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妃子妓

6、鲜血溅鲜血

　　破败的房间。逼仄的空间。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东边厢房里，花九堇怀抱着倾薇颜。两人躺在床铺里，享受着独处的宁静。

　　太后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美眸，摄人的光华从中倾泻出来。她似乎思考了一会，“……不大认识。”

　　不大认识？这四个字搞得花九堇头大。

　　意思也就是可以使认识，可以不认识。不过一般这样形容，都偏向不大认识的意思。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太后靠着花九堇的怀里，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冲着本宫来的，应该是冲着……你看他们带来的人还牵着马匹进来，目的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只是，刚好遇到了本宫而已……”

　　“刚好遇到……”那还这么嚣张！花九堇闪烁着危险的目光隐在眉骨深凹的阴影里。

　　“你……”太后手掌轻轻撑着花九堇的胸口，支起脑袋看着她，交代道，“……到时候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他们不好惹。”

　　“那怎么行？我们的目的一致，起冲突只是早晚的事。”

　　“……本宫的意思是，听本宫的命令再动手。”

　　不动手？不可能的！即便花九堇是良家妇女，皇太后都不是良家妇女！

　　“好，都听你的。”

　　屋外。

　　贤长歌和莉莉丝掘坟墓掘得热火朝天。等到她们把两口棺材都安葬好，天色已经不早了。

　　黄金般的长发略微凌乱地盘在脑后，一两缕从脑后冒出一点点垂落下来。军袍的袖子一直撸到了手肘，露出两截修长白皙的胳膊。莉莉丝喘了一口气。一手撑着铁锹的端头，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土包，甚是满意，感叹道，“以后混不下去了，还能干个葬墓人掘墓人的。”

　　贤长歌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还葬墓人掘墓人，你忘了自己是个医生吗，再不至也可以搞杀人行业啊，什么为民除害的大侠之类的。”

　　还真是不想搞副业的医生不是好医生！

　　莉莉丝：“……有道理。”

　　贤长歌摸出怀表看了看，还早。其实才下午四点多，她们还可以去街上吃个热腾腾的晚饭。

　　毕竟天气冷了吗，总是想吃点热乎的。两人想到了一块去，便收拾收拾自己往街上走去。

　　莉莉丝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中央环视了一圈，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关门关得比昨天还早。”她看了看身旁的贤长歌调侃道，“咱长歌今天都还没掏出银票来呢。”

　　至少昨天是贤长歌掏出来银票一翻询问后才纷纷关的门。

　　贤长歌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罢了，回去吧。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早先买了许多的吃食。”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突然开始起风了。冷风从身后吹来。

　　莉莉丝转头向后看去，是深安乡入口的方向。突来的大风将莉莉丝的金发四散吹开来，向后扬起，几缕贴在她的面容上，黏在她的嘴角边。

　　随着一阵阵的阴风吹起。

　　那群强盗匪子拴在路边马桩上的马匹纷纷扬起前蹄，开始嘶叫。马鸣声没有豪迈的气息，充满了恐惧。

　　两人停下脚步，感觉不大对劲。目光左右张望着，企图找出背后作梗的东西，或是诡异的蛛丝马迹。

　　两人对视一眼，这风吹得极其怪异！

　　她们一齐迅速转身，面向深安乡的入口。

　　这风是从深安乡的入口一点一点蔓延过来的。一寸一寸地前进。但是速度却极快，于普通人来说感觉不出这种异样。

　　而在这阵阴风从深安乡的入口形成时。

　　原本在厢房里躺着的太后似有感应地突然坐起身，下床，然后走出了屋子，来到大街上。

　　“哎，去哪……”花九堇都来不及问上一句便见太后已经出去了。她赶紧下床跑出屋外。

　　对过的那群强盗匪子连带着两个装束打扮与这深安乡格格不入的千金少爷也走上了大街。

　　花九堇与他们对视了一眼。

　　双方不语，但又极其一致地在等着什么出现似的。

　　那阵阴风掠过贤长歌她们。然后速度极快地朝花九堇她们吹过来，将她们拢在其中，一直钻入了她们身后的山林里。

　　贤长歌和莉莉丝她们站在靠近深安乡入口的大街上，面对着入口的方向，转身向后看了看，远远见到花九堇她们小小的身影，再次回身望着深安乡的入口。

　　一团巨大的青色烟雾在她们的视线里渐渐凝聚起来。一道三米高的身影汇聚起来。

　　拴在街道边的马匹惊慌失措地嘶叫着，不断扬起前蹄想要奔跑。奈何，绳子将它们栓得紧紧的，任它们如何挣扎都没用。

　　贤长歌面向着这团巨大的影子，显然它还没有彻底地凝聚起来。空气里一阵阵的狂风将她的军袍吹得猎猎作响贴在身上，绑在背后的长发发尾一下一下地飘荡起来。她长指按在刀柄上收紧，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团青色如雾般的东西。

