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病名为爱》爱兰醉

16、拾叁

　　正值假日的爱丁堡大学的夏夜，万籁寂静。学生们因放假而纷纷暂离校园，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城堡。一个戴眼镜、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正行走在其间一处隐蔽的外廊上。不一会儿，他溜进了附近的地下室。
　　“哦，伟大的救世主居然光临了我这寒酸的小屋。”小马尔福依然穿着从前的刺绣长袍，懒散地倚坐在长椅上，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来人脱下风衣，转身给木门施加防护咒语。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马尔福。”波特回头盯着德拉科，手上还拿着魔杖，“你没有什么要坦白的吗？”
　　“救世主什么时候还要来担任审判马尔福的职责了？”德拉科打了个哈欠，“还是说，最近不忙，来体察民情？”
　　“马尔福！”波特举起魔杖对准了他，“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能搞什么鬼？”小马尔福挑起了嘴角，“你不过就是为了泥巴种来抱不平的，不是吗——”
　　波特重重地给了他一拳，然后抓住他的衣领，“我才不管你到底打的是什么鬼算盘，但是会让你知道欺负赫敏的代价。”
　　“你的新婚妻子知道你这么在乎格兰杰吗？”德拉科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不会懂得，什么是格兰芬多的友情。”波特不为所动，“作为伙伴，我有义务保护他们，让你这样的混蛋得到教训。”
　　“你准备怎么教训我，像麻瓜一样揍我？”德拉科露出一个讥讽地笑容，“还是准备用谆谆教诲感化邪恶的马尔福？”
　　“我要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波特喊道，“对你的所作所为。”
　　小马尔福不禁眯起眼睛，“上次我不是统统给你说过——”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波特的脸颊肌肉颤抖着，“你假意投诚，又把赫敏玩弄在股掌之间，给了她希望又厌弃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波特。”德拉科的声音似乎没有温度，“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威胁到你追寻长生石的计划。”
　　“你……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戴眼镜的男子皱起眉头，松开双手，“我确实是为赫敏的事而来，并不是因为你离开凤凰社而讨伐你。”
　　“唔，波特，在你们这些所谓正义巫师的眼里，我马尔福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德拉科从长椅上站起来，整理着衣领，“自私，虚伪，满嘴谎言？”
　　波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金发少年无比陌生。
　　“你就去和格兰杰说我是个混蛋，让她忘记我。”小马尔福垂下手臂，眼神中带着波特看不懂的情绪，“你不必用那种同情的心态试图为我寻找什么情有可原的理由，因为我确实是个糟糕的家伙。波特，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想要打败斯莱特林，就必须首先变成斯莱特林。”
　　波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
　　“我知道，你们就快要完蛋了。”小马尔福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谈论天气，“我这是在以身试法，告诉你一个真正圆滑的斯莱特林的抉择。或许这样会遭到诟病，但至少我可以全身而退，不会在你被黑魔头索命后，无声无息如蝼蚁一般被铲除。”
　　“还是那个问题，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波特叹了口气，“我真是不明白，你把自己卷入这一切看似不必要的麻烦里，却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这似乎不是以前在霍格沃茨认识的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毫无收获？”德拉科勾起嘴角笑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快乐。”
　　“快乐？”
　　“喔，得了，波特。你也是一副我疯了的表情。”小马尔福停顿了一下，道，“你们这样的人不会理解，我平生头一次有了梦想——这令我有多兴奋。”
　　“……”波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嘿，疤头。”德拉科靠过来，“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很喜欢格兰杰呢？”
　　“你这个疯子。”波特离他远了些，拿起门边的风衣，“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伤害赫敏，我一定亲手了结你。”
　　戴眼镜的男子迅速穿好风衣，解除门上的咒语，然后迈出去。
　　“如果你真的喜欢赫敏，请你离她越远越好。”话音刚落，门就被重重带上。
　　小马尔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倒向后方，仰面躺在长椅上。他出神地望着天花上的图案，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动人的油彩。
　　漫长的少年时期早已结束，而他迟迟不愿面对的荒唐，也在沉默中渗入毫发间。再也没有儿时马尔福庄园里些许不起眼的角落作庇护所了，他直面最残忍的世界而不能后退，必要时，还要奉上鲜血去救赎自己。
　　小马尔福究竟是怎样的人呢？有时候，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德拉科对那些所谓正义与否的争论毫无兴趣，只想做个可以懒懒呆在庄园里晒太阳的少爷。更美妙一些的话，最好可以有个让人省心的夫人帮他打点好一切，生几个纯血的孩子打发了老马尔福，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无忧无虑地出远门，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感受世间的美好……当然，这些不过是少年时期的白日梦罢了。
　　冠上马尔福之姓的命运，奴役着他去为家族利益而颠沛流离。一切带着光与热的憧憬，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逼真的梦境。德拉科以为的无限接近，却是横亘在不同维度无法打破的屏障——此生，便是充斥了无尽遗憾与失落了。

