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请翻牌》辣子鸡下酒

2、第2章

　　赵清荼心心念念想着要怎么去藏书阁当值，也没瞧见旁边的老头儿，眼睛都快红了。

　　在赵家接下这粟海农庄之前，庄子的原主人是个刻薄心狠的，每年的收成，只留下很少一部分，这要是家里多几个娃的，靠着这点儿粮，饿死几个都没地儿去说。

　　张大桩不是没想过换个活儿，可他们农家人，世世代代都在土里刨食，离了这个，又能干些什么呢？更别说，这拖家带口的，除非是完全断了生路，哪敢背井离乡去其他地方折腾。

　　可这要是遇上灾荒年，就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了。

　　那两年，又是旱地又是蝗虫的，张大桩看着瘦的皮包骨的媳妇儿，还有出生没多久，就连口奶都喝不上的奶娃，差点就准备去打听，把自己卖给哪家当仆人能多两个银钱了。

　　好在，赵芝尧作为先皇太傅，告老还乡的时候，被赏赐了许多东西。

　　那次回老家置办家业，就把这要荒下的庄子从那富商手里接过去了，还借了他们这些庄户粮食，帮着度过这灾期。

　　后面，更是为他们寻良种，收成比例也比前面那位少许多。这样的庄家，周围打听打听，没有谁不羡慕！

　　张大桩觉得，他一家老小的命，说是赵芝尧保下的，也不为过。

　　而赵清荼作为赵芝尧的孙女儿，从小就被老爷子带在身边，张大桩差不多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也知道老爷子对这个聪慧的姑娘有多疼爱。

　　如今，赵清荼没有老爷子照顾，就一小姑娘，这日子怎么会好过？

　　看看村里那些跟着哥嫂的，在家就是干不完的活儿，好不容易熬到嫁出去，却和卖了差不多，日子指不定更难过。

　　虽说大小姐不至于落那地步，可总归没有老爷子护着好。

　　更别说赵清荼接下庄子之后，还帮着他们造水车、修房子，请人给他们的娃启蒙、学算数，要是有能考上去的，还会给银钱做盘缠。这心善的好姑娘，就应该一辈子幸福安康、顺顺利利的。

　　张大桩是个心偏的，照他想的，赵大小姐就算是进宫当娘娘那也是能行的，但现在，赵清荼却把她名下的大部分财产赠了、卖了，然后说要进皇宫去当官女。

　　虽然说官女干的好，是能有品级的，做的事儿也没一般宫女那么繁重，但不管怎么，这就是去伺候人的，哪儿有当小姐被人伺候的好。

　　他家大小姐怎么这么命苦哦，非要走上这条路。大少爷也是个心狠，怎么就能这么容不下她呢？

　　看看，现在连件暖身的衣服也没有，太惨了！

　　“张大爷，我刚看过了，这水车已经改好了，分水的时候，能比以前更快些。不过，你们要是有空，还是要经常清清河淤，免得下暴雨，淹了下河的田。”

　　赵清荼合上册子，侧头看向旁边的老把式，水车有他管着，自己也能放心离开。

　　对上张大爷那正在抹眼泪的动作，赵清荼眨巴了下眼，“张大爷，是不是被风沙迷眼了？小螺，拿点儿水给张大爷擦擦。”

　　小螺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小姐，只瞅张大爷瞧小姐那表情，就知道人家是在为小姐现在的处境担忧，她却说人家是被迷眼了，这样进了宫，可怎么办哦！

　　还不得被那个吃人的地方，给磨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小姐的眼睛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吗，怎么就看不透别人的心思呢？

　　赵小螺的娘是赵清荼的奶妈，爹是赵家粮铺的大掌柜，她和赵清荼说是主仆关系，平日里相处就和小姐妹差不多。

　　虽说出生了三个月之后，赵小螺的口粮就被分了一半，但她觉得自己也算是搭了好运。

　　换作她前几个哥哥姐姐，被喂了几个月，就直接断了，换了米汤、面汤养着。想吃到满岁，纯属做梦。她娘那暴躁脾气，里外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做，一直奶着娃，多耽误工夫呀。

