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刘海戏金蟾

22、 【22】燕北辰的心事

　　肖明月吃着大虾，心里想着，表姐为什么什么都比自己强！她有些懊恼出生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

　　燕北辰并没有吃那些大虾和螃蟹，而是就近吃了些素菜和牛肉。

　　就说燕北辰一个燕国前朝的皇子，以前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现在却要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生活，面对着这么一桌丰盛的菜肴却是索然无味，今晚这样的寿宴再一次勾起了他对以往的回忆，心底深深地对镇南王燕礼成痛恨。

　　寿宴毕。

　　燕北辰一人在长廊里悠悠地走着，长亭上挂着的纸皮灯笼微亮的光线映出一个修长的人影。

　　他看着雪花在北风里飘洒而落，心里惆怅满怀，若不是有上官玥儿陪伴自己当真不知道怎样活下去。

　　走了一会儿，他停下了脚步，坐在栏杆上吹起了埙。

　　沉着的雄厚的曲子缓缓飘向远方，从燕国皇宫逃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踌躇满怀！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竟然没有察觉，突然停下口中吹奏的曲子，回头一楞，惊道：

　　“玥儿，你怎么出来了？”

　　“被这首好听的曲子吸引过来了。”上官玥儿淡淡一笑，只有在燕北辰面前她才笑得很随意，和在东方卿面前完全不一样。

　　在他面前自己不用去伪装，可以还原一个真正的上官玥儿，可以随性的开开玩笑，可以说说就连对舅舅也不能说的心里话，可以有共同的期盼。

　　“这首曲子是父亲生前教我的，这个埙也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陪在我身边的东西。玥儿你知道吗，镇南王燕礼成是我王叔，他是父王最信任的人，父王把燕国所有兵权交给他掌管，却没想到他有一天会逼宫。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越是身边你信任的人，有一天背叛你那就是致命的。我现在很想念我父皇和母后。母后才是全天下最爱我的人，永远也不会有私心。”

　　上官玥儿靠在柱子上，也回想起了自己的爹娘，隐隐听到燕北辰低喃道:

　　“玥儿，有一天我要回燕国的话，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

　　上官玥儿从回忆中缓过神，底底道：

　　“会，我会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要好好的呆在北河坡，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燕国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安静的生活。”

　　“我答应你我不会冲动的一个人回燕国。因为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去冒险。”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上官玥儿长出了口气，甩出那些以往的思念和伤痛，转过脸看着燕北辰的脸，淡淡说道：

　　“燕，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燕北辰一惊，她称呼自己“燕？”这是多么亲切的字眼!这一生在此之前只有母后这样称呼自己，她竟然这样称呼他。

　　上官玥儿见燕北辰半晌不答话，又问道：

　　“燕，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玥儿你说，我听着呢。”

　　“我准备在省城开药馆和医馆，开遍整个省城，如果有足够的资金还想开到郡州。”

　　“你想把孔家的家底拿来经商？种药田、开药馆、医馆——你都要亲力亲为？你就算有分身术也管不过来这些。”燕北辰觉得上官玥儿有些太急功近利。

　　“所以啊，我才对你说。我想到时候让你去省城打理医馆和药馆。”

　　“那医馆大夫的事你可有找落？”

　　“做这件事有东方卿帮忙，所以你不用担心。”上官玥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燕北辰的脸色，那有些平静的脸上无辜多了一点冷意。

　　不等燕北辰说话，上官玥儿淡淡问道：

　　“你对东方卿有敌意？”

　　“东方卿这个人城府很深，我是担心你……！”燕北辰言语微冷，无奈道。

　　燕北辰没有说出东方卿真正的身份，他不想让上官玥儿在做事的时候有所顾虑，同时提醒她要提防东方卿。

　　如果东方卿回到燕国给皇帝燕礼成告密，那么燕北辰和上官玥儿都会有危险，就是北河坡这个地方也是呆不下去了。

　　燕北辰不明白东方卿为什么要留在北河坡帮助上官玥儿，但是从目前来看他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形迹，所以燕北辰并没有与他撕破脸。

　　上官玥儿不知道东方卿另一个身份是燕国皇帝燕礼成的座上宾，因此在听到燕北辰的话的时候认为他过于疑心，笑道：

　　“燕，你说让我提防东方卿，这活从何说起？你可知道这次培植的药草是东方卿从赵国一路护送回来的，而且这么一批贵重的草药他连本金也分文不收！

　　我说这样的话就算那些草药作为他入伙的分子，结果他只是一笑，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钱的事情。像这样一个精明的商人，他竟然不在乎金钱想实现自己培植药草的梦想，能有什么可防？！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他！”

