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融雪》云散茶香

50、相逢

　　而另一边，洛泱刚刚下山，没有盘缠也暂时到不了事先准备好的落脚地，两手空空地来到了山下的小镇。
　　这处小镇人烟稀少，在傍晚时分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尚且开放的店铺更是寥寥无几。洛泱早已做好了今日露宿山野的准备，半分不见窘迫。他悠悠然地在空荡荡的街巷上走动，准备穿过小镇前往山野林间。
　　少年的步伐散漫随意，眸子也漫不经心地扫着。直到黑黝黝的山林近在眼前，小镇的轮廓也即将消失殆尽，少年轻盈而均匀的步伐却兀地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茶棚，一处极其简陋的茶棚。三两根木柱撑起了大体的框架，再于其上覆上一层遮风挡雨的黑色油布，放上三两张擦干净的桌椅，点上一盏纸灯笼，造就了这小镇最后的茶铺。
　　或许是因为天色已暗，行人已少，这茶棚只余下烧茶打水的老板，和唯一的一位茶客。那茶客侧身而坐，身姿挺拔，气势非凡。在唯一的光源下，面容有些模糊，腰侧那柄黑漆漆的长剑倒是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洛泱本不该对这样的人感兴趣。他见过的这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侠客并非少数。不论是名不虚传的刀客、还是见面不如闻名的侠士，他都能道出个一二。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没有好奇的想法。可在此刻，他偏偏有了多看两眼的兴趣。
　　或许是被剑客那清冷孤寂的气质所吸引，洛泱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剑客的侧脸上。明明刚才还不甚清楚的面容，在少年多了几分认真的心思以后，骤然间清晰了起来。
　　那剑客前额饱满光洁，眉峰锐利，凤眸狭长冰寒，鼻梁高挺笔直，唇瓣纤薄，唇形优美。明明是完美的脸型轮廓，那眉眼间凝结着的刺人寒意却让这张脸过于锋芒毕露，生生减少了三分美感。
　　洛泱对上来侧首望来的那一双剑芒肆虐的冷眸，不由自主地想到：这倒真是像极了一把剑，而非一个人。
　　西门吹雪神色冷然，他已来了这个世界四年有余，却连洛泱的丝毫消息都未得到。他并不绝望，洛泱的下落他迟早会打听出来，因为那个人不论转世多少次，一定都会成为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着那个人站上舞台的中央即可。
　　奈何孤独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被理智控制，它像是一条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总能选好时机对准你的心脏狠狠地来上那么一口，让人失掉所有的乐趣。
　　他已和洛泱分别十四年之久，原本也并不算长的时间，可他却偏偏感受到了那种浸入骨髓的孤寒。行走间，睡梦中，甚至是练剑的时候，都能清晰地记得少掉的那个人的温度。他想，原来孤独就是这种滋味吗？真是很难忍受。
　　西门吹雪漠然地坐在这简陋的茶棚里，饮下寡淡的茶水。若是在以前，他必是不会呆在这样一个地方饮下这样的茶水，可没了那个人，饮什么茶又有什么区别呢？
　　闭了闭眼，白衣剑客敛下眸中的孤寂，一回头，却骤然对上了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一时间，思绪万分，白衣剑客竟半分动作也没有，只牢牢地、一眨不眨地盯住那艳丽的少年。
　　洛泱对西门吹雪突然的回头没有预料，对他如盯梢一般紧锁的目光更是没有预料。不过少年自幼被各种各样的目光盯惯了，也没觉得被冒犯，反倒是难得地升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只见他身形一顿，就悠然漫步来到了剑客的对面，动作自然地入了座。他双手交叠撑着自己的脑袋，笑盈盈地眨了眨眼，道：“好看吗？”
　　在此过程中，那剑客的目光如同被镣铐锁死在了他身上，半点不曾移开。听见他的问话，剑客的眸光闪了闪，漆黑的眸子竟好似亮起了一抹微光：“好看。”他甚至不需要去看他的手腕，就能确定这个人一定是洛泱。毕竟，那双眸子实在是太过熟悉。
　　闻言，本意是逗人的少年眼底微微有些诧异，他睨了剑客一眼，心想，倒是看不出来如此冰冷的一个人竟会做出这样的回应。他还以为他一定会用锐利的视线看过来呢。
　　虽说剑客的反应没有按照计划的来，洛泱的兴趣却愈发强烈了几分。他眸中笑意更盛，整张脸愈发勾魂摄魄起来。妖孽一般的少年往前凑了凑，花瓣一样的唇微张，吐出一句极有烟火人气的话语：“既然觉得我好看，不如请我吃顿饭如何？”
　　白衣剑客的神色已然平静下来，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沉静，听闻这话，那墨色深处隐隐有一丝笑意闪过。于是洛泱就看见这位看起来生人勿进，应该是非常不好说话的白衣剑客点点头，回了一句：“好。”
　　被他异常配合的回答噎了噎，少年眯了眯眸子，半撑着脑袋望过来，似乎是在打量什么。西门吹雪甚至能猜到少年内心的腹诽和疑惑，眸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白衣剑客扔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拿起一旁麻布包裹着的东西，起身朝小镇外走去：“跟着。”
　　少年眸光闪烁，心底疯狂思索着：明明是他准备调戏人顺带占个便宜，怎么感觉现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气质的人，应该不会是个人贩子吧？他到底要不要跟过去？
　　走在前面的剑客已经停下了脚步，重新望了过来。白衣的剑客长身玉立，姿容俊美，气质泠冽，是能让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眼便能钟情的存在。可那双刚刚还尚存些温度的眸子，此刻却已一片沉静，像是不见底的深渊，漆黑、寂静。
　　洛泱的心跳突然漏了两拍。他来不及思考从心底漫开的疼痛因何而来，动作利索地起了身迎着白衣剑客的目光走了过去。然后，张开双手抱住了这个人。
　　西门吹雪因着洛泱的动作微微怔住。其实他不是不明白洛泱已经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事了，只是看到这个人防备和猜疑的动作，心底还是有些难受。但是洛泱，抱了他。
　　白衣剑客反手拥住洛泱，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在了少年身上。
　　被突然涌上的情绪控制了身体，等到洛泱回过神来，已经安安稳稳地落在了西门吹雪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想要收手撤离这个怀抱，心头却陡然闪过剑客刚刚的眼神——孤寂，和早已习惯的漠然。想要松开的手就怎么也没了力气，只得继续放在剑客的背后。
　　头顶笼下的目光十分执着，逼得洛泱无法置之不理。他抬头，乍然间对上了一双沉静、平稳的漆黑眸子。像是将风雨隔绝在外的屏障，这安宁的目光很快就将少年内心升腾起的烦躁扑灭。
　　西门吹雪的眼底逐渐有了最真切的笑意。这个冰雪铸就的男人，开始剥离掉周身那层厚厚的坚冰，迎接外界的暖阳。
　　洛泱怔怔地仰头看着，被这冰雪初融的美丽所摄，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终于，找到你了。”白衣剑客轻声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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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哈，走了十几公里，小可爱们本宫腿都要废了orz让我休息两天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