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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琼林晚宴(十) ...

  •   “右相之策,诸卿如何看?”建元帝这么问,便是心内已有决断了。

      众臣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道:“臣等无异议。”

      “既如此,那便依右相所言。”建元帝丝毫不给群臣再商议的机会,冰冷的目光扫过场中坐席相连又神态各异的四位皇子,一语定乾坤道,“太子最得朕心,朕往常总想着找个机会让太子历练一番,此次平乱治盗一事,便交由太子全权处理。”

      “太子,你平乱之余,务必多加知悉民情,将来才好承朕大统。”建元帝说着,将视线凝在了凌昱身上。

      竟是太子!竟直接选定了太子!

      骤然被许以重任,凌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征愣在坐席上,竟未起身领命。

      片刻的沉寂后,席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朝臣立时交头接耳了起来,其他几位皇子亦有些搞不清现下这状况。

      襄国公曲靖城登时坐不住了,率先起身道:“陛下,太子乃国之储君,怎可轻易涉身险地?还望陛下三思!”

      淮阴侯李元旷瞧了眼上头建元帝的脸色,眼珠一转道:“国公这话就不对了,正因太子是一国储君,才更能震慑暴民,何况陛下对太子寄予厚望,又有军队护卫左右,若是国家危难之际太子不愿挺身而出,不是叫天下臣民大失所望吗?”

      “侯爷所言在理。”张念诚闻言,亦是颔首赞同道,“想当年高祖皇帝平定天下之时,陛下亦是甲胄不离身,相随征伐十数年,这才有了大安的万世基业,太子身为陛下嫡长子,肩负大安国祚,前往甘州乃是名正言顺之事,相信有太子在,甘州动乱不日便可平定。”

      “早便听闻太子神勇,想来甘州暴民定会折服于太子风采之下。”这时淑妃也忍不住帮了句嘴。

      太子.党的其余重臣见此,只得恨恨地将到口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太子被这般架着,他们总不能说太子不堪重用吧?!

      曲靖城失了助力,建元帝又毫无更改口风之意,他顿时慌乱地看向了上首的曲玲珑。

      曲玲珑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径直对建元帝说道:“太子自幼长于深宫,陛下若一意让太子前往平乱,为人母者,不免心有忧虑,不知届时有军队几何相助?”

      建元帝见她并无反对之意,不由趁势说道:“近年来大安天灾不断,国库吃紧,甘州仍有六万地方军可堪调用,此时不宜再大肆增派兵马,朕欲遣两千御林军护送太子前往,留作太子亲卫。”

      听到这,季舒心内不禁冷笑一声,拥有三千亲卫的甘州布政使尚且不明不白的死于乱军之中,区区两千御林军,凌绝这哪里是让太子去平乱?分明就是将他往火坑里踹,盼着他死呢!

      季舒看了出来,其他人自然也不是傻的,凌昱感觉到向自己投来的无数讥嘲看戏目光,心中只觉寒凉无比,只能祈求地看向了高座之上他最后的希望。

      曲玲珑笑了笑,看着竟有几分冷艳,“太子此番为国涉险,想来心中难安,本宫亦是如此,思来想去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她言语之中分明就是应下了此事,凌昱眼神一黯,双手紧握着垂下了头。

      曲玲珑这般轻易便同意了这事,建元帝心中不松反紧,他略阖着眼,冷声道:“皇后且说来听听,若是合乎法理,朕自无不允。”

      “华容去岁已然诞下嫡皇长孙,本宫想着,当年太子刚出生那会,陛下便向高祖上表请立世子,陛下登基后又即刻将昱儿立为太子,如今太子远行在即,生死未卜,为安民心,臣妾斗胆请立太孙。”

      曲靖城眼中一亮,赶忙起身道:“娘娘所言极是,太孙一立,国之正统便能承继,如此一来,太子也可安心平乱,”

      其余太子.党臣僚见了,亦是纷纷起身请命。

      沈浥尘闻言,纤眉微蹙,侧头一看,果见季舒也是愁眉紧锁,太孙一立,太子的储位便再无人能撼动,即便太子平乱失败,只要能平安归来,凌绝如何贬斥,也没了废黜他的可能,除非太子永远也回不来,可纵是太子回不来,曲氏手上掌控了太孙,便还有翻盘的余地。

      季舒心内忍不住叹了口气,凌绝以国家大义逼着凌昱前去平乱,曲玲珑便以此逼着凌绝立下太孙,这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妙,却也够狠,连亲子都成了可以舍去的棋子。

      建元帝脸色几番变换,一时有些骑虎难下,最后也只得借口道:“立太孙一事干系重大,马虎不得,必得先由钦天监测算一大吉之日,方能行册封大典,何况匆忙之间,礼部也难以准备一应物事,甘州之行又缓不得,不若还是待太子凯旋归来再说吧。”

