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为聘》似相识

23、齐心救人

　　“报，正道人马已经到山门了！”

　　正如之前担心的那样，正道中人仿佛早已知晓上山之法，须臾间便已登上妄情崖。

　　当真从下属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顾晖下意识地去看兄长的脸色。见顾殷没表现出一点失落，才放下心来，可仍旧暗自为兄长鸣不平。亏得兄长之前那么信他，就连他都快相信邱九思于兄长尚有几分情真。如今想来，还是那个混蛋做戏做得太好，竟是把所有人都给糊弄了。

　　顾晋直接下达命令：“顾殷顾晖，正南门；纪穹，北门；金禄本空，东门；云黎，西门。”

　　“是。”六人齐道。

　　“凡正道者，皆杀。若出现邱泽彦踪迹，信号弹为号。”顾晋干脆狠厉，举起手中酒杯，道，“六欲不断，红莲不灭。”

　　众人皆举杯：“六欲不断，红莲不灭。”

　　分别前，顾晋在顾殷身边经过，留下一句只有二人听清的话：“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顾殷垂首称是，边上的顾晖却看得不是滋味。他最不喜兄长做出这番低眉顺眼样，这不适合兄长。但真要问顾殷应当活成啥样，顾晖又答不上来了。

　　再说正道各路，自上山门之后便分为三路，少林寺和松陵派弟子直取红莲教正南门，薛家堡与岐虎门弟子绕路至东门攻入，北门则交由栖霞山庄攻打。其余侠士平均分为三路，各自跟随一路进攻。

　　初听得此番安排，薛裕丰眉间一蹙，意外于苟涧义如此贪功求名之人，攻打正门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居然让给他人。一同前往东门的路上，薛裕丰借机与苟涧义攀谈，结果除却加深了他对苟涧义功劳的理解，其余毫无所获。

　　此时他身边只带着影一，其余跟随者皆非薛家堡之人。影三，影七和影十一并未出现人前，而是乔装成普通人提前与小镇中的江衡之会合，部署营救工作。余下的影卫都被薛裕丰打发去保护跟随邱泽彦去往北门的十二。

　　东门处金禄和本空的出现并未让薛裕丰感到意外。就算魔教人数众多，也伤不得薛裕丰根本。

　　两方混战中，薛裕丰猛然惊觉，今日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苟涧义身后的“胖瘦门神”，这才算是明白自己隐隐不安的源头。

　　眼下，当真只能如邱九思心中所提，随机应变。

　　而邱九思此时正跟随兄长邱弘，在去往药庐的路上。

　　趁两方拼杀混乱，邱弘闯进刑堂，一举将其救出。

　　卸下制约行动的锁骨钩后，邱九思动了动肩膀，从邱弘口中知晓了大致局势。

　　邱弘抛给他一柄剑，瞅了眼他琵琶骨处的伤，犹豫道，“你可还能行动？”

　　邱九思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更是故意抬手用力拍着胸脯道：“没事，双手都还能动。你才该悠着点，毕竟还未好全。”

　　两人相视一笑，知道现在别无选择，不再多话，一出刑堂便飞身往药庐赶去。

　　药庐与刑堂相邻不远，皆在红莲教西南面，邱家兄弟二人很快就回到药庐，一进门就见到古来生与野人拉拉扯扯，顿时不知发生何事。

　　“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帮忙！”古来生肩上背着不少奇珍药材，本就沉重，这般拉锯下，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见二人犹如见救星。

　　邱氏兄弟赶上前抓住一直想往回逃的野人，这才从古来生口中得知，野人被外面的叫喊声吓到，竟是不敢出门。

　　而另一边，何若裕又紧张到小腹坠疼，只能由邱弘搀扶着慢慢走路。

　　临走前，古来生眼中含泪，一把火投向药庐，末了还不忘哭一回他那些当作柴火的药材。众人原本计划，等药庐火起至被人察觉之时，他们应当已经赶到西门，然后趁乱逃出。

　　而此时，几人行进速度极慢，再拖下去恐生变故，邱九思把心一横，对着野人道：“得罪了。”

　　还没等其余几人反应过来，邱九思一记手刀已经劈在野人的后颈。在几人的愣神中，野人应声倒地。随后，邱九思一把将人背在肩上，招呼身后的兄长和何若裕赶快跟上，没让人看见他发白的脸。

　　肩胛的伤在动手时牵扯到，勉强用力只会徒添痛苦。走在边上的古来生将他的逞强看在眼里，小声骂道：“一个两个都这样不爱惜自己，再好的大夫也没辙。”邱九思对他歉疚一笑，没反驳。

　　也许是头一回见人这般对待病患，何若裕扭头问搀扶他的邱弘：“武林正道是这样对待病人的？”

　　邱弘抽了抽嘴角，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这一定是他在这里学的。”

