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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上门女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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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只有强抢民女的,还第一次听说有强抢民男的,
周骞醒过来,发现被蒙了头,五花大绑,在一个柴草剁里,想张嘴呼救,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上牙和下牙离的有三丈远,连嘴也给堵上了。
难不成就这么被捆成给粽子拉去拜堂么。
可惜他没有严复生那般功夫,不能一挣把绳子绷断,而且绳子居然是牛蹄筋的,
看来这人家也是费工夫,连绑人都下血本。
他娘的,周骞心道,不就是娶个媳妇么,用的费这样大的力气,但凡好好跟他商量,他未必就不肯帮人家姑娘一把,大不了他就走个过场,此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可是这般下三滥的勾当,他便是纵然有心,这会儿也是火气上头,恨不得逮谁咬谁一口。
正当他咬紧后槽牙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
蒙面的黑布中隐约显出两个人身影。
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只剩下三天,也不知道到时这小子能不能逃过一劫。”
周骞眼前一亮,晃得他眯着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见一对老夫妻,两个人老态龙钟的很是般配,基本属于伸一指头就能戳出一个窟窿,一阵大风能吹断三根肋骨的程度。拐棍颤颤巍巍撑起两把老骨头,任重道远。
周骞也不顾自己五花大绑的形象,把头颈梗着,一言不发,等着这对买卖良家妇男的老夫妻给自己赔礼,被人家摁着脑袋做上门女婿,他丢不起这人。
不过老爷子没理他,伸出一双枯木枝子似的大手,缓缓的搭上周骞的手腕。周骞浑身忽然一震,一股极强的劲道从手腕里涌进来,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由着内力从奇经八脉中汇集成一道劲风,在拼死与之抵抗。
他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胸肺间快要炸开了。
老爷子一动未动,用余光扫了一眼周骞,轻轻把手撤开了。
“有点功夫,可惜了。”
老太太把周骞口中的棉花去了,说道
“老朽不忍心看着巴蜀的霍老爷家的女儿被祸害,求公子帮个忙,做足了三天的戏,以后公子想留想走,都悉听尊便。”
周骞心道“你早这么说了不就没事儿了,”
嘴上仍旧想讨个说法 “可我要是不依呢。”
老太太笑了一下,“那也没办法,女儿要是被来领走了,老朽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剩下的人也就顾不得养活,只好剁碎了扔到江里去喂鱼。”
周骞倒吸一口冷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丢什么也没有丢命要紧。
次日清晨,周骞第一次被带出了柴草垛,门口已经候着两个姑娘,显然是大户人家的打扮,笑盈盈的对着周骞作了个揖,“姑爷早。”
大帽子砸的周骞满眼冒金星。
他随着侍女只身来到庭院前,由着裁缝戴着个西洋镜,拿着一件大红新郎官的绸缎衣服左看右看,周骞毕竟是将军后人,好东西还是见过不少,这绸缎别说在此处,就是在京城的绸缎庄子里也是少见,比起在官道上瞧见的那个苦瓜脸,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难不成真是个什么大户人家要招上门女婿?
然而一直混迹军中的周骞还是很清醒,送上门来的诱惑,多半都是陷阱。
周骞借着试衣服的由头把这富贵宅子逛了一圈,在东南角上找到了宅子的正门,上头写着三个大字:落云居。
宅院里中心堆着一簇红珊瑚,将落云居一分两半,中庭方正,里头甚是宽敞,家宅里头仆人甚少,除了自己身边的二位姑娘,府邸中并没什么人,倒是偏院里人声嘈杂,周骞刚要走过去,便觉眼前飞来一物,
他下意识一低头避过,墙壁上飞过一柄雕花小刀。
落云居的新姑爷差点被一刀戳瞎。
周骞被吓了一跳,此处绝非善地。
若是放在平日,周骞或许还会扒墙根听上几句,此刻却没半点犹豫,一把扯下大红袍子,脚尖一点,窜上房檐,在内墙上一纵一跃,连翻了几个跟头,眼看着就要越过大门,
