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千零一次》狸花猫嘎嘎

10、流产

　　“喂，你还好吗？”
　　略带着不耐烦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回响，吵得李叶不得不费力地睁开眼睛。
　　惨白的天花板、戴着护士帽的女人、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再加上之前的记忆，李叶明白这里是医院，顿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还以为又死了呢。”
　　李叶的心放得太早了。护士不是来温柔可亲地换药，而是赶她出院的。
　　“手术很成功，你可以出院了。”
　　什么手术？
　　李叶呆呆地看着护士，刚想问，高个壮实的中年护士就冷着脸直接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快换了衣服去办手续。”
　　这是什么医院？这什么态度？她可是食物中毒的病人，刚醒来就要被赶走，这医院是怕她出不起医疗费吗？
　　李叶赶紧想了想卡里的存款数字，确定足够付医疗费后，挺直腰板正准备硬杠医院时，发现腰部以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同时从腹部还传来一种隐隐的微弱痛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护士，我肚子疼。”李叶可怜兮兮地看着护士，“我还没好。”
　　小护士的脸比天山上的雪还要寒气凛冽：“流得很干净，会觉得有点不舒服是正常的，回家养几天就行了。”
　　李叶自动把“流得很干净”理解为“肠道里的毒素都清出来了”，但是要怎么养呢？
　　她诚恳请教：“护士，那我这几天是只能吃清淡的粥吗？还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护士的白眼几乎快翻上天，眼里的鄙夷根本不屑掩盖：“愿意吃清淡点就清淡点，不过都这样了，还是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吧。”
　　李叶被护士的恶劣态度激怒：“护士，你的态度不能好点吗？”
　　护士轻笑一声，满满的讥讽：“敢做还不敢当啊？年纪轻轻不学好，未成年就来流产，一看就是家里态度太好，才惯成这么蠢还任性。”
　　轰！
　　李叶呆若木鸡，失神地想要抓住护士：“谁未成年来流产？”
　　护士明显就是见多了这种情况，灵巧地闪到一边说：“快走，不然我就叫保安了。还有，你的药别忘了开，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她说完就扬着头蹬蹬地离开，剩下李叶失魂落魄地站着。
　　十几秒钟后，李叶打起精神，把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的浅蓝色病号服脱下，换上床尾整整齐齐叠好的T恤和牛仔裙。
　　在弯腰穿裙子时，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强，还有无法控制的液体潺潺而出。
　　想起护士说的流产，李叶恨不得牙都咬碎了。
　　病房里有三张床，其他两张床都空着，李叶睡过的床尾没有病人登记卡。
　　床头有个印着眨眼睛的可爱Q版猫头鹰的斜挎包，李叶把包打开，看到里面有手机、钱包、学生卡，还有几张黄色的单据。
　　李叶抽出单据，翻开，上面明确写着“李叶，女，17岁，怀孕四周至五周”。
　　17岁，怀孕，流产……李叶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干过这么出格的事，看来又是一个不相同的重生世界。
　　经历过三次重生的李叶现在无比淡定，她拿出学生卡，上面印的照片果然是年轻时的李叶，还写有“伏关县十二高中，高二五班”的字样。
　　“伏关县？”李叶喃喃地念道，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她以前从没听过的地方来读书的。
　　又一阵阵抽痛从小腹处传来，李叶皱紧了眉头，把学生卡丢回包里，拿起包去办了出院手续，顺便领了一些药。
　　走出医院，李叶看着陌生的街道，把手机拿出来想查地图，然而连试了好几次密码都错误，导致手机要被锁屏48小时。
　　就在李叶干瞪眼时，一个戴着眼镜的高瘦男孩满脸愧疚地走过来，轻声说：“李叶，我送你回家吧。”
　　这小子是谁？
　　难道是让“自己”流产的罪魁祸首？
　　这个“自己”的眼光也太随便了吧？
　　李叶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他时，他误以为李叶的沉默是生气和难受，更加愧疚：“李叶，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们先回家好吗？”
　　听到“回家”，李叶立刻意识到这个男孩可以当成套话对象。她马上露出虚弱的样子，还直接毫不客气地靠到男孩身上：“我疼……”
　　反正以她的真实年龄来算，这个小男孩充其量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半点男女之情都不会产生。
　　倒是男孩在李叶靠过来时，身体变得有点僵硬。在听到李叶喊疼时，像下了决心似的扶住李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
　　“师傅，麻烦到月堡庄四区。”
　　李叶没有发现男孩的变化，车开动了后闭着眼睛，拒绝与男孩交流。但是从男孩略为慌乱的呼吸声中，李叶可以判断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李叶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不过她现在也是十七岁，还差点成了未婚妈妈。凭这两点，李叶就不想放过他。
　　半个多小时后，李叶跟着男孩坐在了装修舒适清雅的复式房的客厅里。
