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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久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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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柠……”
“你走的时候说,看见我和别的女人暧昧就……”
“说。”
“刚刚我帮卫窈不算吧???”
他这句话令我苦心营造的久别重逢气氛一扫而空,我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旋即心里升腾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酸味:“我离开那么久,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和别人不清不楚?不过看你刚刚的样子,常客啊,喜欢哪个舞女?”
我说着就要推开他,岂料他用手臂锢着,挣脱不开。
“喜欢很多啊,反正我这三年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经常赖在这里不走,呆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事,对于谁卸了妆还最漂亮一清二楚。”他语气轻快地说出这番话,我却因为这段轻描淡写的表述心头一跳,眼前氤氲起一片雾气。
“为什么不回家呢?”
他沉默了。
我主动触及了这个话题后,它立刻将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又悲伤,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我们从见面到现在,一直表现出亲昵的态度,一如从前,但事情是确实发生过,且不可磨灭,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忘记那痛苦的三年,只是不想谈及,从而再记起来,回味一遍痛苦而以。
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却随着时间,好像再也不一样了。
假装忘记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必须把它们都摆到明面上,尽管又是一次沉重,但可以得到彻底的解决。
我以为林谅不会再回答,他却轻松地笑起来,看不出一丝负面情绪:“怕你后悔了,回来后见不到我,会哭的。”
我这次却蹙起眉,很轻松就推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从路边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了一张手帕,上前要替我擦拭,我却抢先用手背擦过唇角的酒液,向后靠在柱子上。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林谅敛起了所有的笑意,看着我,静静开口:“我找卫窈问过你的地址,也托你的表弟打听过你的消息,我知道你一个人的生活也很好,但我在大洋彼岸的这一头,根本无法介入其中,我想起以前两个人的相处,竟然发现距离那么遥远,像上辈子的事一样。”
“我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算回家也无法改变,反而留下会更舒服,我可以去你租的房子打扫,买你喜欢吃的零食,看你存在过的痕迹。当然了,如果某一天你回来的话,我能第一时间去接你回家。”
在我印象中,林谅从来不是一个抒情的人,他豁达坦然,清澈阳光,却又表现出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他的年纪比我小,却一直在担任照顾我的角色,使我完全忘却了,他也有无可奈何的无力,以及脆弱的情绪。
甚至,比我能哭出来的脆弱更深,更加绝望。
但他却要在我面前,装作并不在意的洒脱模样,笑着送我离开。
我看向舞池上空悬挂的巨大水晶灯,折射的光晃花了眼,林谅用手指轻触我的脸颊,擦掉我的眼泪,温柔而又明朗地说道:“从你离开上海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不会再把你惹哭了。”
“我也不会再把你留下了。”
“阿柠。”
“?”
青年炽热的唇覆上来的时候,我的睫毛剧烈颤了颤,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道抒情的歌曲从歌女婉转的歌喉中缓缓而出,在场的每个人都沉浸在酒精与舞蹈之中,明亮的灯光使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各自舞伴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黑暗的角落发生了什么。
卫窈却是个例外。
她纤细的手指无聊地玩转着高脚杯,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一对男女身上,青年用手臂揽住了女人纤瘦的腰身,慢慢俯下了身,女人愣了愣,随后抬手抚上他的背,温顺迎合地接受了一切。
她的唇角冷冷地抿起,别开了视线。
十一点。
这是卫窈和我说过的离开时间。
我肩上披着林谅的外套,踩着高跟鞋向南卿他们所坐的休息区走去,两位女士正激烈批判着趁乱发战争财的奸商,卫窈坐在另一边,不感兴趣地看两位男士下象棋,见我过来,他们结束了这一场鏖战,拎起包,打算离开。
看见我身上多了一件男士外套,卫窈却意外地一字不提。
侍者见我们要离开,便在塔上打出我们的汽车牌号,守在附近的车夫可以从远处看到,从而将汽车开到舞厅门口。
我忽然想起容先生的那个要求,最后卫窈应该没有达成,但他们好像忘了这件事,我便没有主动提起,侍者招来两辆黄包车,南卿兴趣索然道:“这次来上海幸运地认识了罗小姐,一见如故,可惜这么快我就要离开了,下次聚会也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
我脱口而出:“南小姐不是本地人?”
她落落大方地微笑:“我是苏州人,如果你们来苏州一定提前告诉我,我好尽地主之谊招待各位。”
但是与她的对话中完全听不出苏州口音。
容先生将手包递给她,又极尽绅士地扶着她上了黄包车,掏钱递给了车夫。
我听到卫窈低低叫唤了一句,旋即又折返回了百乐门,但我的注意力全在南卿身上,便任由她去了。
不到片刻,她回来了,脸色稍显凝重,却沉默不语。
送走南卿和沈小姐后,章先生和容先生也结伴离开,但我们等的汽车一直没来,二月的上海温度依旧寒冷,风凛冽地刮过我裸露在外的皮肤,我打了一个寒颤,裹紧了肩上的外套。
卫窈沉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包丢了。”
“包?”
没头没脑的四个字令我冻僵的大脑暂时停止了运转,但很快想起她带来一个手包,但刚才出来却没带着。
我快速回忆了一下最后见到手包的画面,是卫窈下到二楼舞池,随手将包放在了吧台上,随后的一场风波令我们都遗忘了这件事,许是被哪个惯偷顺手牵羊了也犹未可知,但是,找回的几率不大。
“包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问。
“有。”
“什么?!”
“我对你的感情,现在没有了。”
“你是认真的吗……”
汽车迟迟而来,停在百乐门门口的路上,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上车之后,冰冷的四肢终于恢复了知觉,我将头靠在窗上,随口问她:“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站在我身后?我的背影好看吗?”
“挡风。”
我果断地将脸扭到另一边,宁愿看遍地银白的积雪,也不愿面对她丑恶的嘴脸。
待回了卫家,佣人说卫伯母已经睡下,我们便没有再去打扰,分别回房,梳洗睡觉。
换下旗袍后,我才发现胸口沾了几滴红酒,为了避免被卫窈发现,我偷偷塞进衣柜里,打算明天送去干洗店,洗净后再还给她,省去一场争斗。
明天……
“阿柠,明早一起吃早饭吧。”
离别时,青年脱下身上的外套将我紧紧裹住,眼中泛起绵长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阿柠和卫窈就是可以互相开对方玩笑的损友
双方都不带任何恶意只是心直口快
卫窈不喜欢男主是真的不喜欢
以后也不会发展成什么黑化什么情敌
统统不存在
这个故事叫做《一对闺蜜如何互相看不惯对方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