　　等到了赵小螺这儿，因为赵家发生了意外，赵清荼的娘在生她的时候死了。这个没了娘的奶娃，就交给自己娘喂着。约莫也是赵家给安排的吃食太好，奶特别多。

　　用小螺她娘的话说，大小姐喝不完，那就便宜自家那个丫头了。

　　或许是赵清荼有些先天不足，所以，就算被这么细致养着，看着也像个受了折磨、没吃饱过的样子。再一对比自家丫头那发面馒头似的脸，小螺她娘愁地都要上火了。小心翼翼喂了一年多，养出了感情，这唯一的慈母心，就全搁在赵清荼身上了。

　　对于她娘看重小姐胜过于她，赵小螺也没什么怨言。她娘对哥姐的关注，还比不上对自己的多，谁叫自己是跟着小姐一块儿长大的呢！

　　这一对比起来，赵小螺觉得还是挺好的。

　　况且，她自个儿张嘴叫的第一个字，不是爹不是娘而是姐，第一个词儿直接口齿清晰的叫小姐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毕竟，这种首字的意义，不是还预示着以后会在乎谁更多一点么。

　　总之，一直跟在娘和小姐后面的结果就是，赵小螺的性子，和她娘学了个十成十。

　　她最早是可怜赵清荼没有爹、没有娘，觉得跟外面随时要出去流浪的小孩一样，太惨了。后来是担忧对方单薄的身子骨，什么时候活不下去了，那自己就少了一个可以玩耍的伙伴了。再后来，她为自家小姐出色的才学骄傲，也为对方在察言观色上的糟糕能力糟心。

　　所以，赵小螺，作为赵清荼的贴身侍女之一，明明是个和自家小姐同岁的姑娘，却早早操起了一颗老妈子的心。有时候，恨不得画几百张夸张的表情图，让赵清荼辨认清楚。

　　而这一切，赵清荼并不知道。

　　为了顾及小姐的面子，赵小螺装作自己也没看懂的样子，直接把竹壶递了过去。

　　张大爷拿着水，越发激动地眼睛通红，愁自己没什么本事，没办法给大小姐帮上忙。

　　赵清荼看到张大爷在低头抹眼睛，便微微侧了侧身，把手上的东西递到赵小螺面前。“小螺，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你和阿呈的婚事，我也赶不上了，这是一些地契，就当是我送你的嫁妆了。

　　我离开之后，你要是能照看一下这边，就抽空来看看。这边可能会出现的一些问题、应对的方法，都记在这册子上了，现在我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

　　赵小螺看着塞进手里的东西，鼻子也有些发酸，“小姐，咱们别去了吧。就随便找个乡下地方过日子好不好，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不成，名都登上了，这要是不去，那就是欺君。”赵清荼摇了摇头，说的很坚定。手上的摊子都丢了，也没有什么人需要牵挂了，去宫里看书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她。

　　见自家小姐一门心思要陷进去，赵小螺再次在心里叹气无数，听娘说，小姐执拗的性子，也和赵老爷子一模一样的，旁人根本劝不动。

　　如果不是赵清荼要进宫当官女，她肯定要跟着小姐一起走。就算自己结了亲，也不影响在旁边照看一二，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法做了，越想越是心里空落落的。

　　唉，只希望小姐能得偿所愿，去藏书阁当御书官女。

　　就这样，在赵家上下，或愤恨、或担忧的诸多心思中，赵清荼于次日，坐上了官家进京的船。

　　虽说赵家现在已无官身，但是赵清荼的祖父的名望还是留有些作用，再加上赵清荼地“大义”捐赠，所以在这三层高的官船，她还是占了个不低的位置。

　　第三层被隔为梅兰竹菊四个房间，赵清荼正是在兰阁。正正中中，瞧尽好风光的地方。

　　不过，她大概也是这层唯一一个，没有带奴仆的人。

　　她觉得自己既然是想当官女，肯定一开始是没人伺候的，那有些事，自己现在就该练练，提前有个准备，她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但，想归是这么想，实际上，她在家务活儿上，真的没什么天分。

