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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老木寒云满故城 ...

  •   千钧一发之时,殷元昭身形一动,玄色衣袂扬起,行动之疾恍若风走千影,刹那间就避开杀意尽现的锋芒。

      利箭如落星疾行而来,失去目标后直直钉入楠木椅中,正中殷元昭方才安坐之处。箭头深深没入,可见力道雄浑。

      殷元昭来不及深思,倏忽又是几声破空响。他眉间冷凝,反手取过挂在墙上的长剑,冷锋出鞘,寒光四射,当机立断挥灭红烛,厢房立时漆黑一片。灯灭之时利箭将近身前,殷元昭沉声应招,只闻一阵金戈交接之声,招来招往间连珠箭风已被他斩落在地。

      院内亦传来打斗声,夹杂着齐越和张迟两人的咒骂。敌人在暗处仍是乱箭齐发,尤其是厢房的门俨然成了一只扎手的刺猬,门上钉着约莫有上百支箭,摇摇坠坠,旨在阻止齐越他们靠近。齐越等人抵抗片刻便知来者不善,他和张迟对上眼,两人低声商量几句。须臾只见张迟手一挥,带领几名亲兵翻窗而逃。齐越则带人回到房内,恶狠狠地计划拆了通往厢房的石墙。

      而在厢房内,黑暗中殷元昭独自一人,秉声凝气耳听八方。

      忽的一道白光自上而下刺入,碎瓦哗啦落下,挟带的星华乍泄,弯月如镰。殷元昭横剑一挡,寒光乍现凝人剑意化解杀招,继而反守为攻,逼的黑衣人力有不逮,只得收招后退。

      俄而又有四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剑光成网,将殷元昭罗织其中。这四人虽算不得顶尖高手,但胜在配合默契,殷元昭游走网底,一时竟难破剑阵,惊险万分。不过他身飘影动之间剑舞如风,黑衣人也奈何他不得,两方已成焦灼之势。

      当先的黑衣人见一招未尽全功,看殷元昭被困阵中,顿时长剑再度翻飞,眼中杀意更盛,誓取他性命。就在他闯入阵中之时,杀阵现出破绽,殷元昭利剑横扫破阵而出。

      正当两人双剑交戈之时,耳边轰隆一声响,左边墙上瞬间出现等人高的墙洞,齐越率领亲卫加入战局。

      殷元昭见四名黑衣人已被亲卫缠斗,再不必分心顾忌背后,全力应付。他早就注意到来人所持之剑,薄如丝缕,当初吴乾口中“二哥”的致命伤亦是薄如蝉翼。其中若有关联,必能查明杀死共犯的凶手。

      殷元昭眸中寒意更甚,手下更不留情,剑来剑往间凝成华光阵阵,叮叮当当的兵器交接声不漏瞬息。数十招过后,黑衣人身中一剑,渐落败势,欲饲机而退。殷元昭岂会让他如意,剑花再挽抖开杀风,两人且战且退,直把黑衣人逼入墙角,再无活命之路。

      黑衣人欲退不能,忽然察觉殷元昭胸前空门,心中一喜,运尽全功集聚于手,将薄刃拼命向前送去,剑刃闪过一道白光,风停月静,眼前人绝无躲避之机。就在黑衣人以为志在必得之时,殷元昭一声冷哼,身形突然不见。黑衣人发现不对,无奈招式已老,再要收招已是来不及。此时后心处又连番受到重击,重心不稳滚跌在地,再抬头时剑锋已直指咽喉。

      另一方战斗也结束,四人配合再好,也是寡不敌众。齐越一边吩咐其他人将他们捆缚,卸了下巴。一边瞥见这边战况,上来就先卸了黑衣人的胳膊,再揭了他脸上的黑巾,喝道:“你们受何人指使,快说!”

      黑衣人昂首不语,眼睛一闭嘴角又流出一道血迹,齐越忙伸出手狎住他下巴,手下用劲,黑衣人发出闷哼。齐越冷笑:“想自裁,晚了!”说罢亲自拿了绳索将他捆住,撕了衣服下摆塞到他的嘴里。亲卫已经点燃了红烛,殷元昭胳膊上亦有一处剑伤,正往地上“哒哒”地滴血。

      齐越忙道:“王爷……”

      殷元昭不以为意地撕下衣袖,道:“小伤而已,你们把这几人押下,不要外露消息。”

      话音刚落,张迟也带人回转,将押进来的人甩在地上,惭愧道:“王爷,只抓到这五个,其他人都逃了。”

      殷元昭接过他呈上来的箭筒,琢磨了一会儿,道:“无妨,且让他们逍遥几日。”

      翌日,王宪闻得消息大惊失色,前来请罪,却被殷元昭打发出去,借口说锦州匪患的确猖獗。然而匪徒俱被汪集等人收服,在殷元昭未来锦州之前,就命他们蛰伏,不许作乱,怎会突然行刺杀之举。王宪未探明情况,心下惴惴不安,连忙召集汪集等人商议。