忽然脚跟被什么东西一拽,一根重心不稳,从房檐上被硬生生的揪下来,一并带下来几片瓦,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回过头,眼见昨天那个精瘦如柴的老爷子冷冷的瞧着他,手里拿的正是自己刚才甩开的袍子,一撕即破的锦缎在老爷子手里变成了个牛筋绳索,坚不可摧。
他略一侧歩,露出后头的一众宾客。
其中站在前面的三个男人十分惹人注目,三人生的一模一样,穿着也相差无几,一身破布不知道挂了多少鸡零狗碎的东西,身形奇瘦无比,脑袋却是硕大,简直像是在一跟破竹竿上顶了个夜壶,一开口都是破锣嗓子。
“呦,这新姑爷身手不错,一条腿还能翻筋斗云,”
“这不算是筋斗云,顶多算是狗爬,也就比你强一点。”
“我呸,比老三强一点还差不多,跟我比,差远了。”
“ 老二你闭嘴吧,上回去闯人家姑娘闺阁被打,是谁跑在最后一个,连裤子都跑掉了。”
周骞被这三个破锣嗓子吵得脑袋嗡嗡的,不过刚一眨眼的功夫,这三个人身形一变,竟然朝他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他竟生平见所未见。
这是看新姑爷要跑,上来群殴么。
周骞来不及思考,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跑,可别说他腿脚不好,就是再长两条腿,想来也是跑不过这三个人的,他甚至连人家的步伐都没看清,上来就被拎起来,举到空中,身体无处着力,只能任人摆布。
他目光所及之处,瞧着偏院,里头的人居然看的饶有兴致。
他娘的,周骞这辈子打仗就没这么憋屈过。他气的拼着扭断手腕脚踝,运足内力,在空中陡然一翻身,挣脱了三人,单膝跪在地上。
“你们是谁,到底要做什么?”他大声喝道
三人中一个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们是巴蜀三杰,我是大哥,名叫乘风来”
他指了指身边两个“二弟叫随风去,老三叫追风飘。”
听说老爷子家里要娶姑爷,特意来喝一杯喜酒,顺便来跟新姑爷练个手,教你两招做贺礼。”
周骞膝盖一阵剧痛,一条小腿似乎要跟身体分离,他强忍着痛,怒道“什么狗屁姑爷,什么狗屁招式,我很稀罕么,要么你们杀了我,要么就放我走。”
他青筋暴起,整个胸膛里的血都要沸腾的烧起来了。
然而巴蜀三杰似乎什么也没听见,笑嘻嘻的说道“刚才不算,我手滑了,让他给逃脱了,再来一回。”转眼又冲到他眼前,
余下两人也是一哄而上。
周骞又躲,只是他这次留了个心眼,虽然对方步法诡异,然每次踏出之前,都会两两之间对视,配合的天衣无缝,周骞心里豁然,并不再躲,而是迎着三人而来,一垫脚,摘下树下一只海棠,每每两人配合之时,便以海棠花夹在两人中间挡住视线。庭院一时落英缤纷,甚是好看。
这三人一旦少了配合,步法间便慢了下来,周骞终于有机会仔细瞧瞧这三个人脚下有何玄机。
巴蜀三杰同行同止,三人如同一人,而每个人却又与常人不同。常人双手双脚各为辅助,同攻同守,同进同退,他们却是单是一手一脚,彼此相辅为攻,为进时打着退路,为攻时又有收招。周骞正凝神,一个不慎,又被三条腿给拎了起来。
“你服是不服,若是服了,就叫我们一声爷爷,就把你放下来。”
“ 不对,是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要不然知道他叫的是哪个,要叫的是你,岂不是吃亏”
周骞大喝一声,“爷爷我不服,有本事再来。”
巴蜀三杰一起,将周骞凭空网上一扔,这回周骞无处借力,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飞扬,五脏六腑都快震碎了。
他像是忽然见了天光,猛然惊到“这步伐似乎正合适我。”
他自打被父亲打断了腿,一身的轻功就废了十之八九,每每提上一口气,总觉只有一腿能够着力,甚是不变,而这青城三怪的步法正是仅借一腿之力,攻守相合,若不是这三人相互配合,普通人使来或觉另一腿碍事,而对于周骞则是天赐良机。
周骞捂着胸口,慢慢站起来。
这回他似乎脚下生根,不进不出,不逃不躲,只站在原地,等着三人一出手,便以跛足为轴,以一腿为棍,在地上横扫一圈,一时,尘土飞扬,砂砾四起,周骞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被黄尘迷住眼睛的巴蜀三杰微微一笑,
而后连出三掌,分别打在三个人的阴谷穴上,三人登时主力腿一麻,跌到在地,围成了个圈子,周骞缓步从圈中走出,双手一抱拳:承让。
巴蜀三杰被周骞学去了自家的轻功步法,按理说应该气急败坏才是,可脸上却笑嘻嘻的,并不着恼,叫道“这新姑爷悟性挺高,要是将来江湖上再见,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转身摇了摇头,走了。
这个新姑爷心比天高,还想再挑战几个,然而整个身子被摔的七荤八素,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再一睁眼,又是一股柴草垛的味儿,不消说,他又被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