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刘海戏金蟾

18、【18】九娘之死

　　燕北辰看了一眼孔大虎接着说道：

　　“孔二豹送给赵县爷的金子上是孔家钱庄的字号，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九夫人听到燕北辰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还想解释什么，却听上官玥儿道：

　　“徐老的账做的虽然天衣无缝，但是你别忘了，县城里的几家粮铺每个月进去的粮都是一样，为何盈利入账的时候账目差那么多？而且短了钱的粮铺也并没有存粮。这几年的账算下来足足短少了一千五百金。我想这些钱不会不翼而飞了吧？”

　　孔大虎现在才明白上官玥儿从县衙出来那几天是去县城各大粮铺核查账目，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怀疑这些事情是孔家大院里的内鬼干的。

　　九夫人在听到上官玥儿的言辞之后就全然没有了对辞，连连招供求饶。

　　“九娘，你为了掩饰账目竟然逼迫徐伯伯离开孔府，我想徐家夫人也是受到你和孔二豹的威逼才去县衙告了伪状吧。但是我没想到你为了治死我竟然杀害徐伯伯。”

　　听着上官玥儿的话，九夫人哀怨道：

　　“老爷你饶了我这一次吧，九娘以后再也不敢了。九娘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等事，求求老爷……。”孔大虎冷冷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眼神里冲满了伤心与痛恨。

　　良久孔大虎才问道：

　　“你和那个畜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我从去年春开始的。这一切都是孔二豹是他逼迫奴家。奴家若是不从他，他就会杀了奴家。奴家真的不是有心背叛老爷的。求老爷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过奴家这一回吧。”

　　所有人看着堂下这个女人，想到那无耻的行经个个脸上浮现着厌恶的神情。

　　九夫人见孔大虎脸色铁青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被饶恕，连跪带爬拽着上官玥儿的裙角，哀求道：

　　“玥儿，你求求老爷放九娘了这条贱命吧，玥儿，求求你。”

　　“阿福，把这个贱女人拖出去杖毙。”

　　九夫人被拖走的时候还在苦苦哀求，死死抓着上官玥儿的裙角不放，最终还是免不了被两名壮汉拖走。

　　一声声惨叫声从前院子传进来。

　　听的人心里毛骨悚然，大太太揪心的看着孔大虎淡淡道：

　　“老爷，就免了九娘死罪将她赶府去吧！也不枉她曾经服侍老爷这么多年。”

　　大夫人话毕，大堂又是一片沉寂。

　　外院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弱，孔大虎依然是沉着脸，嘴角抽抽了几下，还是一语不发。

　　直到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孔大虎才长出一口气对着从外院走进来的阿福沉沉吩咐道：

　　“去购一副薄棺连夜送出去葬了！”

　　******

　　某日早晨。

　　上官玥儿带着海棠和桃花轻装简行来到徐老的家乡，经过打听才找到了徐老家的夫人和两个孩子的住处。

　　上官玥儿探头看了一眼面前三间陈旧的矮房，门口挂着几串干黄的辣椒和半串豆角。

　　院子东边角落篱笆里养着几只鸡，两个孩子见来人吓得缩进了石磨子后面，那个男孩子探出头来叫道：

　　“奶奶，害死爷爷的大恶人来了。”

　　上官玥儿想上前去跟孩子解释，却又担心会吓到孩子，于是站在了原地。

　　“你胡说什么？谁是害死你爷爷的大恶人？”

　　那孩子瞪着大眼眼睛看着说话的海棠，用手指着上官玥儿，道：

　　“就是这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人。”那名男孩子见她们没有上前，惧怕豁然间从心里赶出去了一样，字正腔圆的说着，竟然像一个小大人模样。

　　另一个小女孩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埋怨男孩道：

　　“她是害死爷爷恶毒女人，你为什么要说她漂亮？”

　　那名小男孩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个懵懂的表情，问道：

　　“那我该说她什么？”

　　“毒妇。”小女孩看着上官玥儿又转过小脑袋看着小男孩解释道。

　　“……”

　　这时候，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身上穿着暗灰色的长衫，头发微微盘着鬓，骨瘦如柴，一看就是一副病态模样，正是在孔家大院指证上官玥儿是杀人凶手的那名妇人。

　　那妇人看到上官玥儿的时候脸色一变，一个“噗通”跪倒在地。

　　“姑娘，求求你放过我一家老小。我那天不是有意诬陷你的，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威胁我，我不指证的话他就要杀了我的两个孙儿。我知道姑娘是个好人，你就看在我这老妇人一把年龄又有病的份上饶过我吧！”

　　上官玥儿忙上前扶起妇人，急忙道：

　　“徐夫人，你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想对你们怎么样，正好相反，我是来看望您和两个孩子的。”

　　徐夫人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玥儿。

　　“你真的不是来找我这个老婆子麻烦的？”

　　“当然不是。事情的真相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府里的九娘和四明山山大王孔二豹干的。”上官玥儿淡淡一笑道。

　　这时，徐夫人拉过两个孩子就让跪下，“快拜见孔小姐。”

　　两个孩子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愤恨的说道：

　　“奶奶你说过她是害死爷爷的凶手，我不能跪她。”

　　徐夫人一脸尬意，嗔怒道：

　　“瞎说，姐姐是好人。以后不准说这种话，爷爷是被大恶人害死的。”

