久,姓毛的挥手便是一巴掌,顿时脸上痛麻骤起,隐隐觉得半边脸已渐渐肿起,嘴角生疼。

      掌风之下,她头上簪着的一根粗薪钗掉落于地。

      钗子本不值钱,掉了也不可惜,只是瞬间裂成了几截,似是一段朽了木棍碎了,却在阴暗的青砖上闪放幽幽的金色。

      姓毛的定晴一看,眼中放光,捡到手中细细看了一遍,喜滋滋的把那根簪子放入袖中,对一旁边的小役道:“我现在又发现新的物证,小冒,我还有事要出去。”

      小冒点头:“是。”

      走牢门,姓毛的回头冲迟雪看了几眼:“施雪菲,早把这东西交出来,何必受这么多苦。”

      迟雪翻了翻眼睛,实在想不出剧本哪里有这么一出节外生枝的戏,而且她无缘无故被打,打得还真心肉疼,她喃喃自语道:“这个情节不错,待我梦醒时分之后,加进去。”

      刚想着恶梦快些醒,谁知耳边传来一句:“舌头还割吗?”

      恶梦继续?她冷汗直冒。

      “留着。”

      哦,长舒一口气,快醒醒吧。

      “弄瞎她的双眼!”

      不要……

      无论她多想让自己醒过来,小役握刀的手已挥向了她,眼前顿时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公元1424年,明朝。

      永乐二十二年。

      锦衣卫漆黑的六扇大门紧闭。

      不一会儿门栓“梆梆”作响,吱呀半天沉重的厚门板才悠悠打开一条缝。

      一道白光闪过,直击开门小役的面门,他吓得一个激灵,之前的倦意去了一半。

      后面跟着几个衙役巴拉着他的肩头,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侧身从门缝内向外挤了挤,走了出来。

      那名头戴藤帽的小役等到数人尽出,才跟出,看了一眼台阶上,目光一愣,走上前摸了一把,手上一片冰凉,抬眼向天空中又细细看了一会,同时翻掌朝天,不一会,雪粒如豆砸下,惊得他张大了嘴半天噎着没有说出一句话。

      “发什么呆?还不去买炊饼。怎么昨晚上让你办事,就把人给办傻了。”

      “就去就去。”小役眸色微沉,恭敬的答应着,只是脚下步子半天没有动。

      不远处一片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紧接着几个身着罗衣的男子出现在门前。

      为首的胖衙役正背对那群人,摸着八字胡,随手一扔,空中抛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这东西也拿去典了……当是这个月的早餐……”

      话音未落,眼前横出一臂,他的身体被来人猛然推开,直接扑到了身前几个小役的身上。

      “唉呀!”他趔趄了几步,才站稳,回首便骂,“娘的,大早上,谁撞老子!”

      撞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朱红底,左右襟绣着精致飞鱼的锦缎。

      男子站在台阶之下,却也不比胖衙役矮,他上前一步,登上一阶时,顿时高出众人半头。

      藤帽小役一见那人,上前做抱拳行礼道:“总旗大人,您来得真早!”

      胖衙役转身向男子打量了一番,张狂的脸不自觉的抽了抽,连退了三步方才站定,行礼道:“纪大人来了。”

      纪元彬执着手中刚夺下的金绞丝灯笼簪,端详了片刻,面对两个作揖的小役不曾望一眼。

      他不开腔,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挺直腰杆。

      而且小辫子正被这位提拔上来的总旗给抓个正着,更是像是六月天里烤炭炉,自讨苦吃。

      纪元彬:“这东西的确不错,京城少见。”

      他一开口,胖衙役心中暗想,纪元彬是看上了这件女人的首饰,当下直起身子陪笑道:“纪大人识得这东西,那太好了,小人眼拙得很,看不出什么好歹,如果大人不嫌弃请收下。”

      “你的?”

      “这……当然。”

      “这个有点贵重。”

      “送给纪大人,我还觉得太轻了。”

      纪元彬点了点头,从怀中抽出一条汗巾,将簪子慢慢卷成一个条状,塞进了怀中。

      众人一愣,见过行贿的,但没有见过如此明目张胆收贿的。

      目光流转间,纪元彬张开嘴接住几颗落下的雪粒,初有麻感,化开后,只觉得一片寒意袭人。

      他扫了扫台阶上来不及化的雪子,缓缓伸出了手,攒了一把在手心里,直到雪化,才伸手悠悠向众人道:“六月飞雪,怕是有冤呀。”

      他身后的人听出话中有话,各自看了一眼,又向那帮小衙役们看去。

      而胖衙役见纪元彬还站在台阶之下,天上落下的雪子也尽数落在了他的帽上,肩头,立即上前,用衣袖去拂他身上的雪子:“这个京城不比在应天,那里夏日炎炎,这儿可是常在六月有雪的。”

      纪元彬肩头一偏,胖衙役的手下落空。

      他径直走到悬有北镇抚司的匾额下,跨过门槛时,手中的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纪大人,您是来提哪个犯人的?”胖衙役追上问。

      “你跟着来不就知道了。”纪元彬轻车熟路,穿过正门,拐向侧门往里走去。

      走到狱内时,纪元彬向跟着身后的胖衙役,笑道:“毛禄,你祖籍哪人?”

      毛禄眼色微变,不曾想这位纪大人第一次见他,就知他的姓名,看来不可小看了他。

      他恭敬的回道:“南京生,南京长。”

      “哦,从南京迁都到京城三年,你也才到今年到任,怎么知道这里六月会下雪?”纪元彬云淡风轻的道。

      毛禄脸上一紧,不敢抬眼看他,半躬起身子陪着向里走,走出几步后方向侧目看向藤帽小役。

      藤帽小役会意的点了点头,放慢脚步,随后默不出声的从队中掉到了队尾。

      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当啷当啷”一串刺耳的金属拖拉碰击声响起,碗粗的木栏门“轰”一声大打四开。

      纪元彬站在狱内,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木床上,放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人呢?”纪元彬眼神阴沉的扫过毛禄。

      “对呀,人呢?”毛禄装腔作势的在狱内走了两个来回,用一种终于回过神来,蠢不可及佯装发怒的道: “来人,捉拿逃犯施雪菲。”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多了清穿剧,想着写一本明穿小说。有喜欢锦衣卫的读者吗?过去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说不定看着看着就喜欢上了呢。
    喜欢就收藏,喜欢就点评。欢迎考据,反正历史学得还不错的我,知道中国王朝,有史料记载的,延续时间第二长的就是明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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