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中午和城主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最终没能叙旧太久，聊到一半，管家火急火燎的找过来，说是大小姐闹脾气，不肯穿嫁衣，非要见到城主，才肯老老实实的。
城主无奈，只能让余音绕和顾天祭自行，有任何需要只管找管家。
二人都是自在惯的人，哪怕没人招呼，他们也不会亏待自己。
当下就让城主忙去了。顾天祭顺手赶走了欲在旁候着的管家。
等人一走，这位人前正经的顾大师兄原形毕露。
捏住明华仙君的手，似笑非笑：“薄心汉？”
明华仙君也没挣脱，只另一只手端着酒盏，一口一口慢慢地品着，时不时撩起眼皮子看这位明显想算账的大师兄一眼。
大师兄被他看的心里痒痒的。
总想干那么点坏事。
大师兄左右观望，意外发现这凉亭位置隐蔽，四周树荫成群，花团锦簇的。
坐在凉亭里的人能看见外面，外面不见得一眼看见里面。
大师兄的心思瞬间活络了。捏着仙君的手改成了抚摸。
仙君让他摸出了一身的寒毛，垂眸看着那只手良久，抬眸道：“撒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天祭顺从的放开手，继续看他，“薄心汉什么意思？”
余音绕慢条斯理喝着酒：“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也就是说，城主知道你我之间的那些风花雪月？”顾天祭延伸多想了一点，心里莫名生出了醋意，“我怎么就那么酸呢。”
“酸什么？”余音绕问。
“酸你不肯和我见面的那几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么有妇之夫。”顾天祭回答。
余音绕一听，顿时啼笑皆非：“你想多了。”
“我怎么想多了？”顾天祭眯眼问。
“我和他虽是多年老友，但没有互相道出私密之事的习惯，不知他从哪听说我与你的事情，找我求证。当时被他几封信催的心烦，便随手回了一句，没曾想他记到今日，还嚷着要找薄心汉。”余音绕说，“怕是让他知道你就是那所谓的薄心汉，不知道脸色会如何。”
“原来是这样。”顾天祭若有所思片刻，又说，“由此可见，他对你还是很看重。”
“朋友之间，看重与否全凭诚心。”余音绕说，抖开再次盘过来的爪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没有。”顾天祭笑着，“咱们出去凑凑热闹？毕竟是来吃喜酒的，沾染点喜气才好。”
这话不期然让余音绕想到二人成亲时候，轻缓一笑：“好。”
二人想着凑热闹，怎么都没想到还真的凑出了一个大热闹。
来之前二人道听途说，说城主这个女婿是抢回来的。传得有模有样。二人见到城主的时候，又在叙旧，就没提到这回事。
但见到眼前这一幕，二人不禁想，流言传得那么厉害，城主就没想过做点防备吗？
只见大红喜堂之下，一个身穿红衣，长相艳丽的女子，手持长剑傲立于门口。
浑身冷然，无论谁想靠近，都会被她一个眼神杀退。
女子再次抓到个欲上前的人，耐心告罄，冷声道：“我说了我别无恶意，只要你们城主肯将我夫君归还于我，那咱们互不干扰。”
一句话将所有事情道明。
城主女儿今日的成亲对象竟是个有娘子的，听这意思还是横抢回来的。
冰城内外都知道城主女儿什么德行。
此时听见这女子的话，除了同情，也只剩下对城主女儿的鄙夷。
世间男子千千万，为何非要抢一个有娘子的？
被女子先撂到了制高点，后才姗姗来迟的城主满头大汗。
看看站在门口的红衣女子，城主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
“你怎么又来了？”城主颇为头疼道。
这一问，堂内风向又是一转。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听起来不是第一次来。”
“是啊是啊，怎么感觉还有别的内情。”
“城主女儿抢人相公在先，还能有什么内情？”
“那万一是这女人卖相公呢？”
“你怕是来搞笑的吧？这世道，男人卖起来值几个钱？”
……
“我后悔了。”红衣女子冷声回答，“我不想卖他了，毕竟多年夫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我与他的恩就有些说不完了。这几日，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卖他不合适，所以想来反悔。”
城主无奈一笑：“姑娘好没有道理，说要卖的是你，如今到小女成亲之日，你又来说不卖。莫非姑娘当这世间是你说的算？”
“你大可问问他，是愿意跟你女儿过日子，还是愿意与我走。”红衣女子说，语气十分笃定。
