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夜晚弯》三月的蚕豆花

35、三十五：姻缘

　　事情于是就这么定下了。先知会了坤顺公主，定好了日子，初十的那天，叶晚枫便出宫，往坤顺公主府。同时还跟了三个尾巴，同样想出宫凑热闹的战琪、战珏、和战瑞。
　　薛家在浩州城虽不算顶级世家，但因为尚公主，地位不仅有的，且也极其尊贵。儿女都成家后，坤顺公主和丈夫薛崇搬到了她原本的府第，颐养天年。
　　而这座府第是先帝继位后重新翻新过的，通过一处处细节，能看的出先帝对坤顺公主的敬重。

　　一路看过来，叶晚枫最后在素雅明净的主厅坐了，是谦恭的坐了次席。坤顺公主高兴的不行，不过主席她也不会，不能坐的。便挨着叶晚枫，亲热的也坐了。
　　“皇姑母。”
　　“哎，好。”坤顺公主瞧着乖巧的叶晚枫，乐的合不拢嘴。上了年纪，本就喜欢有小辈在跟前热闹着。而眼前的新皇后，叶太傅府的三公子，在坤顺公主眼里更是，别人家的孩子。
　　而对曾经是祖父带大的叶晚枫，对讨好长辈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尤其现在，对大平有了，更强烈的归属感后。
　　叶晚枫又让战琪、战珏、战瑞向坤顺公主行礼问安。对这三个小的虽到底是生分，还有之前的事，可也到底都还是孩子呢。
　　所以进行正事前，先气氛正好的闲话了番家常。直到管家过来通传，说客人已经到了。
　　今天的场合薛崇不合适出面，只在迎接叶晚枫进府的时候和坤顺公主一起。虽面上看是位严肃的老人，但昔日也是名满浩州城风度翩翩的大学士。不喜朝堂上的约束，也因着尚公主，因此不曾入朝为官。而是开设了现在已经闻名遐迩的，鹤简书院。
　　还曾叶太傅的老师呢。
　　于是这会，是知道来此原因的战琪便主动站出来，以请教学问为由，自觉带着战珏和战瑞同样避开了。
　　坤顺公主看着他们在下人引领下离开，半晌后微叹了口气：“知恩图报就好。”
　　话像是自语，叶晚枫却听的懂。听的懂不说破，只低头抿了口茶。

　　之后，再次返回的管家便引着一个容色清丽，一身素色的女子进来。女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小小少年。和战瑞差不多的年岁。
　　叶晚枫向女子，便就是周嘉鱼看了一眼。第一印象像是水乡里的女儿，如水一般安静。不过气质自已不似少女，而是成熟稳重的。也和水一样，包容有度。
　　这倒真挺好的。
　　毕竟，要是嫁到乐王府，那便就是一家之主，大小事务都得由这当家主母出面的。
　　至于……
　　叶晚枫放下茶碗，看着周嘉鱼带着幼子，苏桁，给自己和坤顺公主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问了安。接着，叶晚枫笑眯眯的看向苏桁，示意他近前来。
　　苏桁倒也不认生不怯场，看了母亲一眼后大大方方的上去了。
　　“你叫什么？几岁了？”叶晚枫问。
　　“回皇后，殿下，小子叫苏桁，六岁了。”苏桁提起肉肉的小拳头，边抱拳施礼边认认真真的答。看的出来之前，周嘉鱼该是仔细教过。
　　叶晚枫更是忍俊不禁，甚至想大笑三声。苏桁说的是皇后殿下！哈、哈、哈！加分！加满分！便也通过这，看出规矩是规矩，却也不是没有灵气。拿和苏桁一般年纪的战瑞，还有一个战骏比，战瑞到底因为身份背景，还有本身性格，内向了些。战骏只有一面之缘，可一看就像战珏，是个真不拘小节的性子。眼前的苏桁，则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哪。
　　哪怕周嘉鱼多年孀居，也是有心用心了的。
　　这才像是叶晚枫一开始时想的，这个时代的妹子啊。
　　叶晚枫收起思绪，继续问苏桁：“那，你知道这是哪儿，来这做什么吗？”
　　“这里是坤顺公主府。”苏桁先答了第一个问题，答第二个问题前，他又了一眼母亲。接着眨了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苏桁重新看向叶晚枫。看着这个在他眼里温和好看的大哥哥，小声的问：“皇后殿下，我能说实话吗？”
　　“能呀，怎么不能。”叶晚枫心情大好，也小声的和苏桁说起了悄悄话。
　　苏桁像是放了心，揪了揪了小眉头：“我知道的，来这里做什么。不然，娘亲也不会带着我一起来了。我也知道，娘亲是为了我。而且娘亲可辛苦了。虽然娘亲说，不必去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是，我还是不喜欢那些说娘亲坏话的人。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就是知道。我更知道，我现在太小了，保护不了娘亲。要是，要是有别人能保护她，就像，隔壁的牛大叔，和牛大婶一样，我，就不计较他和我抢娘亲了。”
　　噗……随着苏桁话音落下，叶晚枫忍不住的在心底笑出声，又满怀感叹：“苏桁，很喜欢娘亲吧？”
　　“嗯。”苏桁肯定的用力的点头。
　　没再忍住的叶晚枫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一旁的坤顺公主也爱怜的笑：“真是个好孩子。来，来我这儿。”坤顺公主将苏桁叫到跟前：“知道我是谁吧？”
　　“嗯，是公主殿下。”
　　“不叫公主殿下，叫奶奶。”
　　“奶奶。”
　　“哎。哎呦，你怎么这么可人疼。”坤顺公主笑的满都是慈祥的皱纹：“奶奶带你去花园玩会，让皇后，和你娘亲说说话，行不行？”既然苏桁像个小大人，坤顺公主也很认真的问了。
　　问完后，苏桁第三次看了一眼母亲。
　　一直侍立在下面的周嘉鱼也一直不急不躁，刚才苏桁那番童言无忌的话她并有听的太清，不过她也只在心中疑惑，没有表露在外。这会倒是听清了坤顺公主的话，也看到苏桁请示自己。所以先向坤顺公主福了福身，而后柔声对苏桁：“去吧。”
　　“谢谢公主殿下。皇后殿下，小子告退。”
　　叶晚枫简直要被苏桁萌化了！这哪只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是别人家的孩子中的超级舰队吧！要是他跟战玥有个娃……
　　阿……
　　……
　　咳！

