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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半梦魇 ...

  •   他直视潘岳,眼神中有些气愤地说,“我不喜欢男人,不像你,是个男人都喜欢……”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潘岳脸上滚下来,他的心脏痉挛似的绞痛着,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潘岳低着头,拳头紧攥着,声音极小地说:“对不起,让你讨厌了。”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杨容积有些烦闷地正要说什么,而潘岳却转身跑了。

      他一路放声大哭,路人纷纷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胸中尽是绝望与悲凉,走了很久很久,也不知到了哪里,穿过一个又一个街道,却不知前路何方。而这世上是否还有人愿意接纳他,喜欢他?他捂着胸口,仿佛在堵着一个不断流血的伤口。

      突然间,他看到不远处的酒楼冒起了滚滚浓烟,火光冲天,远远就听到杨容积痛苦的嘶吼声:“救我!师兄救我!……我好痛啊!”

      潘岳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火海之中,在黑烟中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喊道:“师弟!容积……杨容积!你在哪?!”

      杨容积半夜尿急,小解之后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听到潘岳的叫喊声,那声音喊的分明是他的名字:“容积!杨容积!你在哪?!”杨容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潘岳房间,只见他猛地坐起身来,眼角还挂着泪珠,惊魂不定地望着他。

      “梦魇了?”杨容积以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见没发烧,便给他倒了杯茶水,“喝点水吧。”

      潘岳捧着温热的茶杯慢慢啜了一口,他眼角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杨容积从未见过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师兄流泪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道:“你,你,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快把眼泪憋回去!”

      潘岳吸了吸鼻子,又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憋不回去了。”

      杨容积捏了捏下巴,道:“你刚才喊我名字做什么?你别以为在我面前可怜巴巴的我就会心软啊,该说的话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断没有再改的道理。”

      潘岳心想:这混小子说话怎的这么难听,怕是比他认识的那个杨容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嘴角抽搐地道:“做了个噩梦,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哈。”

      杨容积哼了一声,负手在他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思忖片刻后,又凑过来仔细端详他的脸:“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潘岳:“你一直以为我在逗你们玩么?”

      杨容积直起腰,一派老成的模样道:“那是最好。那日承蒙你救命大恩,而且以前的那些龌……那档子事你也不记得了,咱们这就算扯平了吧。以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来纠缠我,我就还恭恭敬敬地唤你一声大师兄,如何?”

      潘岳懵了,难不成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跟杨容积有什么过节不成?看对方的态度,分明是要和他划清界线。他转念想到刚做的梦,梦中的小师弟也是一般的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杨容积对他都是没什么好感的。潘岳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喜欢男人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大不了离杨容积远点就是了,不去招惹他,也就不会瞎想。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回家的办法,其它一切都好说。

      杨容积看他一会唉声叹气,一会目光炯炯,挑眉道:“怎么?你不愿意?还是你觉得救了我一命,我就必须卑躬屈膝,感恩戴德,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潘岳一拍胸脯:“愿意愿意!你说的太对了,一报还一报,咱俩这就算两清了。”手掌拍到一处坚硬的物体,他轻“咦”了一声,从内衫里翻出两半通体雪白莹润的凤纹玉佩,每块皆以深浮雕法刻以一只相向回首的凤鸟,呈半圆形,两块拼在一起便是一颗完整的圆,作翩翩展翅蝴蝶状。

      “这……”潘岳不由得黯然神伤,这块玉佩是家里祖传的古董,他本来打算在向杨容积表白的时候送给他,却被人家一把丢了回来,没想到竟然同他一起穿越了。

      杨容积也看见了这块玉佩,脸色一沉,阴阳怪气地说:“你倒是睡觉都不忘戴着,反正这是你的东西,我管不着。不过我劝你可别再当个宝贝一样似的乱送人了,别人未必稀罕。”

      这话说得颇为戳心,潘岳勉强咧嘴笑道:“是是是,再不会了。”

      杨容积神色诡异地看他几眼,嘀咕了一句:“可真是性情大变了。”便拉开门离去,留下潘岳瞪大眼睛盯着屋顶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困得不行了,这才勉强睡着。

      次日清晨,鸟儿啁啾不断,将潘岳从睡梦中唤醒。

      “哈……啊……”潘岳穿着单衣站在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洛阳太学整个仙气缭绕,早上的空气更为清新,让人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元宝过来给潘岳送早饭,一见到他,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大师兄,昨夜睡得可好呀?”