城主沉默了一会，面上看不出什么。
但这沉默无疑给了女子自信。
“你不敢。你害怕他跟我走了。让你的女儿落得一城笑柄。”红衣女子唇角微勾道，“强扭的瓜不甜，城主大人何必执意如此呢？”
城主深深看她一眼，道：“你真要听他亲口做选择？”
红衣女子似乎胜券在握，点头肯定道：“当然。”
城主叹了口气：“那好吧。”
转头对跟在身边的小厮低头交代一番，那小厮连连点头，接着就去请那位被卖的小可怜。
顾天祭的手搭在余音绕的肩头，有意无意的护着他别被旁人碰了。
见此情景，凑近余音绕的耳边，低语：“你觉得那男子会作何选择？”
余音绕微微偏头，别开些许热气：“不知。”
顾天祭低笑一声：“以我所见，男子八成会选择城主女儿。”
“嗯？”余音绕回眸看他，不明所以。
“来了。”顾天祭不多说，冲堂内轻抬下巴。
余音绕顺势看过去。
这位被娘子卖掉的小可怜，相貌堂堂，一副书生模样。
小可怜看见红衣女子的时候，微怔了一下。
大抵是没想到在成亲之日，会见到将自己卖掉的前妻。
小可怜给城主行了一礼，站直腰板，轻声道：“不知姑娘要见我，所为何事？”
红衣女子看见小可怜，顿时两眼泪汪汪，可怜巴巴道：“我想你，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下次，不，没有下次了。这次和你回去之后，我一定和你好好过日子。”
小可怜神色冷漠：“不必了，姑娘还是一个人过日子更为合适。”
红衣女子的眼泪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颇有些滑稽，她不敢置信：“你不肯和我一起走？”
“笑话。”小可怜一甩衣袖，满脸怒气，“我身为一介男子，你说卖就卖，还卖的相当潇洒，这会儿说想和我在一起，莫非我是包子？任由你拿捏？姑娘，异想天开不是好习惯，如若今日你想吃杯喜酒，我夹道欢迎。可若是你想闹事，那对不起了。”
“你当真无情？”红衣女子泪眼婆娑问。
“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小可怜冷冷道，“分明是你悔婚在前，卖我在后。如今却说我无情，这世上还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红衣女子被小可怜直白的话刺的面红耳赤，可她仍是不死心：“你当真不愿和我走？”
“姑娘若想走，没人会拦着。”小可怜道。
堂内的对峙还在继续。
余音绕看了一会，索然无味。
恩爱纠缠这等事情，看起来伤眼还伤神。
“不想看了？”顾天祭及时注意到他的情况，低声问。
“再等等。”余音绕说，“这女子想做什么？”
“破釜沉舟。”顾天祭打量哭的很惨的红衣女子，仔细揣摩道，“想必先前给这姑娘的银钱已被挥霍干净，她来这找回男子是假，想要钱是真。”
“让我走可以，作为补偿，你必须给我些银钱。”红衣女子开口道。
余音绕挑眉，和顾天祭对视一眼，他想，这人就像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说来说去，你就是来要钱了。”小可怜嘲讽一笑，“摆弄什么虚情假意，你不觉得自己脸皮过于厚实吗？”
小可怜嘲讽完红衣女子，转头对城主恭敬道：“请千万不要给她银钱，你给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还请城主不要同情心泛滥。”
如若不是小可怜开口说了，城主还真打算破财消灾了。
能用银钱打发掉的人，都不算恶毒之徒。
“爹，不能给。”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响亮的女声。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身红色嫁衣的城主女儿走出来了。
这姑娘和城内人先前见过的飞扬跋扈的有些不太一样，就是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姑娘脸色如常，走到小可怜身边，和他一道看向红衣女子。
“你怎么有脸过来要钱的？！”
“你侄女？”顾天祭问。
余音绕捅了他一肘子。其实这么说也没毛病，他和城主是兄弟，城主女儿按辈分来算，确实是他的侄女没错。
“我哪说错了？”顾天祭被捅的一脸茫然。
余音绕笑了笑：“没错，就是想提醒你，安静看会儿。”
“大侄女的戏你都看。”顾天祭‘啧’了一声，似乎感到惊讶，“没想到明华仙君骨子里还有幸灾乐祸呢。”
“他们能解决。”余音绕说，“我贸然出面，于情于理不合适。”
顾天祭点点头，揽在他肩头的手，忽然改道到了他的腰间，好在二人都穿着淡蓝色衣衫，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
