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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琴遇知音 ...

  •   那手极白,指节分明,圆润的指甲上泛着淡淡的粉,张先注目看着,不自觉便失了神,很久以前,也有一双这么漂亮的手……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张先强自移开了目光,顺着那细长的手臂看去,果不其然,季舒正不怀好意地笑着,像是一只准备准备做坏事的狐狸。

      张先总觉得这笑有些晃眼,一个男人,怎么能长成这样呢?

      同是男人,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些,好像他们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一样。

      和她一比,周围的美人都算不上美了。

      美这个字少有用来形容男子,可季舒却是这平都中公认的美郎君。

      发现张先愣愣地盯着自己,季舒有些别扭地收回了手,转而看向了李衡:“二位就打算这么走了?”

      “不知世子还有何指教?”李衡不知季舒打着什么主意,只能摆出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希望能尽快摆脱这霸王。

      季舒瞅了眼身边因方才的扭打而被碰倒的桌椅,以及地上散落的瓜果和碎裂的精美瓷碟,敲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说道:“这醉梦楼因为两位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你们难道竟无甚表示?”

      这样一说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摆着是要钱嘛,那“不小”两个字眼他们也听得出言外之意。

      行吧,就当做破财消灾了。谁让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这家伙。

      两人也不犹豫,麻溜地将身上所有的银两和银票都给掏了出来,一并交给了早已拿出钱袋准备装钱的晋阳。

      瞧这熟练程度,一定是个老手,看来他们不是第一个被坑的,这样想着,两人心里很不厚道的好受了些。

      季舒见两人这么上道,很是愉悦地点了点头,当两人打算转身离去之时她又突兀地开了口。

      “张兄且慢!”季舒眯着眼瞅向张先的腰间,只见上头系着一块通体无瑕的美玉和一方雕着劲竹的木牌,不消多想便上前几步指着那玉佩问道,“我看这玉极好,不知张兄是在哪家商铺买的?我也想买块。”

      张先闻言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美玉,有些尴尬地回道:“这是在下的家传之物,别处买不着的。”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看着季舒的脸色,陪着笑脸补充道:“世子若是喜爱美玉,我可差人另寻……”

      “哦,原来竟是买不着。”季舒打断了他的话,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罢了,我不买了。”

      “你送予我吧。”

      刚松下的一口气立马又窜到了嗓子眼,张先脸色一变,“世子说笑了,这家传之物岂有送人之理?”

      “怎的就不行了?”季舒瞅了瞅自己腰间做工精致的香囊,到底没舍得,侧身从晋阳腰带上囫囵拽了个物件下来递给张先,“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和你换总成了吧?”

      “额……这个……”看着季舒一副忍痛割爱,让人占了天大便宜的表情,张先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世子,我方才喝醉了,真不是有意冒犯絮如姑娘的。”

      季舒摆了摆手道:“咱们现下说的是易物之事,就事论事,你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世子,这……我……”张先已经急得是语无伦次,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不住地抹着额上沁出的汗。

      “你什么你?婆婆妈妈的,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晋阳闻言抽了抽嘴角:世子,您确实是在欺负人家。

      众人掩面,他们还是低估了季世子没脸没皮的程度。

      季舒径直将那物件系在了张先的腰带上,而后扯下了那块光华流转的美玉。

      “世子!”张先没想到季舒真打算强拿,忙解下腰间那没被抢走的木牌塞入怀中,生怕她再次伸出魔爪,随后急切地看着她,试图拿回玉佩。

      “诶?你莫不是觉得我家的传家之物不如你家的?莫不是看不起我镇南王府?”

      美玉一到手季舒就给揣怀里了,整个过程流畅无比,毫不拖泥带水,看得众人无不惊叹,当然了,是惊叹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张先见此没了法子,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同为难兄难弟的李衡,李衡这回可算是见识到了季舒的厉害,躲都来不及,哪还想蹚这浑水,只能回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好了,既然东西已经换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两位请回吧。”季舒毫不脸红地下起了逐客令。

      “世子,可否打个商量?”张先失了传家之物,哪里还敢回府。

      季舒挑了挑眉,“怎么?不想走?”

      看着季舒身后那十数个摩拳擦掌的护卫,李衡很不厚道的招呼都没打就溜了,张先咽了口唾沫,但愣是站在原地没动。

      见此季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张兄还有事?”

      “我、我……”张先急得满头大汗。

      “哦,明白了。”季舒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脸意会的表情,坏笑道,“张兄定是方才太过劳累因此走不动了吧?我懂的~~”

      懂?累?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懂了。

      张先脸涨得通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来人,张兄身体不适,你们好生给我将张兄送回府去。”季舒很是贴心地下起了命令。

      当下便有个膀大腰圆的护卫站出来,一手夹着张先便出了醉梦楼。

      料理了两个纨绔,季舒很是愉悦地来到了老鸨的面前,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桌椅道:“这些损失……”

      老鸨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简直乐开了花,季舒出手向来阔错,方才又得了许多银两,这损坏的些许物件定是能换来不少银子。

      季舒果然不负所望,从晋阳手中拿过钱袋掏了许久,抛出了一枚……一两的银锭。

      老鸨看着掌心中的银锭,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就这样僵在了脸上,呐呐的道:“世子……”

      “难道是我给太多了?”