　　徐夫人又抬眼看着上官玥儿，不好意思的笑道：

　　“小孩子不听话，孔小姐千万别见怪。”

　　上官玥儿没有答话，而是蹬下身子与孩子平目而视，静静地问道：

　　“小朋友，你看姐姐像坏人吗？”

　　小男孩默默地注看着女人的脸，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

　　“姐姐很漂亮，不像坏人。可是再去孔家大院的时候奶奶告诉我孔府的大小姐就是杀害爷爷的凶手。”

　　上官玥儿蹙了一下眉，甜甜一笑，道：

　　“那是因为有人用你的命威胁奶奶这样做的。”

　　小男孩仰起头看着奶奶，一脸认真的问道：

　　“奶奶是这样吗？”

　　“是这样，有坏人用你俩逼着奶奶去诬陷孔家大小姐。是我冤枉了好人。”说着，徐夫人含泪哀痛不已。

　　上官玥儿站起身，深表悲痛的说道：

　　“徐伯伯在孔府账房干了二十几年，一直勤勤恳恳，却突然遭此不幸我心里也很难受。”

　　说罢，就从腰包里取出两锭金塞给徐夫人，让好好把病看好。

　　离开徐夫人家后，上官玥儿骑着马和海棠、桃花一路向北河坡返回。

　　路上，海棠问道：

　　“小姐，我们长途跋涉来到徐老故里就是为了给徐夫人两锭金吗？”

　　“不然呢？”上官玥儿反问道。

　　“徐夫人虽然是被人逼的，可是差一点害死小姐，小姐不记恨反倒施舍她钱财！”海棠一脸的怨气，话里话外都在为小姐不值。

　　桃花策马上前与海棠并肩而行，笑道：

　　“小姐这一趟可没有白走。”

　　海棠撇嘴道：

　　“可不，送了两锭金子出去。我倒为小姐不值，还被两个毛头孩子数落一番”

　　桃花又是悠悠一笑，取笑海棠不明白小姐用意。

　　海棠看不惯桃花这种自作聪明的样子，反问道：

　　“你说说，小姐的意思？说对了我给你洗一个月衣服。”

　　“说话算话？”

　　“当然。”海棠得意的笑着。

　　“有两个原因。第一，小姐来到徐老家是要澄清事实，告诉徐夫人害死徐老的凶手是九娘和孔二豹，九娘已经被惩罚。第二，小姐念在徐老劳苦这些年在孔家勤勤恳恳，现在被人残害家中老小无人照应，所以特去看看心理才安心。”

　　桃花说完话，上官玥儿回头笑道：

　　“桃花你真是一个人精。”

　　桃花自知打赌输了，噘着嘴哼了一声，一向沉稳谨慎的海棠今日打赌却输给了没心没肺的桃花，心里不怎么爽快，不知道在想什么，抬头一看小姐已经走了好远一截路，于是匆匆跟上去。

　　三人行至一处马道岔口处，看到一行车队缓缓而来。

　　上官玥儿眺眼看去竟是东方卿一身白衣骑在马上，正悠然的笑着向这边赶过来。

　　“上官姑娘，你这是赶回孔家大院吗？”东方卿轻嘘一声，勒住马儿的缰绳停了下来。

　　“是啊，东方先生这么快就从赵国回来了。”上官玥儿看着面前这个缥缈不定的人，自己始终看不透这个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从来都是这样看上去清雅又深远的神态，淡淡的性子。

　　给人的感觉，东方卿对什么事情都不过多关心，却也不是不关心，总是那样淡淡凉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性情与态度。

　　除了对上官玥儿他会表现出不同的情绪，对于其他人他从来都是一个调调。

　　“在赵国我认识一个药商，之前就已经给他发了一封信，所以就提前把事情给办了。”东方卿幽幽一笑，这笑容淡雅不俗不媚，就像牡丹开放经久耐看。

　　海棠和桃花听到那像碎玉般的声音和那绝世容颜不住啧啧称赞着，这世间竞真有如此俊美的人儿！

　　这样的人这样的声音，也只是梦里见一见，莫不是九天之上的神仙下凡？

　　上官玥儿朝后面的车队看了看，又转眸看着东方卿，面带喜色的问道：

　　“这些都是用来培植的药草？”

　　“这正值冬季，也是药草种植的绝佳时期，按着计划我多带了些品种，这个算是计划之外，不会收你的钱。”

　　上官玥儿听着东方卿提到钱，心想，这不愧是生意人，三句话不离钱字，真是与他的这个人的外表格格不入。

　　“多出来的算你成本价，我上官玥儿做事不会亏了朋友。”上官玥儿抿嘴一笑。

　　朋友？

　　我东方卿已经成了上官玥儿的朋友？

　　这句话让东方卿听起来意味深长，算上这一次和这个女人见面不超过四次，对于她这么一个心情冷傲的人竟然当他是朋友了！

　　东方卿的白衣在风里微微抚起，笑笑不语，很欣赏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片刻后他回首看了一眼后面缓缓而来的车队，转首又对上官玥儿说道：

　　“今晚在这附近住宿一休，明天直接把药草运进你选好的那块田，免得去了孔家大院还得来回倒腾。”

　　上官玥儿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