　　上官玥儿的一番话说的燕北辰无言以对，有些气急败坏的蹙蹙眉，道：

　　“我只是……！”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燕，你放心，无论如何他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上官玥儿说完话转头看着假山上被风吹起的雪花，静静飘落。

　　出来的时间有些长，她觉得有些冷，很随意的搓着手。

　　燕北辰拉过她修长的手，握在手心用嘴哈着气给她暖着，上官玥儿没有缩回手，只是抿着嘴微微露出感动的笑意，看着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口一口的哈着热气。

　　上官玥儿想象着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有一天回到了燕国，燕北辰顺利赶下台了燕礼成登基皇位，他在千万兵马前陪着她在燕北的草原上赛马；去陀陀山看最美的北鸟迁行；去北冥山涉猎。

　　******

　　三年后。

　　长风席卷着田园上的一切。

　　上官玥儿穿着一件白色的狐绒夹袄，站在千頃药田间看着一望无际的药草，心中有种了了释然的感觉。

　　燕北辰披着一件黑色长袍，流云图案的金边被风卷起又落下，威猛挺拔的身姿再也不像三年前那个只会埋头干苦力的小燕。

　　每天都有远道而来的药商前来购药，这些事情都由东方卿搭理，因此上官玥儿倒是落得个清闲。

　　这日，东方卿找到上官玥儿的时候是在孔家大院前院的亭榭里。

　　“上官姑娘，不如把药馆进驻郡州的计划推迟进行你看如何？”东方卿脸上带着忧郁之色。

　　能让东方卿为难的事可是上官玥儿第一次见到，她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问道：

　　“东方先生为何这么说？难道你是担心公文批不下来？”

　　东方卿叹了口气，道：

　　“何止是公文批不下来！才三年时间你已经在省城做了十家药馆，现在其它药馆已经被挤得没有盈利，那些掌柜纷纷让商会会长出面阻止我们的药馆继续在省城经营下去。”

　　上官玥儿看了一眼东方卿，悠悠的说道：

　　“如果加入商会，商会会长徐青山一年要吃掉我们几百两金，这么大的好处他倒是很想去捞。还有在省城经营药馆每年也是给平川县缴纳贡钱的，这买卖合情合理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东方卿一脸无奈的看着上官玥儿，似乎她一点也不着急，继续说道：

　　“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我们的药馆到目前为止被人砸了不下十次了。虽说都被燕北辰捉住了凶手，但是前面进了衙门后门又被放了出来。这事不尽早解决到时候定会出大事？”

　　上官玥儿淡淡一笑，道：

　　“让他们闹去，不过砸药馆而已，只要他们有钱赔偿，就让他们多砸几回。在郡州建立药馆是我们的最终计划，不能耽搁。长平王我已经见过了，公文很快就会下来，所以你只管去筹备。

　　以后你只需管好郡州的事，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

　　正在这时候，燕北辰走过来。

　　他看了一眼东方卿，然而东方卿也明白了他有事情要说，于是起身离去了。

　　这里，燕北辰把轻袍撩到身后，在石凳坐了下来。

　　上官玥儿给他添了茶盏，倒了一杯清茶，抬眼问道：

　　“燕，省城的事情多，最近辛苦了。”

　　燕北辰刚刚从省城回来，下了马背尚未歇脚就来找上官玥儿，他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解了渴，喘了口气道：

　　“天天都是那些事，已经习惯了。药馆被砸相信玥儿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我查过了，是商会的人出了钱赔偿。”

　　上官玥儿方才已经听东方卿说了关于药馆被砸的事，心里也琢磨了前前后后，现在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温温说道：

　　“商会自己出钱佣人来砸我们的医馆，回头又出钱赔偿我们。这事做的倒也是够狠，摆明了是让我们知道在省城不入商会就别想立足的道理。

　　这入了商会我们的药草就会以成本价平均分配给每个会员，他们就是想捞这中间的猫腻。三年前他们怎么不这么做？现在看到利润了就让我们入商会，我偏不让他们得逞。”

　　燕北辰听了上官玥儿的话心里有些着急，因为今天回来有一件事要告诉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听到了上官玥儿把商会那档子事理了一遍，也罢商会数落了一番。

　　现在，燕北辰喝了一盏茶，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缓了口气道：

　　“玥儿，我这次回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燕北辰蹙蹙眉道:

　　“赵县爷说十月初八要开一次关于药草的会议，针对的是所有商会的成员，还特意交代让你也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