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夏融》枪花枪花

16、第 16 章

　　昨晚上她是和妈妈一起睡的，外婆家一共有四个房间，她单独住一间，舅舅有一间，妈妈有一间，还有一间是客房。兴许昨晚上父亲住的就是客房。
　　父亲这次来似乎只准备了一些给外婆和舅舅的礼物，别的个人东西倒是带得很少，也许他也没有想到妈妈愿意把他留下，更没有想到会在外婆这能留宿。
　　今天早上她醒的很早，大概是六点多的光景，她的手机没电了，她不知道时间，只能通过天色来大概推测时间。外面的天空暗暗的，像是晚上一样，如果说现在是晚上七八点她也相信。
　　她没心思再睡了，她睡眠一向很浅，醒了就很难再入睡了。虽然情况是这样，但她通常是一觉睡到天亮，睡眠也算是安稳。
　　她走到客厅，打算倒上一杯水喝。却瞧见外婆已经在客厅练起早操来了，她不知道这是太极还是什么武术，总是招式变换很多，看起来对于老年人来说似乎显得有些繁琐复杂，但外婆仍然练得很从容，她看了一会儿，竟感受到了一种韵律之美。兴许外婆练得很好，不过她也不太明白。
　　“外婆，早上好。”她站在外婆边上，看着她练早操。
　　“嗯，醒啦。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儿。”外婆的身体还是没有停，仍是在练着，只是转过了头向着她笑了笑，很是和蔼。
　　“不用了。”她笑了笑，又到了饮水机前倒上一杯水。似乎是夏天喝水觉得热，冬天喝水觉得冷。她用的是纸杯，水的冰冷温度很轻易地就到达了指尖，她有些犹豫，却还是一仰头把那水喝了进去。她不想再花些时间等水开了，那太麻烦。也许是因为水冷，而舌尖喉咙是温热的，水在嘴里的存在感格外的强，她感受着水一点一点从喉咙里又流到了胃里，冷冷的，凉凉的，又在这之后彻底和胃里的温度相合，彻底地感受不到任何水的存在了。
　　她把水杯放下，又走到阳台那里。
　　阳台上外婆栽了一些花，里面有几盆花叶子也枯了，看起来有些颓丧。她蹲下身看着那盆被放在角落的、矮矮的花，她的叶子已经变黄了，花瓣也都掉得差不多了，她有些怀疑它是否还有生命力。她轻轻地用手碰了碰，突然想起了家里的那盆小植物，似乎她已经忘记它好一会儿了。从寒假开始后，似乎她就一直忘了它，想起它的那个小盆栽，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像是自己为人父母，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
　　她摇了摇头，又走到栏杆那看了看远处风光。外婆住的是老式居民楼，层数不多，外婆家的楼层也不高，所以看的风景也有限。
　　此时一切还隐匿在黑暗之中，只看得见远处隐约亮起的两三处灯火，而那灯火也是暗淡，看起来像是快被吹灭的蜡烛一般，昏黄昏黄的。
　　似乎平时在学校时，常常想起乡间，联系着儿时的回忆，觉得那简直是个天堂，但似乎到了乡间，年年见的都是白雪和枯秧，虽然仍然是存着美感，但感觉还是不比儿时。为什么，为什么儿时的风光总是更美呢？这是因为记忆的缘故吗？
　　“你醒啦。”小表妹揉着眼睛，从客厅里走了过来。睡眼惺忪，看起来困困的，一双大眼也看起来懵懂至极。
　　她看着小表妹，微微颔首，也未作多言。
　　小表妹倒未如她一般料想离开了，反倒留在这陪着她看风景。小表妹身上穿的是睡衣，似乎有些单薄了，窗子是开着的，也许在这吹久会儿可能小表妹就会感冒了。她有些想提醒她，但脑子里总是绕不开那件衣服，她看了看小表妹，还是没有开口。
　　“你觉得这好看吗？”小表妹看着前方，神情疑惑，似乎有点不明白她在看什么。
　　“很好看啊。你看看那远处的山，平时在城里都是见不着的。”她答道。
　　“是吗？”小表妹看着远方，似乎兴趣缺缺。白皙的脸上此时装的是有些懵懂的神情，那张小脸线条柔和，像是个小兔子一样。不过会咬人，她补充了一句。
　　不过她也只是孩子。
　　“天冷，还是回去加件衣服吧。”虽然和小表妹不亲近，但还是说出了像长姐对妹妹一样的话语。
　　“你不讨厌我吗？”小表妹扑闪着大眼，看着她。
　　小表妹这样看起来这像是个大人，她想到，兴许她对小表妹也了解不够，毕竟，她们每次的联系也只在过年时存在。
　　“嗯，讨厌。其实挺讨厌你的。”她看着小表妹，眼角含笑。
　　小表妹似乎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低着头看着栏杆下的装饰砖，没说话。
　　“其实我也挺讨厌你的。”小表妹垂着眼，声音低低的。
　　“外婆总是什么都拿给你，什么都问你，就是不怎么理我。”小表妹似乎有些怯于说这话，声音也跟着低了。
　　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只穿了一件睡衣的小表妹的身子也跟着寒风颤了颤。
　　“对不起。”只落下这三个字，小表妹便踩着拖鞋嗒嗒地出了阳台。
　　半晌，她轻轻应了一声，不过小表妹是听不见了，那轻轻的声音也随着寒风飘走了。
　　冬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