　　迷蒙之间，德拉科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刚潜入爱丁堡时，在街角遇到的一个戴着紫色兜帽的老婆婆。她喊住这个步履匆匆的年轻人，“你的身上，有光！”
　　按常理来说，德拉科都会不予理睬。而那次，他却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四周笼罩着巨大暗影，却掩盖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老婆婆激动地抬起头，她从袍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水晶球，捧到小马尔福的面前，“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同时背负希望与绝望的人，请试试吧，看看你真实的内心。”
　　德拉科踌躇了片刻，似乎是在怀疑自己为何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但最终，他还是接过了水晶球。他凝视着水晶球里的世界，渐渐地，黑色变淡，化出缕缕白色的烟雾，那烟雾缠绕着，缱绻着，时而分离，时而抱成一团……
　　“哦，年轻人。”老婆婆凑上来，“内心有这样多的烦恼和忧愁可不是好事儿，你瞧这如麻的思绪，都快要将你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马尔福伫立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现在去想象你喜欢的东西吧，水晶球可以满足你无法实现的窥探。”
　　“窥探？”德拉科闻言侧目。
　　“你不想多看一眼心底里那份遗憾所在吗？”老婆婆露出兜帽下白色的鹰钩鼻头，“水晶球会让你见到你最想见的人。”
　　“你是什么人？”
　　“这不重要，年轻人。”老婆婆轻轻将德拉科的双手再次抱紧水晶球，“来吧。”
　　德拉科还想说什么，却被水晶球所显现的景象吸引了。他看见了那个心爱的姑娘，正坐在阁楼的地板上发呆，身旁是一个被钉在墙上的食尸鬼。不一会儿，姑娘站起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她时而掩面，时而蹲下，时而把身体靠在墙壁上，然后慢慢滑落到地上，回到最初的状态……
　　“她怎么了？”德拉科有些不舍地被拿走手中的水晶球，他睁大眼睛望向那紫色兜帽。
　　“我没法解答你看到的现象。”老婆婆说着，把水晶球收回了袍子里。
　　小马尔福有些失措地低头看了看双手，然后拿出钱袋问道：“我该付给您多少报酬？要多少金加隆？”
　　“我不需要这些，年轻人。”老婆婆阻止了他掏出金币的动作，“我已经得到了报酬。”
　　面对德拉科的疑惑，老婆婆没有再多说，她收拾好东西，作了个揖后便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小马尔福吁了口气，然后按照原定路线继续前行。
　　他思索着，老婆婆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甚至想过她会不会是波特或黑魔头派来的人，但所有疑点还是让人想不通……
　　或许，她只是个神叨叨的无聊女巫罢了。

　　在年轻人不知晓的时空里，那紫色兜帽渐渐化作一团浓重的雾气。一切的报偿，都在那双接过水晶球的手里，达成了契约。
　　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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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听Alec Benjamin，其中一首叫做Outrunning Karma的歌，我会把文中的小马尔福自动带入它的情境里。
He's never make it
all the，
he's always gonna chase him for his lies，
it's just a game of wai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