余音绕抬手抓住他的手，偏头轻声道：“干什么？”
“放在这地方，我有安全感。”顾天祭面不改色的胡扯。
余音绕嗤笑了一声，放开了他的手，也不管他。
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堂内情况基本趋势向稳定。
红衣女子索要银钱无果，还被小可怜和城主女儿质问了一通。
场面反转太快，让看戏的群众吃惊。
怎么都没想到蛮横不讲理的城主女儿，会有这等和人好好说道理的时候。
一时间，大家都在想，这到底是在做戏，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
红衣女子被各色眼神打量的待不下去，一句话都没敢再多说，直接落荒而逃。
她这一番魔幻的操作看得大家都有点懵。
不太明白来闹这一处到底干什么。
连余音绕都有点奇怪。
“她不占理，为什么要挑在这时候来？”
顾天祭领着人入席，给他夹了几筷子菜，轻声道：“或许，这本来就是个阴谋。”
余音绕没说话，拿着筷子顿了片刻。
低头吃了几口。
“为帮城主女儿洗掉蛮横名头？”余音绕道。
“城主如今年近六十，听先前与你闲谈的意思，他有将城主之位传给他女儿的意思。冰城向来是个顺从民意的地方，倘若城主女儿给百姓的印象一直都是坏的，那这城主之位也就轮不到她来做。”顾天祭道。
余音绕眯了下眼睛。
“是与不是，再看几天便能知晓。”顾天祭笑了笑，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吃吧，不必想太多。”
城主女儿大婚之后，余音绕和顾天祭向城主提出辞别。
城主万分不舍，百般挽留。
二人寻思近来也没什么事。于是又多留一些时日。
这一天，二人在冰城最高酒楼包厢里，开着窗俯瞰整个城。
“近来城主女儿与女婿并没有大动作。”余音绕道。
顾天祭摸了下茶壶，还是热的，才给他倒茶。
冰城这地方位于极北之地，有些寒冷。
哪怕二人都是修仙之人，顾天祭还是下意识会多照顾些。
“不要急。”顾天祭将茶塞进他手里，自己端着另一杯茶，走到窗边往下看，“扭转印象这种事，得一步步来。崛起太快，会让人起疑的。”
余音绕抿了几口茶，放下茶杯走到窗边，和顾天祭一道居高临下看向街面。
“再过几天该启程回去了。”余音绕说，“不然赶不上师妹的成亲了。”
提到岳吉儿，顾天祭就想到那天岳吉儿的古怪之处，将当时情况和他说了。
余音绕听完，皱了下眉。
摸出岳吉儿给他做盘缠的小袋子，打开一看，呆了呆。
顾天祭见状，从他手上拿过小袋子，一看有些想笑。
里面哪是什么银票，是好几沓的龙阳春宫图。
也真是难为那姑娘了。
如何在崇山派那种地方，想方设法的弄到这套图。
也真是余音绕心大，一路走来都没拆开过。
“你小师妹懂很多啊。”顾天祭翻看一沓图，越看越想笑，“哎，她这什么意思？”
余音绕的脸烧红的彻底，整个人都像熟透的西红柿：“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把给你的盘缠换成了这些东西？”顾天祭扬了扬手里的画，忍笑道，“这画看起来很精致，想来你小师妹花了不少银钱买的。我该不该谢谢她？”
“你！”余音绕劈手夺过画，团吧团吧塞进了小袋子里，丢到了一边，“能不能正经点。”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顾天祭挑眉道，满怀戏谑的凑过去，“我还蛮想知道那些画上的姿势是不是都能用的。毕竟看起来难度挺高。”
“要点脸。”余音绕瞪他，“大白天你…你说这些东西，成何体统。”
“啊，那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说了？”顾天祭忍笑道。
余音绕不说话了。
他发现自上次在城门口和顾天祭说过那几句话后，顾天祭在他面前就渐渐放开了，越来越有以前的风范，不要脸外加分外不正经。
纵然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顾天祭，他还是有些吃不消。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怎么不说话了？”顾天祭拽着人的手，将人拉进怀里，“你这副不肯说话死犟着的模样弄得我更想欺负你了。”
余音绕横了他一眼：“你敢。”
“是。”顾天祭笑了，“我若是大白天就欺负你，日后可能要睡上好一段时间的冷板凳。”
余音绕实在有些扛不住他的不要脸，忍了忍，终究是忍无可忍，直接给了人一下子，转身回到桌子边坐下。
笑容渐收的顾天祭目光沉沉的看向不太起眼的街角，那里正是新婚没多久的城主女儿夫妇。夫妇两正带着小厮，对盘踞在杂窝里的乞丐们嘘寒问暖，光看画面倒是善人模样，就是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几分诚意在。他不想让余音绕看见这一幕。