      “额……没有没有。”老鸨缓过神来,赶紧摇头否认,拿了银子便驱散了仍在围观的众人。

      今日真是邪乎!世子真是看不透!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一两银子也是钱!

      见众人都散了,季舒慢步向二楼踱去,在楼梯的拐角处小声地向身后的晋阳吩咐道:“你派人给那龟奴些银两,不必太多,也不要太少。”

      刚来到一处雅间外,便闻得袅袅琴音从屋内传来,季舒听了半晌,将护卫都留在了外头,独自推门而入。

      不堂皇,只是雅致,但再如何雅也比不上那伏案抚琴之人。

      堇色罗衣拢着窈窕身姿,螓首微垂,让人看不清脸上神色,只有轻缓琴音随着如玉指尖流泻而出。

      说是仙乐也不为过了。

      可若有旁人在此,决然不会先去听那琴音,只因这人,绝色无双。

      未有言语交流,季舒径直仰卧在了女子身旁的一张软塌上,以手支颐似已入寐。

      很长一段时间,室内只有琴音回荡,明亮的烛火映在两人身上,别样静谧。

      琴乐未断,轻柔的声音同时响起:“世子有心事?”

      “谁还没点心事呢?”季舒眸眼一睁侧头看向了那绝美女子,“琴音乱了,你不也有么?”

      指尖一颤,琴音戛然而止,女子伸手抚平了仍在震颤的琴弦,而后抬起了头,只这一瞬,周围的烛火都在这般姿容下黯了几分。

      “看来还是絮如琴艺不佳,倒是辜负了世子相送的‘遗珠’。”

      遗珠乃是前朝斫琴大师风天培所制,距今已有三百年了,历经乱世而不毁,声名极大,季舒前些日子也是颇费了番功夫才给弄来。

      “琴是好琴,你亦是懂它的人,未曾辱没了它,若是落入旁人手中,方是明珠蒙尘。”

      “那世子到底是为何事烦忧?”

      季舒不语,从怀中摸出了块美玉把玩,赫然便是方才从张先那得来的。

      杨絮如定眼一看,莞尔笑道:“世子得了珍宝,反倒是不开心了?”

      “有什么好开心的?你若喜欢送你便是。”季舒漫不经心地说着。

      杨絮如轻声一叹,“那便是惹上麻烦了。”

      “惹上麻烦才好呢。”季舒打断了她,意有所指,“我若不惹事,有些人……哼!”

      其实今日的事对季舒而言也不算什么,这样的事她这些年来不知干了多少,早都已经麻木了,真让她忧心的是今年她已经十九,婚事恐怕是不能再拖了。

      可她是女子,焉能娶妻?

      若是身份暴露了,整个王府都有灭顶之灾!

      其实早两年她便该成亲了,只是建元帝一直没有赐婚,而以她的身份,婚事自己是断不能做主的,哪怕是她父亲镇南王季惊林也不行。

      这两天她已从宫内得到了风声,建元帝似乎在朝中甄选适婚的高门女子,有意给她赐婚。

      但这事她急也没用,许多人怕是比她还急,实在不行便只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了。

      这么一想季舒稍稍宽了心,面上也轻松不少,转而问起了杨絮如:“我的烦恼自有解决之法,絮如却是在忧虑什么?”

      “世子这般人物都有心事,如我这样的风尘女子,何事不忧?”杨絮如淡淡地答道,却也不说所忧何事。

      “我是怎样的人?你又是怎样的人?”季舒反问着,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看来你的心事不小,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世子已经帮了我许多了。”

      “那就是帮不上了,我还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何事?”季舒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并未看出什么不对来,只得叹道,“虽不知你因何流落于此,但它日若有所求我必倾力相助。”

      “世子这番言论倒让絮如受宠莫惊了。”杨絮如说着展颜一笑,似乎不见烦恼。

      季舒面上佯作不悦道:“何出此言?你我既是挚友,你若有难处,我便是两肋插刀也是使得的,难不成你竟不将我当做好友?”

      杨絮如沉默了片刻,而后起身来到窗边,随着“吱呀”一声响,雕花木窗被推了开来,夜风偷入,撩拨着她鬓边的青丝,数根发丝腻上了樱唇,迟迟不愿离去。

      轻轻一笑,暖风熏人。

      望着上方泼墨似的夜空,她眸中好似有碎光闪动,抬手将唇边的发丝拨至耳后,回头有些促狭地笑道:“已经子时了呢。”

      “子时了?!坏了!”季舒猛地从软塌上蹦了起来,窜到窗边一看果然如此,二话不说便从窗上跃了下去,楼下立时传来一阵惊慌的叫骂声。

      看着季舒仓皇远去的身影,笑意淡去,一双温柔的水眸逐渐染上了些许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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