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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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节课本就无聊，现在对孙翔来说，更加无聊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他立刻光速收拾了书包，跟本来约好了要去游戏厅的同学说声有事儿，就一下子窜没了影，留下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但其实，孙翔刚蹿出教室，就放慢了脚步。
他想，不对啊，喝杯奶茶而已，他干什么这么着急？而且一班都是好学生，老师经常性给他们班开开小灶，放学留堂是常事，他现在着急慌忙地跑过去，搞不好人家还没下课。
更何况，他对奶茶没多大兴趣。
想到这儿，孙翔的步子更慢了，拖拖拉拉地蹭到一班门口后，发现他们班果然还没放学。
一班门口也有几个姑娘在等朋友，靠在一块儿说说笑笑，一看孙翔来了，立刻安静一瞬。但在发现他也是等人的之后，又再度叽叽咕咕起来。
孙翔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也懒得关心，他站在一班前门的外边，挑了个老师瞧不见的地方，观察班级。
裴一坐在第二排中间，正在记笔记，神态认真，毫无不耐烦的样子。
孙翔盯着她看，发现她是真的对学习很感兴趣，而不是敷衍。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明显了，也有别的同学发现了他的存在，班级里顿时有了一点儿骚动。但不太明显，老师也以为是在讨论题目，没有管。
裴一身边的妹子趁老师写题目的时候，隔着过道轻轻戳了她一下：“你看，孙翔在外面。”
她抬头，正巧对上那双眼睛。
孙翔似乎也发现她在看他，立刻笑了一下，还十分恶劣地做了个鬼脸，想着她在课堂上失态。结果裴一只是垂下眼睛笑了笑，便不再看他了。
孙翔觉得有些挫败，但他又发现，即使隔着这么十米多的距离，他也能看到裴一睫毛落下的阴影，小小的两扇，随着她的笑在轻颤。
想摸一摸。
孙翔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动了动，这样想道。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老师终于是放过了一班的学生，宣布放学。
教室里顿时变得吵闹起来，不少提前收拾过的学生已经三三两两地出了教室。在看到孙翔的时候有打招呼的，也有惊讶的，还有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看了好几眼。倒是孙翔没什么反应，他还是保持着单肩背包、另一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的酷拽姿势，往班级里探头。
但等到一班的人走了个大半，还没见裴一出来。
孙翔是个急脾气，没耐心了，见班级里也没老师在，便迈开一双长腿，直接走了进去。
他这一进去，把还留在班里的几个学生吓了一跳。不过也没人拦他，反正都放学了，乱串门就串吧，……但是他为什么朝着裴一走过去了？！
八卦之火烧啊烧，几个负责值日的学生一边干活，一边竖起耳朵听。
裴一在帮一个男生讲题。
感受到身边笼罩下来一道影子后，她抬头看了看，见是孙翔，便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再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吧。”
她笑起来很乖，很甜，让孙翔把埋怨的话咽了回去。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回头找了张桌子，长腿一踮，直接坐了上去。
裴一见他能“很乖”地等着，便放下心来，继续回头给同学讲题。
趁这个机会，孙翔也在打量那个男生。
看起来没他高，没他能打，完全是瘦瘦弱弱小白脸的类型，还戴了副眼睛，怕是摘了之后就是睁眼瞎。而且学习估计也不怎么样，居然还要裴一去讲题，上课不好好听吗？
……不，等一等，他干什么要把这家伙拿来和自己作比较？
孙翔想到这儿，皱着眉，像个大魔王一样在旁边虎视眈眈。
又过了几分钟，裴一总算是搞定了一切，背起书包，走到孙翔面前：“走吧。”
孙翔嗯了一声，从桌子上下来。他扫了眼教室里仅剩的几个值日生，最后看了眼那个让裴一帮忙讲题的男生，收回了视线。
啧，那小子居心叵测啊。
孙翔想了想，他打篮球砸到了裴一，算是欠了个人情，要不今天还了算了。——他是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于是这想法在脑子里划过的瞬间，他就有了动作。
孙翔伸手，一把拉住裴一纤细的手腕，带着人往教室外走，边走边说：“慢死了你。”
裴一被他拉得踉踉跄跄，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步子。她看了眼对方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悄悄弯起眼睛。
俩人走了，留下教室里一脸震惊、八卦、懵逼的值日生。
两个人走出校门的时候，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校园里变得清冷起来。
等走出了校门，孙翔才想起来裴一说好的奶茶，回头问：“你说要请我喝奶茶，店在哪儿？”
裴一听到这话，没回答，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轻声说：“那个，你先放开我吧……”
她这一开口，孙翔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路上都牵着她，就这么走到了校外。他愣了愣，想松手，手指却碰到了掌心的手腕，光滑细腻的触感自指尖传递到心脏，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手腕怎么这么细？皮肤摸起来也很舒服，感觉像瓷器一样，稍微用力就会……
操啊，孙翔你在想什么东西？！
高个儿男生像被针扎一样松开了手，甚至向后退了一大步。等到站住了，他又觉得自己反应好像太激烈了，丢人。
孙翔掀了掀眼皮，瞟了裴一一眼，发现她在垂着眼睛揉着手腕，没注意到自己，顿时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孙翔又皱了眉，看着裴一的动作，啧了一声：“弄疼你了？”
裴一抬眼，冲他笑笑：“没有。走吧，我带你去那家店。”
