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病名为爱》爱兰醉

14、拾壹

　　在西印度群岛某片不知名的红树林间，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树屋。
　　当太阳的余晖从天边殆尽，万物静籁，似乎一切都收归大自然的掌控。一只小木船穿行在偌大的红树林丽，渐渐靠近树屋。
　　来到树屋下方时，船上的黑影先是将小船拴在树旁，接着小心翼翼地踏上树上藤蔓做成的软梯，一步步攀到小屋旁，他站稳后，调整了下呼吸，接着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打理好一切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去推树屋的门。
　　“德拉科！”少年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象，便被扑过来的女孩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他下意识地抱住女孩，却忘记了脚下的木板有多么狭窄——大概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吧，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正坠向树下的浅海。
　　某一刹那，德拉科摸到了口袋里的魔杖，可是下一秒，他却给魔杖使了个隐身咒。
　　接着便安心地抱着姑娘落入水中。
　　“天啊！”
　　浮出水面后，女孩不停地拍打着德拉科的肩膀，不时用手擦着脸上的水。
　　德拉科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同时环抱着赫敏，不让她掉下去，“别跟我说这不是你故意的。”
　　“噢，看在梅林的份上。”赫敏咳嗽了两声，“我是一时激动，你也没有施个飞来咒之类的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拜托，格兰杰。”伴随着拉长的音调，德拉科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波特要求我们要像蠢兮兮的麻瓜一样行动吗？”
　　赫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现在快点上岸吧。”
　　“不要。”德拉科有些真诚地望着赫敏，“这个场景让我想到了，你掉进我家湖里的那次。”
　　“……”赫敏的脸上泛着红晕，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
　　夜色渐浓，小树屋也隐藏在了树林里。
　　与屋外相比，屋内简直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室内陈设让人感觉温暖，光线柔和。
　　“……你怎么晚了这么多天才到？”刚洗完头的赫敏坐在沙发上问道，“本来打算你再不来，我明天就走了呢。”
　　坐在床上下棋的德拉科听后不禁挑了挑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幻影显形到保加利亚的时候被他们追踪到了，所以没办法，我就从瓦尔纳沿岸找了艘商船，一路走水上绕远路来的。”
　　“你见到食死徒了？”赫敏露出了担忧的神情，“那个人知道了吗？”
　　“你很担心我嘛。”德拉科坏笑着挑了挑眉。
　　而赫敏依然皱着眉头：“德拉科，你说点什么让我放心好吗？”
　　德拉科听闻，却伸了个懒腰，顺势躺在了床上。他将手臂枕在脑后，睁着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我说，格兰杰。我越来越发现，你是个极度自私的家伙。”
　　赫敏显得有些错愕，呆呆地望着淡金色头发的少年。
　　“就这样享受一下短暂的美妙时光难道不好吗？”少年垂下头来，额前的金发遮住了他的眼眸，“你总是从我身上索取，然后又向我求证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好让你自己良心过得去。你，贪婪得超出我的想象了呢。”
　　少年的表情似乎可以用冷漠来形容，赫敏觉得此刻的他，真是陌生极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赫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
　　良久的无言，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破裂了。
　　“如果你也无法否认，那就算是事实了吧。”少年撇过头去，闭上眼睛，“说真的，我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上了你哪里。”
　　接着，又是无言的沉默。女孩子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德拉科？”
　　“你觉得呢？”少年刻意打量着她，露出挑剔的表情，“是你乱糟糟的头发，还是干巴巴的身材？”
　　赫敏似乎倒吸了一口气。
　　“或许曾经对你抱有带着新鲜感的所谓喜欢，但现在，也被你的过度无趣给磨没了。”
　　“德拉科，你真的不用这样……”赫敏颤抖着，“我知道的，你在说谎。”
　　“喔？看来你自以为你很了解我。”冷冰冰的腔调陌生极了，“现在是马尔福的把戏不想再玩下去了而已，你以为我有多喜欢你？我会为了你而违背家族的誓言吗？你以为我会娶你为妻吗？”
　　言语猖狂之下，小马尔福的心跳却骤然漏了一拍。
　　赫敏深深吸了一口气，“德拉科，我知道你怨我的付出没有和你的等量，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也会怨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无力，怨恨这个只会说抱歉的自己。我曾以为，是否能让身边的伙伴们接受你，这是一切问题的关键。可现在才明白，最大的问题从来就不会出在别人身上……”
　　“这段时间我也常常在想，我们真的有未来吗。”赫敏的泪水汹涌而出，不哭出声已是她最后的倔强，“我们相识了很久，却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就像萍水相逢的旅人，我们相爱得太快，甚至有些莫名其妙，而这样的迅速也造成了我们没有时间去建立牢固的感情基础，以至于我们根本经不起外界的考验。就像现在这样，即使我们面对着面，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一样对存在的矛盾无能为力。”
　　“我们真的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相爱吗？”少年面无表情地问道，“特别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简直脆弱到一击即溃，那还在较什么劲？”
　　赫敏用手捂住脸啜泣了几声，随即安静下来，“你现在是认真的吗？”
　　“当然。”毫不犹豫。
　　“那就结束吧。”赫敏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失去了德拉科熟悉的光芒，“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无法摆脱身上背负的羁绊，而它们又要求我们站在对立面。或许原本我们就是不可能的，能有这样一段美好的时光，我已经很，感激了。”
　　少年侧身朝向窗户，背对着赫敏，“早些休息吧。天亮后我就会离开，你也尽快启程吧，晚安。”
　　赫敏久久地坐在那儿望着少年纤瘦的背影，就像出神地望着一尊雕像。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蜷缩着侧卧在沙发柔软的垫子里渐渐睡去，任由泪水打湿那布毯，“抱歉……抱歉……我是多么舍不得……”，她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是我太自私了……我做不到抛下一切去爱你……抱歉……”
　　梦中，赫敏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些平静而美好的光景。梦里的少年带着她回到了已经关闭的霍格沃茨，带她去禁林里找寻男孩的秘密花园，带她悄悄潜入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带她去到了许许多多她从未发现的地方。他们手拉着手，笑着，跑着，大声呼喊着，尖叫着，一切真实得仿佛所有悲伤才是梦境一般。
　　赫敏忽然醒来。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坐起身望向床上——
　　他真的不见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往日的情与爱，都成了一场辛讽的玩笑。那个令她着迷的少年形象，此刻也化作虚无。