      “陛下圣明。”李元旷赶紧帮腔道,张念诚亦紧随其后。

      原以为还要有一番交锋,没想到曲玲珑竟未再斡旋,而是抬手抚了抚发间的凤钗,语声平淡,“就依陛下所言。”

      建元帝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对下首一位身着戎甲的武将别有深意地吩咐道:“远征,此次平乱,便由你点两千御林军护卫太子前行,切记,必要保太子平安归来。”

      魏远征当即抱拳一礼道:“末将领命。”

      “对了,既要治盗,不若便令华良随太子同往,如此也好让他们表兄弟照应一二。”曲玲珑突然又说道。

      建元帝想了想,颔首应允了此事,随后又看向了似乎有些低沉的凌昱,沉声道:“太子,你此次前往甘州,务必要妥善处理好此事。”

      凌昱抬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建元帝,又看了眼神情冷淡的曲玲珑,随后垂下了眸子,躬身道:“儿臣领命。”

      人选既定,众臣估摸着今夜这场惊心动魄的琼林宴差不多也该到头了,发生了这许多事,谁还有心思再宴饮欢乐?

      建元帝却是不肯罢休,看着席间的谢知非,突然来了句:“不知谢卿年岁几何?”

      谢知非心中猛然一跳,不安之感瞬间便蔓延了全身,连带着不远处的张先和许念悠二人都紧张了起来。

      建元帝早前定是调查了一番的,因此做不得任何隐瞒,谢知非如实道:“微臣今岁二十有五。”

      建元帝紧接着问道:“可有婚配?”

      谢知非额上登时沁出了一层薄汗,犹疑再三还是只得保持着冷静答道:“未曾。”

      建元帝点了点头,视线略微朝诸皇子公主的坐席一扫,随口道:“正好朕之四公主还未出降,谢卿此次春闱摘得榜眼,如今又已入仕,也不算辱没了公主,朕便为你二人赐婚吧。”

      底下群臣还未及细思,便被席间突如其来的清脆碎裂声给吸引了过去。

      张先面上满是惊恐之色,手中酒盏已然四分五裂,酒液四溅开去,落在地上,竟像是斑驳的血泪。

      “夫君醉了,竟连酒盏都拿不稳。”许念悠面色苍白的看着他,强自镇定地打着圆场。

      “你这是怎么回事?”旁处的张念诚瞧了这一幕,当下出言呵斥道,“殿前失仪,还不快向陛下谢罪?!”

      张先讷讷地竟像是魂魄出窍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怔在那,惹得张念诚又是一番恼火。

      “罢了,不过就是些小事。”建元帝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偏过头又看向了谢知非,殷切叮嘱道,“静娴幼时因沾染怪疾,以致口不能言,谢卿日后可得好生待公主才是。”

      群臣也很快便将方才的小插曲给抛到了脑后,心思瞬间又活络起来,四公主凌静娴不得圣恩、口不能言,乃是举国皆知的事儿,因此年过双十仍未出降。不过谢知非一介寒门之士,摇身一变就成了驸马爷,怎么看都是高攀的,毕竟这样的美事,放眼天下也没个人能碰上,因此众人投去的目光大多是嫉恨艳羡的。

      谢知非已然平复了心绪,平静地跪恩道:“微臣时刻铭记,必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好。”建元帝似乎很是开怀,侧头对安然坐着的曲玲珑吩咐道,“皇后身子既已大好,静娴的婚事便交由皇后安排,皇家也有些日子没办喜事了,此次可得好生置办。”

      “依本宫看,这婚事不若还是交与淑妃妹妹来筹备。”曲玲珑突然笑了笑,随即睨了淑妃一眼,意味深长道,“毕竟淑妃与四公主一向关系甚好,对其爱护有加。”

      “姐姐说笑了。”淑妃身子一僵,面上慌乱一闪而过,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臣妾与四公主并不相熟。”

      “不相熟也能时常关注四公主的起居饮食?”曲玲珑不放她,继续说道,“陛下不若亲自问问四公主,看看四公主究竟属意本宫还是淑妃,如此也好让四公主高高兴兴地出嫁不是?”