      汪集等人未见刺客回还,心知刺杀失败,又对王宪近日行为不快,故而只推说不知内情。王宪虽有些怀疑,但苦于无证据。短短几日汪集众人与他已有离心之象,他又试探问过之前追缴账簿的众人去向,吴承水只说那些人已分散他乡。王宪无奈,只能命令他们盯住各路匪徒,绝不容造次。暗地里又吩咐护卫兵分两路,探查殷元昭和汪集等人的消息。

      殷元昭听得齐越回报他们举动,不置一词。这几日他一边忙着处理案卷,一边找时机宴请江扶风三人,在他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三人说了部分实情,让他对锦州黑幕已有所了解。这三人胆子不大,在锦州根基不深,也曾有过豪情壮志,然蚍蜉难撼树,要在锦州安稳的做下去,保一家老小吃喝不愁,除了和王宪他们同流合污以外,别无选择。殷元昭虽不耻他们作为,但他们只算得上帮凶,真正的作恶者还是王宪、汪集众人。要扳倒他们,必须要有充足的证据才行,否则难堵上京权贵之口。

      幸好锦州百姓在柳青云等人劝谏之下,愿意上堂指证罪行。殷元昭已命亲兵护卫他们,只待时机一到,让王宪他们再无无翻身之机。

      “王爷,”齐越推开门,手中捧着一碗药,“先喝药吧。”

      殷元昭抬起头,皱眉道:“小伤而已,不必小题大做。”

      齐越摸摸鼻子,笑嘻嘻地道:“王爷千金之躯,要是有碍可是大事,怎可因小失大……”

      不待他说完,殷元昭端起碗一饮而尽,又听得齐越幸灾乐祸地道:“昨晚乔大乔二也遇刺,王爷要不要趁机提审?”

      殷元昭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干的?”

      齐越摸摸鼻子不答,那两人嘴严的狠,不挑拨离间他们和王宪的关系,事情难成。

      殷元昭又问:“刺客如何?”

      齐越撇撇嘴,抱怨道:“领头的死鸭子嘴硬,不过功夫是真不错。其他人知道的不多,都是听命行事。现在梁大哥在审。”他顿了一会儿又道,“王爷,这摆明了就是王宪他们策划,何必再审。要我说,尽早杀了便是,以免夜长梦多。”

      殷元昭却不应他这声,又问:“征税的账簿处理的如何?”

      齐越答道:“裴将军举荐的十几位账房先生昨日就到了,正在根据韦镇提供的内账账簿查证,少说也要十来日。张迟也已经派人盯着几个大商户,谨防他们有异动。”

      “锦州下辖十三县的县令可查清了?”

      齐越讽道:“楚大哥差人传来消息,十三县俱是遵从王宪之令,上下一心。”

      殷元昭冷哼,皆是贪利之徒。若是其他州县都如锦州一般,这天下如何能安!然而若锦州在朝中无人撑腰,怎会大胆如斯!可惜若要将朝中蛀虫立时连根拔起,经此一役尚难尽全功。尤其他们经营多年,连根带泥,冒然大番动作必定伤筋动骨,引得朝中震荡。如此看来,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齐越见他低眉沉思,悄悄收了碗退出去,又去探听情况。

      到了半上午的时候,锦州城内流言四起,说是钦差被有心人刺杀,命悬一线。诉冤的百姓听得消息,一时人心惶惶担心秋后算账。王宪和汪集等人纷纷在府衙候着,说是随时听王爷吩咐,实际只为缠住他,让他不能踏出府衙一步去澄清谣言。

      殷元昭对他们的计划了然于胸,索性已经有了相当一部分证据,冤案待拿下他们再谋也是可行。不如先稳住他们,以免狗急跳墙。故而只装作被他们绊住,不胜其扰,私底下却是由亲兵将命令急速送往各处,排阵布局。

      又过两日,张迟带来好消息。当日殷元昭所料不错,张兴陈氏夫妇正是顾忌亲儿性命,才在公堂之上作了伪证。之前亲兵寻得他们,希望他们吐露真言。两人俱是摇头不配合,后经多方查探,终于查到张家小儿的关押之处,向他们许诺定会救出他们的儿子,这才诱得他们说出真相。不过陈氏夫妇知道的也不多,故而亲兵又借机混入刺史府,意外得知当日案发之地,正是王宪在城郊的一处别院。经四方走访,终于找到一名猎户目睹当日情景。如今猎户已得他们保护,愿意上堂指证。

      殷元昭听得来龙去脉,虽解决了曲莹儿死亡之谜,然而周济则一家的行踪不明,吴乾指认的两件事,还有一件未能解决。不管之前行事如何,也当换他们一个真相大白。

      到了九月中旬,齐越来报,道是账房先生已经将内账审查完毕,结论即是比之王宪提供的账簿,内账要多出许多杂税名目,正是百姓指认的乔氏兄弟所收。当晚,杨洪又传来讯息,说是在梓州寻得周济则的孙女,从中得知部分内情,正在将她带来锦州的路上,不日便到。

      殷元昭闻言又是一番动作,只等事情明朗之后,将锦州上下不轨之徒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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