　　“长歌，你……”莉莉丝在原地走了几步，看着街道边的马匹，左右两边各有九匹。此刻惊慌成一片，想逃脱又没有办法，围绕着拴马桩强行突围着，拴着的马脖子都流出鲜血来。她手一抬攥住了贤长歌的胳膊，“长歌，我看我们还是先退一退的好。”

　　“那我们先去和花姐她们汇合。”两人开始往回跑。

　　“呀！终于来了呀。”那千金小姐般的女子远远凝望着深安乡的入口，仿佛透过这么远的距离看到了那边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她好像很惊喜似的。双手提着一个小皮箱交握在身前。狂风吹起她长裙的下摆，与周遭混乱的世界格格不入。

　　花九堇看她一眼，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倾薇颜。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小心。”

　　深安乡入口的那股气息很不一般，让花九堇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她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皱着眉，双眸盛满了愁绪，这股气息，不是她能阻拦的。

　　从上次的食人姬开始，她所接触的对象都不再普通……该怎么说呢，穷凶极恶得不是一个级别的，几乎都是超出她能解决的范围了。

　　可是这都是太后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太后用意为何？是想要磨炼她吗？还是嫌弃自己能力太差了？

　　可是……花九堇望着远处愁容满面。她作为一个人类，想再优秀都无法超出一个限制，种族的限制在那。

　　她想到倾薇颜，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倾薇颜站在花九堇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这女孩还是如往常一般将自己护在身后，可是她并不需要……但她却需要花九堇的这份心，不然以她平时懒散没有追求的样子，永远都无法唤那点东西……

　　花九堇正愁着。目光往旁边一撇，刚好看见那个中年男子一副绅士的模样拄着权杖，目光却是毫不掩饰贪婪地盯着倾薇颜。

　　倾薇颜自己倒是不在意，可是花九堇本就心绪苦恼，眼下看见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这么盯着倾薇颜看，还不止一次两次，能忍她就是人！

　　花九堇脚步一错。原本护在倾薇颜前方的身子一动，护在了倾薇颜的左前方。她一甩手臂，金色的光芒一闪，天罗地网般的金弦朝丹朱劈头盖脸地抽去。

　　丹朱盯着倾薇颜的目光被打扰。没办法地看了花九堇一眼，嘴角勾出一个鄙夷的笑容。手中握着的银色蛇头的权杖不轻不重地朝地上一敲。气流以权杖点地的那一点为中心，向四周呈圆形辐散开来，形成一个半径两米的半圆形空间将丹朱笼罩在其中。

　　金色的丝线抽在这个半圆上，瞬间被弹了回来。

　　花九堇惊讶地看着对方四两拨千斤地便将自己的攻击像扔垃圾一样好不费吹灰之力拦开了。她双手靠在身侧，攥起长指，狼狈地掩饰自己发麻的手指，脸色沉了下来。

　　怪不得太后要告诫她。

　　“你差得远了，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丹朱勾着温和又鬼畜的笑意，明明是淡如水的语气，其中的嘲讽之意却让人恼火非常。他抬起权杖打对着花九堇点了点。

　　花九堇铁青着脸，指尖攥得发白。

　　“能让一下吗，别挡着你后面的那个。”丹朱的语气称得上和善。只是随着他话音落下，手中的权杖又是重重一敲地面，一股强烈的气劲径直朝花九堇射去。

　　“休想！”花九堇冷喝一声。双脚左右开立，手腕极速抖动起来，从袖口里不断地荡开一圈圈的金弦。她抬起右手，将金弦绕到双手上，十指翻飞中金弦在花九堇身前织起密密麻麻的格网，上下，右斜上，左斜上，一共叠了三层。

　　这金弦也不知道是何物制成，面对丹朱强劲的半圆形气盾，竟没有显现出丝毫要绷断的趋势。

　　花九堇摆开架势，运气抵挡对方的攻势。

　　奈何随着丹朱一次次地将权杖敲击在地面，金弦织出的防御网抵挡得越来越勉强。她开立的双腿竟被对方强大的气劲震得不断后退而去。

　　金色的防御网抵挡不住强大的力量。从中间细小的方格空隙中央不断涨大，向两边鼓胀开去。最终密密实实结了三层的防御网从中央被击破，原本紧绷如利刃般的金弦软化暴涨开来，四散在空中。

　　强悍的冲击直接轰在花九堇的身上。

　　花九堇身形向后快速地倒滑出去，身体向后轰击在破败民宅的墙壁上。墙缝里的石灰被撞击得窸窸欶欶地落在花九堇身上。她咳嗽一声，鲜血从嘴角渗出。

　　金弦失去了操控，泛着淡淡通透的金色软塌塌地散在地上。

　　“花姐！”

　　“Boss!”

