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光之戀》龍雲心

8、死別之慟

　　湛藍中的烈陽漸漸地落下，一抹橘紅劃下了暢遊童樂的結束。
　　林可馨的身子有些疲勞，畢竟長年宅在家裡，體力和精力是一大考驗，是該找個地方好好休憩一番。
　　「坐一下，我去買咖啡。」
　　「好。」
　　貼心的男人進入商店，溫心的女人坐在外頭露天座等候。她嘴角揚起，依舊陶醉著方才的甜絲絲。
　　「哇！好高好漂亮喔！」她興奮地從摩天輪最高點俯瞰城市的變化及明媚的風景。
　　「這話被人聽到還以為妳是鄉巴佬來的。」話裡有些戲謔，但更加心疼她毫無樂趣的童年。
　　「我是怎樣長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如果聽到這句話絕對翻臉回嘴，現今卻一點氣也沒有。
　　這番地遞變，是相愛的兩人一點一滴經年累月累積的愛轉化而成。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溫柔地將她轉身面向自己。「往後我都會陪在妳身邊，讓妳快樂……」
　　一陣不小的風突襲搖晃著，她不小心跌入他的胸膛。怦跳的心不時地加速，持續地沉浸在突如其來的甜蜜裡。

　　甜美的心境，任何言語也無法形容，只有燦爛的笑才足以代表可貴。
　　現在，她真的幸福快樂，她想要這樣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兩杯冰拿鐵，謝謝。」
　　「請稍等一下。」
　　「真是的，最重要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剛才的氣氛是萬中選一但沒有把握住。雖然擁她入懷沒有排斥，但這種模稜兩可的感覺他可不能接受，他一定要聽到她說『我願意』才算正式，才是開始。
　　砰！一聲巨響，將他盤算著『愛的計畫』拉回現實；
　　碰！一陣撞擊，讓她的幸福快樂瞬間掉入悲嚎哀痛。
　　一輛轎車覆蓋了她的位置，他立即地飛奔至身旁。
　　「可馨！」她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救護車！拜託快叫救護車！」他呼天搶地崩潰地哭喊。「沒事的，沒事的。」他悲痛地抱起血淋淋的她。
　　「別……哭……」她用盡力氣舉起手抹去他的淚水。「我……沒事……」
　　「對，妳沒事，妳不會有事的。」他抓著為自己擦拭眼淚沾染鮮血的手。
　　「今天……好……開心……」
　　「只要妳想要我隨時都可以帶妳出來。」
　　「你……真好……」她氣若游絲地撐著。「我……有點……累了……」她的眼睛快要撐不住了。
　　「乖，別睡，聽我說，」他輕撫她疲累挾帶血紅的臉頰。
　　她的雙眼死命地撐開，為了延續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我都想好了，過些日子去山明水秀、寧靜優美的花東，妳去了肯定會愛上……」她真的不行了，毫無氣息的躺在他懷裡。「我不是叫妳別睡了，醒來。」他再度地輕拍她的臉頰。「林可馨，如果妳想去遙遠又昂貴的歐洲也沒問題。乖，別跟我玩了，我玩不起的。醒來，快醒來呀……」他已然徹底地歇斯底里。
　　☆ ☆ ☆ ☆ ☆ ☆ ☆ ☆ ☆ ☆ ☆ ☆
　　「很抱歉，傷患搶救不治。」
　　「不！可馨沒有放棄也不會放棄，你再去救救她，她會好起來的，她會好起來的……」對著醫師瘋狂地大喊大叫的他，什麼都不管的完全地失去理智，只要心愛的人活著，用自己的命來換也無所謂。
　　「可馨已經死了，你要面對事實呀！」一聽到慘絕人寰的消息，周至德拼命地從南部趕上來。這是繼妻子外，第二次在醫院裡束手無措地看著重要的人離開。只是身為長輩更要挺住，活著的人要信念要堅強才能活得下去呀！
　　「不要亂說！」他氣憤填膺地朝向周至德狂吼。「她只是累了而已，我們今天玩得很開心，也約好下次去花東，還打算去歐洲喔！爸，你先借我錢好不好，我以後再還給你……」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編導的世界裡。

　　殯儀館裡死沉地寂靜，讓人敬畏又毛骨悚然。
　　「可馨，我的寶貝女兒……」江綺樺望著冰冷的遺體痛心入骨地哭喊。「我的寶貝呀……」她哭倒在愁眉淚眼的林志謙懷裡。
　　「寶貝！如果真的視她為寶貝為什麼還要狠心丟下！」周昱承管不住自己的脾氣雷霆之怒地質問。「她有多想念你們知道嗎？她過得不快樂你們明白嗎？」他將她從前封存雙親的怒氣一一地攤開。
　　「昱承，不可以這樣對叔叔阿姨！」周至德雖然明白他對林可馨愛惜的心，但是不禮貌的行為是他不允許的。何況也於事無補，為時已晚了。
　　「不是嗎！愛她都只是說說而已，不然怎麼忍心留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我也一樣，明明那麼愛她，」他摸著她面無血色的臉龐懊悔不已。「卻又喜歡捉弄惹她生氣，看她氣鼓鼓的可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