　　邱九思不知道后面两人是啥心思，反正几人的速度确实比之前快了。

　　幸而药庐距离西门不远，待火势窜高时，他们已达西门附近的廊道。

　　云黎正守在西门，回首便见药庐方向冲天火势，心头巨震。只能想到她费尽心思寻回的族人均在药庐，云黎不及细想，急忙奔向药庐。不少教众为了救火，也往药庐而去。慌乱中，留守西门的竟是连之前的一半人也不足了。

　　古来生等人被留在廊道拐角的安全处等待，两兄弟抓住时机，冲上前将余下教众尽数制服。杀掉最后一人，邱弘转过身来，却见邱九思面无血色地垂手立在不远处，想来是因强行用力而牵扯到伤口了。

　　可就在此时，野人苏醒过来，他一抬头就见到药庐方向的熊熊大火，听得远近的叫唤声，兵器交锋声，瞬间唤起他二十二年前灭族时的可怕记忆。他发出一声悲戚的吼叫，发了疯似的往越烧越旺的药庐冲去，古来生想拦也没拦住。

　　得知野人跑了，邱九思提出先一同将何若裕和古来生安全送过吊桥，而邱弘则主张分头行动，结果二人又在分配上意见不合。

　　邱弘担心弟弟有伤在身，对付不了云黎；邱九思也担心兄长大病初愈，过于勉强自己。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还是古来生开的口：“你们两兄弟别争了，一起去就行了。别忘了，下毒功夫，老夫也会点。我们会在吊桥另一端等你们。”

　　如此也算两全其美，两兄弟不敢耽搁，急急往药庐奔去。岂料尚未找到野人，两人就先遇上了察觉不对而折返的云黎。

　　云黎见到邱弘，不禁冷笑道：“我当是谁，竟是你这认贼作父，罔顾伦理的贱人。我念在同族份上救你一命，你竟然反过来想杀我？”

　　见兄长被说得脸色发白，邱九思抢白道：“牡丹妖姬，你杀人如麻，更为一己私欲，强掳他人至此，亦不算善类。我今天便要替天行道。”

　　云黎本就有孕在身，运气难免不畅，加之因起火而心神动荡，小腹已传来隐隐痛楚，此时放话不过是虚张声势。见邱九思剑锋已至，只得仓皇招架，仅数招就被他制住。

　　被剑刃抵住咽喉的云黎依旧昂着头，嘴里吐不出一个好字：“呵，动手啊，大不了一尸两命。”

　　邱九思何尝不知云黎已然怀孕，只是就是眼前这女人献了香火蛊，才致使顾殷差点殒命，更是饱受腹痛之苦。他知道此番说法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但每当顾殷腹痛难忍而他无能为力时，那种焦心的感觉着实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更何况，云黎还在他面前诋毁他敬爱的兄长，是江湖上杀死多名侠士的牡丹妖姬，这如何能让邱九思就此翻篇。

　　思及至此，他对准云黎双手经脉轻轻一挑，直接断了她的手筋，冷言道：“今我废你手筋，留你一命。往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再行害人之事。”

　　云黎惨叫一声，痛得在地上翻滚，又是一片歇斯底里。

　　教徒见堂主受伤，纷纷上前攻击二人。邱弘勉强挡下攻击，急切道：“赶紧去找人。”

　　邱九思无暇多言，继续往药庐赶。然而，他没看见云黎也勉强直起身子，追他而去。

　　邱九思终于找到发疯的野人是在距离药庐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此时救火的弟子都被邱弘那边的骚动引了去，留下的人也不成气候，三两下就被邱九思解决。他现在双手无力，根本无法强行拖拽野人离开，反而被拖着向药庐靠近。

　　拉扯间，云黎阴狠的声音响起：“邱九思，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定要你以命相抵！”说着，以头为拳，向他狠狠撞去。邱九思和野人正背对着立在药庐火势前，若此时被撞倒，肯定会跌入火中，不死也会被烧伤。

　　邱九思既要扯着野人不让他往火中扎，又要躲避云黎的槌头一句，终还是不小心松开了紧抓着野人的手。

　　就这样，云黎和野人一同跌进火海。云黎的衣摆瞬间被烧着，可她如今眼里只剩下仇恨和承载她仇恨的邱九思。凭着满腔怒火，她又一次站起来，想要与邱九思同归于尽。

　　这时候，野人居然跳了起来，扒住云黎的双肩就是一通乱咬，还拖着她往屋里走，害得两人双双跌倒。

　　云黎疯狂地想要挣扎起身，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族的你们要这样对我！？”

　　邱九思还想闯进去救，然而火势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前厅的房梁轰然倒塌，彻底封住了入口，将两人身影埋没在火海之中。

　　即成定局，邱九思也只能暗叹一句世事无常，赶紧回头支援邱弘。现在情况已容不得他半分犹豫。

　　第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