　　那之后，朋友眼中的赫敏明显变得有些迟钝，和消沉。即使她在战斗中比从前更加干脆利落，甚至是有些冰冷，可波特还是觉得，赫敏，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赫敏不爱说话了。任务的间隙，她只会独自待在角落里发呆；韦斯莱家难得的聚餐，她一个人跑到阁楼把自己和食尸鬼关在一起；魔法部倒台，大势倾颓，赫敏却永远都是一副眼神失焦的冷漠表情。她的心似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什么能在水面上掀起丝毫波澜。
　　“你看着我，赫敏。”波特终于找到了机会堵住她，“你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马尔福？”
　　听见那个名字的赫敏怔了一下，随即缓慢地开口：“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赫敏！”波特暗绿色的瞳孔映着赫敏糟糕的脸色，“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对我们说实话吗？马尔福那个混蛋到底——”
　　“都说了不管他的事。”赫敏抬起头来，音量也提高了，“我说过了，是我提出的分手，是我亲手了结了这一切，所以，是我逼自己变成这样。哈利，难道我连伤心的权利都没有吗？”
　　波特有些心疼地望着眼前的赫敏，不再多言。从前的赫敏·格兰杰，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吧。
　　赫敏调整了一下呼吸，“对不起，哈利。我不该对你这样说话。”
　　戴眼镜的男子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揉揉女孩的头发，但最后他只是拍了拍赫敏的肩膀，“我不会怪你，只是为你担心。”
　　赫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重复着“对不起”。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那个自信满满的自己，变成了瑟缩着不停向别人道歉的难堪模样。

　　阳光愈发明媚，却无法阻止邪恶悄然掌握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