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子初酒

11、第 十一 章

　　第十一章

　　庄以念在客厅里捧着手机打了一局小游戏，感觉有些无聊，见爷爷还没来叫她，便决定出去看看。

　　刚走到花园里，就听见一阵咳嗽声，老爷子正和言斐一同往这边来。

　　庄以念忙过去扶住他：“爷爷……”

　　老爷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言斐，说：“爷爷有些不舒服，公司的事，你们自己聊吧，爷爷就不插手了。”

　　庄以念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转得这么快，一时有点发懵。

　　老爷子说完，步履蹒跚地回了屋。

　　此时的日光已经带了黄昏的清冷，庄以念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言斐，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言斐道：“没有，你别担心……”

　　他语锋一转，不着痕迹地引开了话题，“对了，你怎么突然想着接下我这边的合作？”

　　“你上回不是问我有没有考虑自己接个项目么？我想了一下，觉得是该实践一下，就接了，正好我们认识，交流起来也方便。”

　　庄以念歪了歪脑袋，故意笑道：“怎么，你嫌弃我，怕我给你拖后腿？”

　　她倒不担心言斐会拒绝。

　　其实，除了不喜欢她这件事，一直以来，言斐对她，都算得上很好。

　　就像那时候给她当摄影模特，每回她提什么要求，他即便不情愿，也还是会答应。

　　出国之前，她请同学朋友们聚会，因为赌气没叫他，当天晚上醉得迷迷糊糊才发了条消息给他，他也不计前嫌赶了过来。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爷爷同她说，这是她言家的哥哥，还嘱咐他照顾她——当时他应了声“好”，后来确实也做到了，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

　　小姑娘脸上覆了一层暖光，眸子里亮晶晶的，干净而纯粹，言斐望入那双眸子里，怔忡片刻，也笑了。

　　对上他的笑，庄以念晃了下神。

　　她鲜少见他这样笑，不是礼貌疏离的应付，而是发自心底再自然不过的情绪，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起来，离她也近了几分。

　　回想那些年，少年眉间总带三分冷意，真心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稍后，两人就合作事宜聊了约莫半个小时，基本上都是言斐在说，庄以念在听。

　　夕阳下，一个侃侃而谈，一个安静托腮，画风和谐，与当年大学时代的情形好像反了过来。

　　那时候青春年少，每回他们在一处，她总是话多的那一个。

　　五点左右，庄以念送言斐离开，回到别墅内时，老爷子刚好从卧室出来。

　　庄以念过去扶他，见他脸色仍不太好，担忧道：“爷爷，要不要叫张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爷爷没事。”老爷子牵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你同阿斐谈得如何了？”

　　庄以念道：“就简单聊了一下他们那边的产品内容和前期规划，具体的要等过两天去公司开会再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又侧头看着她，神情异样。

　　庄以念奇怪：“怎么了爷爷？”

　　老爷子看她许久，道：“念念，你是不是喜欢阿斐？”

　　这话问得突然，庄以念滞了一下，说：“爷爷，您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了？”

　　老爷子笑：“还想瞒爷爷？你也不看看，每回他过来，你有多开心。”

　　是啊，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庄以念垂了眼，没再辩驳。

　　“这孩子是不错，聪明、稳重，可就是……”老爷子长叹一声，“心思太深了。”

　　听到后面那句，庄以念忍不住抬头：“爷爷，是您对他有偏见吧？总怀疑他想利用我，可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做过，就连那时候您给他的资助金，他最后也没要。”

　　当年他给她当了一个月的模特，她将资助金作为酬劳交到他手里，可他却只取了其中一万，把剩余的全退还回来了，任凭她怎么死缠烂打都没用。

　　“他身世凄惨，是命运待他不公，并非他的错，您不能因为这个就看低他，总觉得他对我有什么企图。他靠他自己的能力，出国留学，创业开公司，哪点比不过二叔他们给我介绍的那些大少爷了？”

　　老爷子被她这一连番话弄得哭笑不得：“爷爷才说了一句，你就顶了十句。”

　　庄以念：“我说的是事实。”

　　老爷子摸摸她的头，微微叹了口气：“可他现在娶不上我的宝贝孙女也是事实，你把他当哥哥对待爷爷没意见，不过谈婚论嫁就算了。”

　　庄以念小声嘀咕：“你愿意嫁，人家还不愿意娶呢！”

　　“什么？”老爷子没听清。

　　庄以念摇摇头：“没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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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庄以念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沉迷于工作之中，庄州总部和宸月传媒两头跑。

　　向晴和周礼虽然心里并不看好这位傻白甜千金大小姐，但看她这副拼命的架势，还是颇为欣慰，打起精神认真协助。

　　至于宸月那边，听说言斐突然又要跟庄州合作，贺熙简直被搞懵了头，完全不懂他到底想闹哪样。不过，公司主要决定权在言斐手中，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周五上午，两边正式确认合同。

　　确认完，一行人去吃饭庆祝。

　　席间觥筹交错，贺熙喝多了，凑到庄以念身边，八卦兮兮地问：“你以前跟言斐……是不是谈过？”

　　庄以念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向旁边的言斐。

　　他也正朝这边瞥来，清润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泛开一抹潋滟。

　　庄以念心口漏了一拍，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回道：“没有，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谈过？”

　　庄以念侧头，有点想笑：“哪里像？”

　　贺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言斐，勾起唇：“直觉。”

　　庄以念忍俊不禁。

　　贺熙还想继续问，言斐突然起身，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他走到庄以念旁边，瞥了贺熙一眼，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庄以念忙同贺熙分开，笑笑道：“不用了，你也喝了酒，开车不方便，我叫了冯叔来接我。”

　　言斐目光微顿，没说话。

　　庄以念莫名有点忐忑。

　　言斐又道：“我送你出去。”

　　庄以念没再拒绝，应了声“好”，拿过自己的包，向其他人打了招呼，跟着他往外走。

　　贺熙坐在原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嗤笑一声。

　　呵，普通的朋友关系，骗鬼呢！

　　出了饭店，凉风拂面，喧闹声被抛在身后。

　　庄以念总觉得言斐急着送她出来是有话要说，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

　　她偏头看他，忍不住主动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言斐眸底掠过一丝异色，停顿了一下，才道：“这几天还习惯吗？”

　　？？？叫她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庄以念不太明白，但还是答道：“还行，就是有点累。”

　　话音刚落，她就十分应景地一脚踩空，险些跌倒，被言斐及时扶住。

　　她栽入他怀中，闻到清冽的气息，一些遥远模糊的回忆顷刻间涌入脑海，心底那根弦猝不及防地被拨动。

　　两个人都停下了，他的手扶在她胳膊上，形成半抱的姿势。

　　须臾，头顶响起温和的嗓音：“回去早点休息。”

　　她终于回神，从他怀里退出，耳根微热。

　　恰好这时，冯叔开车过来，停在旁边，打破了暧昧的气氛。庄以念看了一眼，抬脸笑道：“你也注意休息。”

　　言斐微微一笑。

　　庄以念弯腰上了车，隔着车窗看他，忽然生出一种怪异感觉。

　　今天的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等她琢磨清楚，冯叔已经将车开了出去，视线内只剩下一抹玉立的影。

　　她不舍地收回目光，仰靠在座椅上，心道，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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