　　在第三次把衣服洗坏了之后，她停下了手，算了，她还是花点儿银钱，让人帮着洗吧。因为想着进宫后的衣服，宫里会发，她就没带多少套，再洗坏两件，就没衣服穿了。

　　至于进宫之后，也花钱让浣衣局帮忙吧。

　　赵家的人只知道她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都捐了大半出去，却不知道，那只是明面上的。她私底下攒的，还有祖父给的，就算在京都过奢侈日子，那也是够的。

　　只不过以她的心性，并不好这些，所以才没有张扬出去。

　　没想到，这样反倒是试出了某些人的小心思。如果他们知道家里那些“陈旧”摆设价值几许，也不知道是会继续像现在这样汲汲营营，还是会坦荡大方一些。

　　赵清荼不明白他哥的心思是怎么转变的，或者，对方原本就是这么一个人，只是自己和他接触的太少罢了。

　　在赵清荼小的时候，赵清梧在国子监求学，后来，因为京城的乱子，祖父大人不愿自家唯二的苗苗，再有什么损伤，便让他离开了那里，回家念书。

　　恐怕，被喻为老狐狸的祖父，也没想到，赵清梧在国子监里，学识没增长多少，反倒是那股子攀比劲儿，染进了骨子里。

　　等到回到家乡，再在学堂里，被周围的人一吹捧，纵是有几分才华，也逐渐磨平了痕迹。等到祖父想再把他掰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是时好时坏的。

　　自己那时候，只顾着照看祖父，也不清楚他的这些事儿。

　　现在，唉......不去想他了，自己这次备了不少本书，沉甸甸的，到了地方，还得请人担下去，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找人。

　　东想西想的赵清荼，倒是没有考虑过自己进宫之后该怎么办。

　　和宫女不同，采女和官女初次都是要参加选秀的。

　　一是挑色，二是挑才，三是挑德，等到这三项都过了，才会按着两者职务的不同而分开。不过，在分开之前，还有一次拜见帝后的机会。如果被贵人看上了眼，直接抬了名分，那也就不拘什么采女、官女了。

　　当初，芝兰国祖皇在位期间，因为宦官秽乱后宫，与朝廷官员勾结，扰乱皇家血脉，特规定一应事务由官女管理，需要男子所做的体力活，才会向宦院调人。

　　而那时的太子，也差点因那场意外丧生。好在侧妃乃将军之女，习得一身好武艺，拼着重伤保下他的命。

　　再因着其中的种种复杂情况，这位侧妃成了皇后娘娘，后面更是成为了太后。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女子的地位开始上升。

　　定下了官女每三年一批，可出宫外嫁，也可留宫升任的规矩。

　　并且，皇室成员不可与官女纠缠，若惹出纷乱，受宗人院惩处。如果诚心纳娶，需官女自愿递折变更身份。

　　大概是受了这位太子的影响，后面接连几位皇帝的皇后，都是性格爽利、身手不凡的。

　　但，赵清荼听她祖父说，先皇倒是和前面几位不太一样。

　　不过，一不一样，可和自己没关系。现在宫里的那位，还不是取了个将军之女，多半也是喜欢那种英朗的，自己这清淡的模样、没什么气场的人，肯定入不了他的眼。

　　等通过选秀，拜见帝后的时候，自己肯定不会被挑中的。

　　我，赵茗茗，就是下一任的御书阁官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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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茗茗：你这构图怎么有些奇怪，看，这人的头是不是画的太大了？
赵小螺不想说话，并朝自家小姐扔了一张欲哭无泪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