“明天回去。”顾天祭走到桌子边，弯腰对他说，“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了，在这耽误太久，会被师父们念叨的。”
“你不是说城主女儿别有用心吗？”余音绕看他，“怎么这会儿说要走了？”
顾天祭笑了笑：“别有用心与否与咱们似乎也没多大关系。”
余音绕皱了下眉。
一看他皱眉，顾天祭立刻投降了：“好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通知就近的仙门。他们素来与冰城百姓关系融洽，若是百姓有所求，他们必定倾尽全力所助。我也给百姓们留了和仙门联系的法子，放心，不会让这座城完了的。”
“看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余音绕说，“多留这几日，为了等仙门来？”
“不算是。”顾天祭说，“主要还是想让你多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咱们是要游历山河的人，多吃多喝更能体会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这话说的很在理，余音绕起身：“嗯，好，听你的。”
顾天祭：“这话让我受宠若惊。”
余音绕哼了一声：“走吧，和城主辞别。”
“好。”顾天祭在他身后，温柔笑着应了。
次日，在城主哭哭啼啼不舍声中，二人踏上了归程的路。
这一路又走了数月。
终在岳吉儿成亲的前两日赶回了崇山派。
岳吉儿见到余音绕的时候，开心的像个孩子。
叽叽喳喳个不停：“师兄，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呢？见到你，真的好开心啊。”
“嗯。”余音绕应了一声，摸出先前她给自己的小袋子，平淡问，“这什么意思？”
岳吉儿目光在触及到小袋子的时候，如同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接着就是不好意思：“师兄，你看了啊。”
余音绕的表情瞬间有些微妙。
岳吉儿尴尬的笑了笑，坦白道：“我觉得你和顾师兄之间，似乎有些隔阂。不都常说…夫妻吵架床头不和床尾和嘛，我就想着……”
余音绕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你哪里觉得我和他有隔阂？”
“时隔多年，你两从再见面到成亲，也太速度了，我觉得感情和心理还没糅合好，所以…所以想帮个忙。”岳吉儿回答，眼瞅着余音绕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她忍不住问，“不会是我帮倒忙了吧？师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想让你们好的。”
“没什么。”余音绕神色恢复平静，心想：总不能告诉小师妹，她提供的这些东西，都被顾天祭用在他身上了，哪怕反抗了，还是被各种花招制止住。看来眼下他想翻身，几乎不可能了。
“那就好。”岳吉儿放心了。
“答应师兄，以后别再送这些东西。”余音绕认真道。
岳吉儿一连串的点头，她也抹不开脸让自家相公再去买一次啊！
两日后，岳吉儿大婚，来了许多人。
修真界能说出名的都来了。
场面热闹，欢声笑语一片。
身为大师兄的余音绕，忙的不可开交。另一边身为大师兄伴侣的顾天祭，也忙的脚不沾地。
等晚上所有事情都落幕，夫夫二人躺在床上，半晌无话。
“怎么觉得比我自己成亲还累。”顾天祭抹了把脸说。
“嗯。”余音绕赞同了一句。
“你是不是特别累，特别不想动？”顾天祭翻身看他。
余音绕顿时警惕，往床里挪了挪：“都这么累了，睡吧。”
顾天祭声音低沉道：“音绕。”
余音绕头皮麻了一下，不吭声。
“不用你动。”说话间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乖。”
“滚。”余音绕推了一把，“你不累我累。”
顾天祭低笑了一声：“没事，马上就不累了。”
余音绕张口想骂他不要脸，还没说出来就被吻住。
夜色深了。
浓情蜜意也深了。
后记：
岳吉儿归宁之后，余音绕和顾天祭就悄悄离开崇山，开始游山玩水的神仙眷侣生活。
有人说在江南茶楼见过二人。
也有说在杭州西湖的苏堤上见过。
但二人如今身处何地，无人知晓。
只知二人定是顺心而为，无忧无虑的。
望，一切安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