      建元帝闻言,一双利目却是紧盯着淑妃,见她眼神略微躲闪,心中疑惑顿生,当即又看向了席间的张念诚,眉心紧拧着,陷入了沉思。

      众臣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云里雾里,偏又不能问询,便都将目光聚向了那位多年来几乎不存在的四公主。

      凌静娴唇瓣紧抿着,在众人的目光下显得既柔弱又无助,温婉的面容苍白无比,通身透着股病弱之态,就这样任由他人打量。

      最后还是凌静仪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父皇既为四妹觅得良人,静仪斗胆,肯请母后与淑妃娘娘一同为四妹筹备大婚事宜。”

      建元帝回过神来,眉眼间仍凝着些许疑色,不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就按静仪的意思办吧。”

      曲玲珑不再多言,淑妃更是得了大赦般闭口不语。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建元帝便匆匆散了席,他一走,群臣自然不会再多待,三三两两的带着满腹疑惑散了去。

      离了重重宫阙,坐在自家马车上,季舒似乎累极了,脑袋一偏,歪靠在了沈浥尘肩上。

      沈浥尘觑了她一眼,未有动作。

      “凌绝这般看重那谢知非,想来定是将他祖宗十八代给都查了个遍。”季舒叹了口气,苦恼道,“原还想着派人再彻查一番他的底细,估计是查不出什么了。”

      “谢公子的事如今还不明朗,倒可搁一搁。”沈浥尘伸手揉按着她的颞颥穴,动作轻柔,“此次琼林宴上,好在凌绝未立太孙,不然三殿下夺嫡的机会便愈发渺茫了。”

      难得享受到沈浥尘如此温柔相待,季舒惬意地眯了眯眼,越发凑了过去,“除非凌昱当真能平定此次叛乱,不然他哪有脸再提立太孙一事?你别忘了,跟在他身边的可是御林军,凌绝想要对他做些什么,简直轻而易举,依着凌绝的狠辣,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季舒凑得过近,温热的呼吸打在沈浥尘细长的颈上,让她有些不适,便伸手抵着季舒的肩,朝旁侧推了推,一边又说道:“皇后能放任太子前往,必然是留有后手的。”

      “你说的不错,御林军中肯定有皇后的人,何况曲华良也跟了去,多少能帮衬凌昱几分。凌绝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这次就看他们二人究竟谁更胜一筹了。”季舒不依不饶地又凑了过去,叹息道,“就是苦了甘州百姓。”

      沈浥尘犟她不过,便也只得由着她了,见她似有些睡意,心中一动,便曲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询问道:“方才听你席间所献之策,似乎对甘州颇为熟稔,莫不是以往去过?”

      嗅着身侧那人近在咫尺的淡雅清香,季舒忍不住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心中只觉分外满足,困懒之意愈甚,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唔,好些年前在那待过一阵子。”

      闻言,沈浥尘也不再细问,马车内瞬间便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块,让人心安。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镇南王府前,季舒揉了揉眼,当先跳下马车,足尖猛然袭来的剧痛却是让她一个趔趄,若不是后边的沈浥尘及时拉了她一把,非得栽个狠的不可。

      沈浥尘赶忙下了马车扶着她,看向她左足的眼中尽是忧色,不容拒绝地说道:“我扶你回房,你的脚得赶紧上药。”

      季舒疼得厉害,不敢逞强,只得乖乖地让她扶着,步履蹒跚地行了许久,方回到怡然居内。

      前边打着灯笼的晋阳见地方到了,向两人躬身一礼,而后便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中。

      沈浥尘单手推开了房门,正欲扶她进去,不料竟被她给避了开来。

      见沈浥尘面色不解,季舒有些别扭地说道:“我先收拾下,你一会再来吧。”

      她能感觉到自己足上怕是出血了,不处理下,哪里好意思给沈浥尘看。

      沈浥尘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主屋。

      季舒进了屋内,一把将房门给阖上,手忙脚乱地沐浴了一番,这才和衣瘫倒在榻上,足上仍有阵阵痛意传来,她却顾不上了,心内七上八下忐忑非常,似乎期待,又似乎害怕。

      没等多久,轻微的推门声便如期传入了耳中,她身子一颤,赶忙将自己整个缩入了被窝。

      沈浥尘方一进来,瞧见的便是这般场景,只见季舒蜷着身子,脑袋朝里,一副怕见人的模样。

      抿了抿唇,沈浥尘缓步行了过去,将手中的一个瓷盒置在了榻边的木几上,“药给你放这了,一会记得上药。”

      察觉到她这话中含义,季舒也顾不得什么羞涩了,一个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急道:“你要走?”

      沈浥尘回身看着她,歪了歪头,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何有此一问,“不然呢?”

      季舒气势一矮,瞬间便蔫了似的,却又带着点期待地说道:“你早先不是说……不是说自己会些医术吗?”

      “确实会些。”沈浥尘点了点头,指着那木几上的瓷盒,一本正经道:“不过这伤药是绯烟配制的,最是稳妥不过,如此也用不着我看了。”

      季舒没法子了,盘腿坐在榻上,轻咳了下,厚着脸皮道:“我记性不好。”

      沈浥尘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季舒是在回自己方才叮嘱她上药之事,微垂的眼睑敛去了内里蕴着的一丝笑意,耐心道:“你现下便可上药。”

      季舒幽怨地看着她,两腮略微鼓起,挣扎了片刻,索性把最后的那点脸面也给扔了,轻咬着下唇道:“我、我没经验。”

      说完后,似乎又觉自己这般太不知羞,赶忙又撇开了头,不去看她。

      听了这话,沈浥尘嘴角压着些笑,偏又明知故问,继续逗她道:“嗯?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来帮你上药?”

