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也辞

23、第 23 章

　　“我叫云素，她是彩儿，是先帝的一个美人，有时候记忆错乱，不记得自己是谁。”云素抬步到井边把水桶捡起来，利索的打了一桶水上来，想来是费劲的。

　　“我来吧。”司徒寻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水桶，把玉墨轻轻递过去，云素笑了笑，“谢谢。”

　　把水提到柴房，云素递给他一杯水，“冷宫没有茶叶，抱歉。”她仪态优雅，身上所着虽素却干净，模样的确不负当年盛名。

　　“冷宫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嗯，其她人都不在了。”云素小心抱着玉墨，目光却看着地面。

　　“金嬷嬷你认识吗？”司徒寻又问。

　　云素抬眼，那一刹那，司徒寻确定她就是云素。

　　“你说的金嬷嬷可是金玲？”

　　司徒寻点头。

　　“她……她还好吗？”云素总算是有点情绪，得知故人的消息，她心头的回忆也慢慢苏醒。

　　“她拜托我救你出去。”

　　此话一听实在惊骇，云素指着自己，“救我？你是……”

　　“我……是侍君。”

　　侍君……云素想了想，立刻明白过来。当今这位她并不了解，只是龙阳之好是很早就有的。她虽身处闺阁，有些事并不是全然不知。

　　“我……没有家人了。”云素淡然开口，多年前的嘶吼已经化作云烟，如今多年过去，什么也不剩。

　　“可娘娘有傲骨，不该在这里锉磨。”

　　“哪还有什么傲骨，我现在只是个罪人罢。”她苦笑一瞬。

　　“娘娘不必自谦。金嬷嬷已经告诉我娘娘是被诬陷的。”

　　云素脸色微变，“在这宫中只有金玲信我了。而我……一直依仗的人，却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

　　她所说想必是先帝，对于过去司徒寻没有权利和理由评判，“请娘娘把来龙去脉告知，我会竭尽全力还娘娘清白。”

　　云素定定的看着他，终极是红了眼。压抑多年的委屈就是她再怎么伪装也做不到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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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冷宫回来，司徒寻就把自己闷在内殿，晚膳也是从安送进去，不过没用多少。

　　司徒寻取出一张白纸，蘸墨在上面写着什么，他回想云素的话，当年是一个怀孕的妃子失足落水一尸两命，最后调查就扯到巫蛊之术，不知怎的就牵扯到云素，最后搜宫的时候，在云素的床底下搜出来了。

　　因为当年先帝没有立后，所以此案就交给了内侍省查办。

　　而现在掌管内侍省的就是……高闻。

　　如果云素是清白的，那现在的关键就在于此事有没有牵扯太后。

　　如果牵扯到……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但他已经答应金嬷嬷，所以不能后悔。且这件事最好不要耽搁，他思虑良久，一直到燕隋传召。去雍和宫的途中，他想如果牵扯太后的话，他只能靠燕隋。

　　“你今晚什么都不用做，坐那儿念书就好。”

　　燕隋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随后他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司徒寻听话的取来一本游记，开口念。

　　他的声音平缓舒服，这是燕隋一早就发现的。然而令他费解他的是，顾挽之这个人从头到尾，除了脸之外，其它哪儿都挺称心，养在身边不多事也不多话，无聊逗逗趣也挺好的。

　　“你如果不是太后的人，朕不会讨厌你。”

　　“陛下和太后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燕隋勾笑，总觉得不怀好意，“没有人可以压制朕，朕现在还尊着她也是因为……”他说着停下来，今夜他说了太多，可能是因为今日朝堂和老臣打交道太累，这时候司徒寻就像一个知心人，让他悄然松懈防备。

　　但他现在注意到自己没有防备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是因为姚公子是太后娘娘亲侄，陛下有所顾忌。”

　　奇怪的是，今夜司徒寻再提及燕隋心头的白月光，他没有发火。

　　这一个月，他们算得上朝夕相处，偶时燕隋会和司徒寻谈及许多，无论朝堂还是后宫，都是点到即止不会说得深但还是会说。

　　“这事太后自己知道。”燕隋坐起来，一只腿微曲，手肘撑在其上，微微歪头看着司徒寻。

　　燕隋有底气所以会和司徒寻大张旗鼓的说这些。

　　因为他可以随时结束这个水火不容，偏偏姚昼是他和太后之间的制衡。

　　念书的声音又继续，司徒寻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等到听到燕隋平稳的呼吸之后，渐渐停下把书卷合上归置好。他还不能立刻离开，按着老规矩，他得在榻上休息。

　　只是今夜他没有睡意。

　　他提着宫灯，高闻一直侯在雍和宫，身后的门开，司徒寻出现在他跟前，高闻行礼，“贵君有什么事吗？”

　　高闻一向是得体的，不管身份高低，家世好坏，他都没有成见，总之是挑不出错。

　　“高公公，我想查看一份案卷，是由内侍省经办的。”

　　司徒寻上来便开门见山，高闻微微侧首，看他身后，司徒寻道：“陛下已经睡了。”

　　两人走远一些，“敢问贵君所为何？”

　　“是一个老案子，关于先帝的一个妃子。”

　　“贵君不该插手这些事。”高闻一向谨慎的。

　　“受人之托，不敢推拒。不会给高公公惹麻烦的。”

　　高闻一开始就认为，陛下宠这位顾贵君，定是他某些方面同姚昼相似。但后来他发现没有一点相似，这似乎违背了陛下大肆选侍君的初衷。

　　所以，面前这位是特别的。

　　查看卷宗这种其实不过小事一桩，况且内侍省查办的案子少之又少。

　　“一个时辰。”

　　高闻松口，司徒寻颔首道：“多谢公公体谅。”

　　“但求贵君好好伺候陛下就好。”

　　两人说定后，司徒寻很快就拿到卷宗，他光明正大的坐在雍和宫翻阅，只要燕隋一睁眼就会发现那种。

　　其实，整个宫中，司徒寻相信唯有燕隋的地方是姚太后伸不到手的，也是最安全的。

　　卷宗记录的其实不算详细，上面有不少人的签字画押，都是云妃宫里人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