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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罢了,已无退路,施雪菲咬牙俯在地上,声音清脆的道:“世子,民女手中全是汗,身上汗已浸湿了衣服,不敢污了殿下的手。”

      朱瞻圻没有说话,只缓缓侧身,一双银线蟠龙纹的青靴慢慢从她的眼前跨过,步子轻而稳,靴尖正好抵在她的指尖上,只要再前进一步便踩在她的手指上。

      他垂目看着她,腕上白布上的红刺目耀眼,她赶紧将拿袖遮住,那里伤口久不愈合,每过一时辰就会渗血,这血流得她都麻木了。

      她抬头,眼中清澈如常,不卑不亢间,嘴角弯成一个与从不同的倔强弧度。

      朱瞻圻眼色一沉,靴尖转了个向,便向主位走去。

      施雪菲起身时,看到手边多了一条绣着牡丹花的汗巾。

      她不敢拿,眼前多了一双脚,沿着袍沿向上看,朱瞻基弯腰将地上汗巾捡起,递给她道:“我的堂兄之物,从不轻易赏人,姑娘还不谢恩。”

      说完,便走到主位的左手边,随便席地而坐,还对那几个手下道:“都坐下,别站着了。”

      苏胜之只得从主位边上,移到了朱瞻基的身边。

      于真匆匆找了个座,跟着坐下来。

      站在花厅中间的施雪菲举目看去,四张桌前,郑和坐了右下手,于真跟几个同僚挤在一桌,另外两张桌子,秦王占一席,世子占一席,她能去的地方根本没有,只能站去外面。

      于是,捏着帕子,心事重重的往花厅外走,跟一群莺燕之流挤在了一起。

      几名女子互相看了看,拉过施雪菲道:“姑娘不是说身上汗重吗跟我们去洗洗换套衣服吧。”

      想坐没地,连站也被人嫌弃,那找个机会跑,还是不错的,正打算看看哪里有后门,被一女子猛拉着带去了后院。

      厨房的隔间,有间水房。

      几个小厮已倒了些水在浴桶之内。

      抓她来水房的女子,将一包香料拍在她的手上,只说是馆内容不得臭气哄哄的女人,便扬长而去。

      施雪菲进了水房,将香料打开闻了闻,香气清如兰花,细如齑粉,整包倒进水里,不一会将自己整个泡入了水内。

      暖水思困,她洗洗搓搓了好半天,对着屏风上的一副美人出浴图,细细瞧了瞧,这才看清,这是大内的戏春图。

      “咦,真是什么地方,就出什么样的品位。”施雪菲拿桶中水向那画沷了一把,看到湿印滑落时,脸上不由得微红,再洗下去估计自己这一晚上都会睡不好觉的。

      从盆中站起,手指尖勾了勾架上的干布。

      布角扯下时,听到一声极微的木头碰撞之音,回头一看,只是屏风上的衣服掉落了。

      只是虚惊。

      “姑娘,你可洗好了?”

      外面有人在唤。

      施雪菲掩着身前,应道:“好了。”

      穿戴整齐之后,拿指当梳想在发上拢了几下,才发现古人的发质真是太好。

      不仅黑如墨,且长到膝间,这要不是小从就不曾剪过,怎会如此长。

      梳了两把她自语道:“世子那天给我的梳子当真好用,不伤头发,早知道不要他的马,要个梳子多好,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叨了几句后,她轻轻甩了甩手中发,碰到桌上的香粉盒。

      盒儿滚落到了水房内的衣柜前,她跑去捡,低头便看到一双男子的鞋子。鞋上多有灰尘,还有几处破了洞。

      这是姑娘们的专用水房,怎么会有男子的鞋子,搞不好是那个相好的跟这里的姑娘私会于此。

      “鸳鸯戏水——”施雪菲轻笑着站了起来,哪都有这种事,不奇怪。

      “唉呀,急什么?这大白天的。”

      “白天?拉上布盖上被,黑得跟回娘胎里一样,爷这憋了一个月,好几天心里可是跟猫儿抓挠般难受。”

      “一个月才想奴家几日,还是你们这些人都把主子当成女人天天想了。”耳边女人取笑着。

      “别说那档子事,让他快活就行。”

      女子嘤嘤似笑,男人孟浪如狼,施雪菲长叹一声,二龙馆这种地方,真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白天洗个澡,还能听到野鸳鸯在隔间里□□。

      这种事,不去听也罢,没什么新鲜的。

      不等她推门出去,浪声向她发出了挑战,声音已从隔间传到了一门之隔的外面。

      这是?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砰一声被一脚踢开,她随身一让,只觉得身子像是什么什么提起,空中飞燕般的来了一个旱地拔葱,脚落在了一根横木之上,不及站稳,门口滚进一团影子。

      仔细向下看,一名男子正拉扯着馆中歌伎,正奔她刚刚洗过的大木桶而去。

      “不可看!”她愤而抬头。

      而底下哪里管她内心千层浪般的抗议,已经嬉笑成一团。

      “怎么选这破地方?”