      季舒不吭声了,背过身去,将自己又给团进了被窝中。

      不再撩拨她,沈浥尘拿过那瓷盒,径直坐在了榻沿,指尖挑了些膏药,眉目温柔地说道:“把脚拿来。”

      等了半晌,才有一只脚丫子瑟瑟缩缩地从锦被中探出,沈浥尘忍笑抓着那脚踝,将其搁在了自己腿上。

      因着这番动作,季舒裤管略微上卷,昏黄的烛光下,小腿白皙的肌肤便如暖玉一般,泛着莹润光泽,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也的确是女子特有的细腻,不过许是习武的缘故,又多了几分女子没有的韧性。

      小腿之上的部位虽是被亵裤遮掩了,但因着方才沐浴过,优美的曲线呼之欲出,很是撩人。

      沈浥尘纤长的眼睫颤了下,很快便撇开了眼,看向季舒的左足,她的脚与寻常女子引以为傲的三寸金莲绝对是沾不上边的,毕竟身量摆在那,不过足弓的曲线太过完美,勾得人心生痒意,忍不住想要握在手中把玩一二,尤其圆润的足趾,看着十分可爱。

      当然,红肿异常的大趾几乎瞬间便阻止了沈浥尘继续欣赏下去的兴趣,她能看出来大趾应是流过血的,心中顿时一疼,动作轻柔地擦抹着膏药。

      足趾上的膏药明明清凉无比,可却莫名生出了股酥麻的痒意,并且顺着血脉一直蜿蜒到了心窝,季舒耐不住地缩了缩脚,不过转瞬又被人给拽了回去。

      “莫动。”

      季舒的脸顷刻便如烧着了的碳一般,红了大片,好在她将脑袋给埋进了软枕中,不然若是叫沈浥尘见了,她也不用做人了。

      “你很紧张?为何腿脚如此烫?”沈浥尘明显带笑的话语紧随而来。

      季舒呼吸一滞,一个劲地抓绕着身下的床褥,喉咙像是冒烟了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浥尘不用看也能猜到她现下是何等模样,心中怜惜,便也不再打趣她了,叮嘱她道:“日后莫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唔。”憋了许久,季舒才从喉中吐出这么个字眼来。

      一阵沉默后。

      “沈浥尘,和你说件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浥尘眼中立时生出了些许期待,柔声道:“你说。”

      “你以后,能不能……”季舒像是让人掐着了喉咙,断断续续地说不完整,“能不能、不要和曲阑珊接触了?”

      沈浥尘一愣,给她上药的动作却并未停下,揣摩了片刻方道:“为何?曲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季舒不答话。

      沈浥尘收了手直视着她,语声很轻,像是耳语一般,“还是说,你吃醋了?”

      心中隐藏至深的隐秘,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让人揭了出来,季舒瞬间只觉手足无措,恨不得在榻上刨个洞钻进去,缩着身子狡辩道:“才不是!我就是觉得……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听着这明显中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微弱的话语,沈浥尘却并不反驳,眸中波光流转,像是映了弯秋月,含着脉脉情思,潋滟动人。

      “嗯,他不是好人,便只有你是好人。”

      “你……你说什么?”季舒从软枕中抬起了头,面色红得滴血一般,似乎羞赧,又似乎着恼,想到自己现下是何等狼狈,转头又扎进了软枕中,闷闷地说道,“莫要寻我开心。”

      沈浥尘勾唇笑道:“难道我说错了?”

      季舒不理她。

      “好了,不与你说笑了,你早些歇着吧。”沈浥尘淡淡一笑,将那瓷盒收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下一刻,季舒立马便从软枕中探出了脑袋,呆呆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空落落的,像是缺了块什么,她下意识伸手一抓,这才惊觉屋内只剩了自己。

      赶忙掰过自己的左脚一看,上面包扎的软绸证明了方才的一切并非梦境,她伸手轻轻触了下,没有沈浥尘触碰时的那种悸动感。

      仰头倒在榻上,季舒双目失神地看着顶部精致的床帐,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自己这般强烈的反应肯定是有问题的。

      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抬手按着自己的心口,掌下心率仍有些缓不下来,一下一下有力地震动让她有些恍惚,她清晰记得,方才这颗心在某人面前是怎样猛烈而不受控地跃动着。

      季舒突然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心慌地闭上了眼,脑中自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接连闪过,猝不及防却又让她逃避不得。

      喜悦,羞涩,满足,妒意,慌乱,惧怕。

      在那人面前,她似乎有体验不完的情绪,忍不住想要靠近,总觉还不够近,若是能再近些就好了。

      她这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么?

      “沈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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