　　赶过来的贤长歌和莉莉丝见花九堇口吐鲜血，神情惊惧。脚步一转，身躯挡在花九堇前面，一左一右向丹朱攻去。

　　倾薇颜站在一旁，掩藏在睫毛下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但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她的思虑总是让人难以揣摩。

　　深安乡入口的那团青色雾气最终凝聚成一匹两人高的青马似的生物。庞大的马身上浮现出一条条红色灼烧般的纹路。马头上长着两根火红的尖角。

　　它微微扬了扬前蹄，扬起马脖子嘶鸣一声。空气瞬间泛起仿佛沸腾的涟漪。翻起的马蹄印仿若烙铁一般的滚烫鲜红，在地面留下一个燃烧的深坑，周身萦绕着一股凝实的雾气般的煞气。

　　拴在街道两旁的马匹在一瞬间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挤压着。马身上现出被拳头重击一般的深坑。就如她们在太平镇的四同公馆外见到的行尸走肉身上的痕迹一般。

　　滚烫的鲜血不断地从马的眼睛、鼻孔、嘴里流淌出来。鲜血汇聚成一缕一缕流淌下来，在砖石的道路上汇聚成一个个小型湖泊，在相互融合，那些马最终只剩衣服干枯的皮囊软在血水里。

　　路面开始升起白烟，仿佛被高温炙烤着。大摊的马血在高温的催化下有了生命似的，不断向深安乡的尽头淌去，往花九堇她们的方向推进。

　　血液在街道上推进的速度极快，并且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仿佛路面底下埋葬着无数的鲜血似的，在无形力量的催动下，不断地从板砖之间渗透上来。

　　空中划过两道修长的身影，分别向不同的地方，狠狠地坠落下去。

　　贤长歌和莉莉丝两人各受了丹朱手中权杖的一棍子，那一棍子力量大得可怕，完全不是人类的力量。

　　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位了。纠结地传来阵阵疼痛，喉间涌上一股股腥甜之意，‘哇’地一声侧身吐出一大口鲜血。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要完了！”贤长歌在心里暗暗想到。腥红的舌头在口腔里舔了一圈，将口中的余血吐出来。手一动，看着还握在手里，刀身已经断了一半的兵器，不甘又无计可施。

　　花九堇扶着墙站起来，看了看倒在地上受伤严重的贤长歌和莉莉丝，严肃地皱起眉问对面的中年男子，还有那个一直大家闺秀一般姿态娇俏站在一边看戏的女子。“你们是什么人？”

　　丹朱不动声色地给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就你，没资格知道。”

　　花九堇探究地望着这两个人，没有冲动的回嘴。因为等待她的是更棘手的……

　　沿着街道滚滚而来的鲜血，眨眼就到了她们的脚下。

　　随着丹朱他们而来的几个雇佣兵还剩五人。

　　丹朱的权杖又是重重一敲地面。一个透明的半圆形将他和一起来的女子笼罩起来。

　　站在她们前面的雇佣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上显现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深坑个，下一瞬间便只剩一张枯皮软化在了血水里。

　　糟糕！

　　花九堇翻飞十指，操控金弦将莉莉丝和贤长歌绑缚在自己身边。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搂倾薇颜的腰。目光落在旁边，想要往街边的屋顶跃去。

　　皇太后按下花九堇的手臂。先一步看穿了花九堇的意图。

　　她朝疑惑望过来的花九堇摇了摇头。“没用的。现在这条街道和两边的房屋是错开在不同的空间里。之前吹来的那阵风是【黄泉风】，我们现在已经不在人间了……”

　　太后说着伸出纤长白皙的五指。锋利的红色指甲比漫到脚边的鲜血更加刺目鲜艳，漂亮锋利的指甲仿佛轻轻一划便能将空间撕出一道口子。

　　“那我们怎么躲开这些血水？”

　　皇太后看她一眼，似乎只是抬了抬手。一道红色半透明的罩子将她们笼罩在里面。

　　两个半圆形的罩子在蔓延过来的鲜血中，迎风破浪般划出了两个安然无恙的区域。

　　花九堇沉在震惊中。

　　不同的空间？这得是多么伟岸的力量……她又看了看围绕在四周的半圆形屏障，这股力量，这……果然不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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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你好像对人很执着？
花九堇：……没有！
太后：去跪搓衣板。
花九堇：真的不是人……
缪莎：让你跪搓衣板就不是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