      想到昨夜,潘岳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我……昨晚是不是说梦话了?没吵到你们吧?”

      元宝嘿嘿一笑:“没有!一点都没有!大喊三师兄名字什么的我一点都没听到!”

      潘岳:“……”

      石崇吃过早饭溜溜达达地过来探望,他一身青衫,眉目风流,但总透露着一种精打细算的神色,除此之外,当真是个翩翩贵公子。石崇一见潘岳,登时不满道:“潘岳你昨天晚上鬼哭狼嚎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厉鬼来找老三复仇了。”

      潘岳清了清嗓子:“呵呵,那什么……我想问问容积茅厕在哪来着。”

      石崇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以手一指门外:“那不就是茅厕?”

      潘岳恼羞成怒:“我眼瞎了行吧!”

      石崇见他要炸,便道:“不逗你了,给你带了药。”他扬起手中的小瓷瓶,朝屋内努努嘴,“进去趴着。”

      之前被妖兽火焰灼伤的部位已经好了个大概,但是却在他雪白的背上留下好大一块伤疤,看着颇为触目惊心。由于经常被潘岳大幅度的动作牵扯,伤口还隐隐地渗出血来。石崇为他涂药,嘴上嗔道:“都多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潘岳趴在榻上,手里捧着铜镜看自己的背,不由也一阵心惊:“这都没烧死,当真命大。”

      石崇手指冰凉,蘸着药膏敷在创口上,舒服极了。他的手指轻轻描绘着伤口的轮廓,凉凉道:“为了老三,你是连命都不要了。”

      潘岳瞅着镜子里丑陋的疤痕,想到原来这具身体是多么完美无瑕,惋惜道:“这下肯定要落疤了。”

      石崇一顿:“你很在意这疤吗?”

      这可是史上第一美男潘安的身体啊!留下一大块疤痕,太可惜了!潘岳拿着铜镜看了又看,镜中的人冰肌玉骨,朱口皓齿,气质清澈,尤其是一双眼睛,有如湖光潋滟,仿佛盛着一片星空。潘岳对着镜子感慨道:“真好看啊。”

      石崇的嘴角抽了又抽,半晌凉凉道:“臭美吧你就。伤你的乃是妖兽祸斗,其毒火会留下终生无法祛除的疤痕。不过我倒听说有一种东西专治伤疤,只是极其罕见。”

      潘岳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留个疤怕什么。”

      石崇盯着他,神色诡异道:“你?大丈夫?你从前可不会这么称呼自己的。”

      潘岳问道:“从前的我是怎么称呼自己?”

      “天下第一史上无双美男子。”

      潘岳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么自恋的吗?”

      石崇的眼里突然充满了憧憬和崇拜之情:“这话放在你身上当真一点都不过分。”他又看了一眼潘岳,“当然,是之前的你。”

      潘岳讪讪问道:“他,不……之前的我是个怎样的人?”

      石崇:“是一个完美的人,同时又无比强大。没有人不喜欢你,也没有人不怕你。当年与五斗米惊天动地的一战拯救了不知多少黎民百姓,但凡你一出剑,势必要血洗妖魔老巢的。”

      “真厉害。”潘岳挠了挠头,“我现在变成这样,你们一定很失望吧。”

      石崇点头道:“所有人都指望着你呢,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他突然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你更好。”

      “啊?”

      石崇解释道:“说实话,之前的你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让身边所有的人都自惭形愧。作为你的朋友,从来都只有被你照顾的份,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你是在憋着一口气,努力维持一个大家所期望的完美形象。”

      潘岳似乎有些理解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确实……”

      石崇接道:“挺累的。所以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我反倒为你松了口气。”

      潘岳满脸黑线:“你就直接说我很辣鸡呗。”

      石崇拍了拍他的肩膀:“傻人有傻福嘛。”

      潘岳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对了,我……我从前和容积的关系如何?”

      石崇一脸损友的坏笑:“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次咱俩喝酒,喝醉之后说你喜欢他来着,我从认识你到现在,那是你唯一一次说喜欢谁。不过可惜呀,老三说他不喜欢男人。怎么说呢,老三这个人就是很傲娇,而你又太过强势,不懂得体贴人,所以嘛……”

      潘岳张大了嘴,记忆的片段如同雪片般飞到他的脑海中,他想起来了,在前世的某个晚上,他确实也向石崇吐露过心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鬼的话一定要反着听!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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