孙翔点了点头，单肩挂了个书包，走在了她身边。
裴一可能是适应了跟孙翔说话的感觉，一路上和他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事情。
她说了自己是怎么发现那家奶茶店的，又说了对奶茶的向往和渴望，她没接触过，却经常看到同学喝，非常感兴趣。除此之外，裴一还絮絮叨叨地念了些学校里的事，说今天课上哪些题让她想了很久，以及马上到来的文化节上她还要去弹钢琴，不知道选什么曲子，等等等等。
大部分时间都是裴一在说，孙翔在听，但她好像完全不觉得尴尬，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不觉得累。她说一会儿，要看孙翔一下，见他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才继续说。
孙翔也觉得神奇，她说的东西没有一个是他感兴趣的，但他居然挨个听了进去，完全不觉得枯燥乏味。
不过除此之外，他倒是觉得，裴一好像没他那几个兄弟说的那样有多么高冷，多么不好接触的。这不是很能说吗？笑起来也很可爱，皮肤摸起来还……
……打住打住，怎么又想这个了？
孙翔用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掐了自己一下。
裴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在看到奶茶店招牌的时候，像只小鸟，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她第一次喝这种东西，好奇地趴在饮品单上，一边看，一边问点单的小哥，犹豫不决。
那小哥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姑娘，她长得又好看，倒也很有耐心地一句句回答，不时还说个甚么，惹得裴一笑容更亮。
孙翔看不下去了，一把从她手里抽走饮品单，重新拍到了台子上，语气十分果断又带着恶狠狠的意味：“两杯珍珠奶茶，一个中杯一个大杯。”
小哥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哦了一声赶紧在机器上操作，然后轻轻地说了句：“一共二十二元。”
孙翔凶了回去：“看什么看？她请客。——喂，二十二。”
后半句是对裴一说的。
那点单的小哥看看孙翔再看看裴一，总觉得像是校园恶霸和被欺凌的小可怜。可下一秒，裴一就点点头，用手机扫了二十二元付款，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了拉孙翔的袖子：“好了，我们去旁边等着吧？”
孙翔哼了一声，跟着裴一坐到了奶茶店的高脚凳上。
奶茶很快就来了，孙翔拿走了那杯大的，吸管往里一戳，先喝了一大口。
好像是比别家的好喝点，不过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倒是裴一喝得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甚至还细细地品尝，仿佛她喝的不是街边奶茶，而是经过了无数道繁复工序的好茶。
孙翔觉得她真是挺有意思的，和他固有印象中的那些乖乖女完全不同。
他撑着下巴，一边喝自己的这杯奶茶，一边看裴一。
裴一吃到珍珠的时候，眼睛是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她又拿着吸管戳来戳去，专门挑着有珍珠的地方吸。等把珍珠咬进嘴里后，她也慢慢地嚼着，看起来像一只小松鼠。
孙翔想，他妈的，这丫头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也难怪有那种小白脸对她心怀不轨了。
但想到这里的时候，孙翔恶狠狠地嚼了嚼嘴里的珍珠，觉得心里很是不爽。哪里不爽？无非是觉得，不行，不能有别人来觊觎裴一。
这朵高岭之花，当然得进贡给他孙翔大魔王！
于是，孙大魔王一边嚼珍珠，一边盯着坐在对面喝奶茶的乖乖女，开始把追人计划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
“……孙翔？”
一只手伸了上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孙翔啧了一声，一把将这只手抓在了手心。他抬眼，看着站在面前一身毛绒大衣的裴一，忽然伸出手，在她脸颊上重重一捏。
裴一捂住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刚才发什么呆……”
孙翔看着她的模样，忽然发现，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不可抑制地回忆起曾经的一切细节、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记忆叫嚣着，让他把曾经的姑娘重新抱进怀里。
但他不想。
要不摆脱她算了。
孙翔松开手，重新揣进了裤子口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过年之后，你有时间吧？”
裴一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到三月之前，一直都有。”
孙翔立刻敲定计划：“跟我去趟K市，玩几天。”
就当是还她送他签名、请他看首映的人情了——等还完这个人情，他们就两清了。
裴一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只是点头答应。
等约好了详细计划到时候再联系，孙翔准备回家。但一出影院，便是妖风阵阵，把要风度没温度的孙大魔王吹得一哆嗦。
裴一噗嗤笑了，然后摘下自己的围巾：“喏，拿去。”
孙翔哪里肯要，但没想到不由他拒绝，裴一就踮起脚，直接把围巾一兜，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属于女孩子的温暖体温从围巾上传来，紧贴着他的脖颈，上边还带着裴一身上的香水味，淡淡浅浅，温和极了。
就像是她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孙翔低头抓住了脖子上的围巾，终于像是妥协一样，没把它摘下来。然后他抓住裴一微凉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卫衣口袋。
算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由着她吧。
孙翔这样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