　　就在李叶努力克制自己好奇的目光时，男孩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说：“李叶，望哥已经不在了。”
　　望哥是谁？
　　李叶还没想好要怎么套话呢，男孩就先发制人。还好这种问题容易回答，李叶侧头靠坐在沙发上，头发沿着脸颊垂落，营造出一种凄凉的无声愤怒。
　　看到李叶的反应，男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天晚上……是个意外。我会负责的！”
　　李叶无动于衷，继续扮演“心哀如死”。
　　见她不吭声，男孩果然继续唠叨了下去：“望哥其实最放不下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是他的亲妹妹，他心里是有你的。望哥走前，最不能放心的就是你。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对你要求什么，但是你一直这么下去，我……”
　　李叶听了半天，除了“他会负责”和“你是他的亲妹妹”是重点，其他的都是废话。她不想再听下去，装出受伤的神情喊道：“什么叫我一直这么下去？我怎么了？你走，走啊！”边喊边揪起沙发上的靠垫朝男孩丢过去。
　　男孩被砸得连连后退，李叶抓起最后一个靠垫一边朝男孩身上砸，一边把他朝门的方向赶。等把他赶出门后，再迅速关上门反锁。
　　男孩可怜兮兮地敲门：“李叶，开门。”
　　“走开，不要烦我！”李叶恶声恶气地说，“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敲门声骤停，男孩低声下气地说：“李叶，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走！我今天不想看到你。”语气无比崩溃，充满了绝望、悲痛、懊恼和无助。
　　男孩低低地说：“你好好休息，我等会给你送饭。”
　　听到脚步声远去，站在门前的李叶松了口气，总算把他给弄走了。再想想刚才的表现，她差点儿笑出声，觉得再磨练磨练，自个儿都能去当演员了。乐极生悲，小腹处又是一阵酸痛。
　　“咝……”她怎么忘了“自己”今天刚做了一个不道德的手术呢？造孽哦。
　　躺着休息了一会儿，等身体恢复平静，李叶开始了老规矩：找日记。
　　楼下是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储物室和小茶室。
　　楼上有五个房门。楼梯正对着的房门锁上了，打不开。楼梯最右边的门后是卫生间。左边有三个门，李叶试着拧动第一个门。
　　叭哒，开了。
　　整个房间是天蓝色的，收拾得很干净，沿墙摆放着衣柜、床、书桌、书柜、电视柜。电视柜上有一台大平面电视，旁边放着两个游戏遥控手柄。
　　李叶走到书柜旁看了看，都是一些小说和漫画，还有一些课本和教辅，没有日记本或笔记本。
　　她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挂起来的都是男式衣物。想起男孩说的话，李叶伸手摸了摸这些衣物，猛然明白了望哥的身份。
　　李望，李叶的哥哥。
　　“看来这个世界的哥哥找到了……”李叶抿了抿唇，关上衣柜门走出房间。
　　第二个门也被轻易打开。
　　这是一间书房兼客房，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衣柜，窗户旁摆了一张电脑桌，桌上是液晶电脑屏幕，桌下是笨重的主机箱。
　　李叶按下主机开关，机箱启动，过了一会儿，屏幕上浮现出电脑桌面，桌面上很干净，只有几个图标。
　　“居然没有密码，运气真好。”李叶暗暗庆幸。
　　这个世界的李叶，无论是生长环境还是家庭情况，都和李叶相差甚远，想要猜测会采用的密码，难度实在太大，不然也不会导致手机被锁屏48小时。
　　等她进入电脑硬盘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硬盘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刚买回来的新机器。
　　李叶遗憾地关闭电脑，把电脑桌的抽屉打开，里面干净的程度跟电脑不相上下。再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只放了几床被子。
　　最后一个门打开，满满的粉红色的梦幻少女风扑面而来。
　　虽然李叶早已不年轻了，但是看到曾经梦寐以求的房间突如其来地出现，而且还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居住和使用的，李叶心里无比感叹。
　　这大概就是“渴求的一直得不到，到手的就不珍惜”吧。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物除了毫无美感的宽松高中校服和运动服外，就是淑女风的裙子……才怪！
　　衣柜里乱七八糟堆放的各种奇装异服，随便拎一件出来都是张牙舞爪的超级非主流。李叶觉得身上的T恤和牛仔裙，估计是要去医院流产，才特意穿上的。
　　李叶将目标转向书桌和小书柜——房子大就是好，每个房间都放得下舒适又宽大的书桌和书柜。
　　大半个小时后，李叶一无所获。
　　“她不写日记？”
　　李叶很吃惊。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只是一个和自己生活的世界很相似的世界，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李叶是跟自己很相似的人，但是由于差异并不大（差异大的世界，她还没开始去了解就死了），所以李叶并没有陌生和害怕。
　　可是现在，她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李叶定了定神，把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抛开，这时她看到书桌底板似乎有一块不起眼的凸起。
　　她蹲下身，钻进书桌朝上看。
　　一本跟书桌的颜色非常相近的乳白色封皮的笔记本，用透明胶带贴在底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