      “天热,到时一身汗还得洗,这样两相好。”

      “呸,我看你就没有安好心。”

      “我的心好不好,你还不知道?”

      施雪菲听下面两人的对话,本没有什么,只是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这女子京城口音里夹着南京话,又软又嗲,不比以为自己听错,只觉得自己快要热死,瞟看着那个多事把自己拎到横梁上看风景的男子,嘴向下努了努。

      那人一身黑衣,蒙面不语,一双眼却死死盯着下面的人。

      真是世风日下,连偷盗之人,都为了一窥这岁月之事,忘记要跑了。

      还看得起劲,真是,真是让人感叹。

      只是下面风流的人只快活了不到半香的人,便没了方才的热火朝天。施雪菲翻上看天,心想他们走了,自己也好爬下去,当梁上君子的日子,她一时半刻也不想了。

      左顾右看之时,看到女子先于男子出了门,而那男子,还在桶内扑腾着,绞了条巾子在背上搓得正欢。

      “牡丹花下死,作鬼……”那人念到这一句,突然便没有声,施雪菲不好伸脖去看,余光却看到桶中的水,不知何时已成红色,热气带着血腥味直冲上来。

      而男子的上半身挂在桶上,肩头赫然出现了一朵艳红的“牡丹”花。

      施雪菲这才猛醒,男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倒在桶内,这水房内能伤的人,除了那匆匆出去的女子,只有跟她一起呆在房梁上看风景的小贼。

      她吓得退了一步,脚一个没有站稳,歪身险象环生的向房下栽去。

      “唉……”呀字没有叫出来,竟是被那贼人给堵在了嘴里。

      那男子,燕子翻身,不仅拉住了施雪菲,还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只是两人衣都轻薄,手抚之地如贴在肤,施雪菲扬了扬眉毛,想到那日朱瞻圻掐着她腰时,自己快要被勒得晕死的画面,顿时全身打了一个寒噤,手推那男子,低喝道:“做什么?”

      男子垂目,身前人的衣服浅薄无比,一片粉色透出,不由得心中一荡,手似触到不可名状之物,麻了整条胳膊,他眼波微闪,手上力道更甚,环着她的腰,从横梁上轻轻一纵。

      要跳也不说一声,施雪菲脚下突然空无一物,整个人如坠云端,好在眼疾手快,手抱住眼前之物,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更忘记自己先前对他颇为嫌弃的表情,总之整个人扑住了救命稻草般,双手圈住对方的脖子,两腿做爬杆状,夹在对方的腿部,埋头于他的怀中。

      等刚落地,男子松开了她的腰,她忙抬头跳开,一副本姑娘把命都交给你了,你得知道轻重的表情看向男子。

      “真是没有眼力,才分开几天。”男子摇头轻叹。

      施雪菲闻言喜上眉梢:“纪大人?”

      纪元彬将面纱扯几下分,露出半张脸,施雪菲只是看到他的鼻梁,却惊得倒退了两步,指着他鼻上的两处伤痕道:“我的大人,你破相了?”

      纪元彬皱眉,没空同她瞎扯,转身拐进了屏风内,细细查看起木桶内的男子。

      “我怎么觉得刚才跟这男子那么什么的,好像是柳姐姐。”

      “嗯,是她。”纪元彬言简意赅的道。

      “原来不是鬼魂,我放心了。”施雪菲想着自己初见那女子时,以为只是一个跟柳如歌长相酷似的歌伎罢了,哪里想过,居然真的是她。

      不在湖上船舫上卖艺了,怎么转来这里,二龙馆岂不比湖上更加凶险。

      “不好,朱瞻基,汉世子在大厅里。”

      “嗯。”

      “秦王殿下也在。”

      “嗯。”

      “能不能说说怎么办?”施雪菲急了,“这男的可是柳姐姐杀的,他是汉王府的死士。”

      “你认得汉王府的死?你还知道他是死士?”施雪菲被纪元彬一连串的逼问,弄得莫名紧张起来,她不着痕迹地把手腕背到自己的身后,假装怕血的退了几步,闪到了角落里,低头间看到了地上一套男人衣服,细看了几眼,正是纪元彬之物。

      原来纪元彬的常服都是他娘亲手做的,为了不让那些胡闹的兄弟给穿了去不还,他娘还特别在袖口内绣上了他名字之中的“彬”字。

      施雪菲起初以为看错,只道是遇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蹲下翻看到那个“彬”字时,才发现一个让她羞愤难当的事实。

      “纪元彬,你早就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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