　　叶晚枫赶紧掩饰的低声咳了一声，目送坤顺公主和苏桁也离开了。之后，叶晚枫看向周嘉鱼。主厅只余他们，虽然男女大防，但到底，是呢，他现在都是皇后呢。
　　“通过苏桁，足以看的出，夫人，是个明白的。”
　　周嘉鱼恭敬的垂首：“皇后殿下言重，民妇，也就虚长些年岁罢了。”
　　叶晚枫笑笑：“夫人就不用客套了，本宫，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是说出来，若夫人不介意，那把事情也敝开来说。”叶晚枫看着周嘉鱼微微颔首：“刚才苏桁是在悄悄说，夫人这些年过得不易。本宫也猜的到，夫人定然受了不少冷言冷语。”
　　话说，周嘉鱼先是明显一怔，随即无奈又暖心的失笑：“桁儿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
　　“是啊。所以夫人更该为了苏桁，再找个好的归宿。”
　　话又说，周嘉鱼这次出了下神，很快回神后，她向叶晚枫问：“皇后殿下，民妇斗胆，想问皇后殿下觉着，民妇真的还能再觅得门当户对的良缘吗？”
　　语气平静也难掩低落，叶晚枫理解。这事搁现代打击也不会小，何况是这被条条框框约束着的古代。周嘉鱼也就因为还有苏桁。不然，最糟也不过殉节了。
　　所以这会叶晚枫真信了一句话，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默了一会，叶晚枫给自己添了一盏茶：“大平的民风还是较为开放的，本宫虽是花身双儿，现在嫁给当今，也基本与夫人无异。所以更觉着，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为了本宫，今上不再纳妃。上至朝堂下至坊里，说什么的都会有。好听的，不好听的。便就是载入史册，也是后世风云。都与本宫有什么关系呢。”
　　周嘉鱼怔怔的。
　　“本宫说夫人是个明白的，便是说夫人其实懂得。只是，无人说与夫人听罢了。”
　　周嘉鱼失神的抬头，正好对上叶晚枫看过来的目光。明明比自己小了许多年岁，衣食无忧顺顺遂遂的少年，却沉着的、冷静的、明智的……周嘉鱼忙再次回神，想起身份的重新垂首。
　　“皇后殿下所言有理。”
　　语气似轻快了些，叶晚枫再次笑笑：“所以，门当户对如何，良缘如何。只要夫人想，便如何了。”
　　周嘉鱼已经有过，是一次失败的婚事了。而且叶晚枫也看的出，她并不是都被那条条框框约束着。不然，叶晚枫也就不会多费唇舌。也不用再谈下去，不适合乐王战玖的情况。就像周嘉鱼说的，再找个真的门当户对的，却是真的良缘不良缘的，了些残生矣。

　　叶晚枫轻啜着茶，给了周嘉鱼一些反应的时间。
　　不久，周嘉鱼似是重新整理了心情，对叶晚枫再次恭敬的垂首：“皇后殿下明鉴，其实，求到苏老太太那里的，是民妇自己。未曾想到，老太太又请了坤顺公主殿下。”
　　这样说完，叶晚枫放下茶盏：“那夫人以为，乐王如何？”
　　“之前说，民妇虚长些年岁，因此对这其中的许多事，也是有过经历，有过耳闻。乐王殿下的身份，也的确能为民妇和桁儿，带来最大的护佑。”
　　“但乐王的身体也并不是很好，也不知……”
　　“民妇省得。”
　　“还有这其中的重重利害。”
　　“皇后殿下放心，民妇确实都明白。民妇的本家虽与顶级世家的周家同宗，但关系相去甚远。且民妇家道早已中落，双亲，也已未在人世。”周嘉鱼是真的心如明镜，对叶晚枫的话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而至于没有说到的苏家……遥看当年，先帝继位时吧。
　　“要是夫人有了决心，本宫便肯定的去答复皇上了。”
　　周嘉鱼亦是再次微微颔首。
　　随后叶晚枫起身，又道：“苏桁是个伶俐的，若夫人同意，本宫想领他先去见见乐王。”
　　“但凭皇后殿下安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