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刘海戏金蟾

40、【7】第一批人

　　自从肖明月在青州郡端湖畔看到上官玥儿和东方卿在一起，心下就生出了报复的恶意。

　　以前虽然肖明月心里记恨东方卿喜欢上官玥儿，但是那个时候他知道那只是东方卿的一厢情愿，只要上官玥儿不喜欢东方卿那她就还是有机会。自从在青州郡端湖畔看到他二人一起赏雪，她还穿着他的衣服，就知道上官玥儿一定都是在骗自己，她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肖明月千辛万苦才见到燕国国君国丈北祭元，通风报信燕北辰和上官玥儿藏身魏国的消息，并说出了上月她来到燕国告诉了北玉卓上官玥儿和燕北辰的藏身地点，没想到北玉卓没有杀掉上官玥儿和燕北辰，还把他们给放了。

　　北祭元训斥北玉卓为什么不把实情上报，对这件事极为不满，勃然大怒，一气之下竟然把北玉卓关了起来让好好反省思过。

　　肖明月想着前些日子在燕国北祭元府上的那些事一时入神，被上官玥儿叫了几次才能猛然回神。

　　她道:“表姐，多谢你解围。”

　　上官玥儿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倒在路边的马车，车身已经破碎，马夫坐在地上看到有人看他起身去拉那匹躺着的马。

　　她回眸说道:“表妹，这马车已经不能用，不如我陪你一起回白土坡，我也好长时间没有看望舅舅和舅母。”

　　话没说完，就被肖明月慌忙打断，“表姐有事就不劳烦一起，你只需借我一匹马便可。过了这芒砀山就到了省城大道一路也没山贼流寇，不用担心。等你忙完了事闲暇再回家看望我父母。”

　　换作以往她定会主动要求上官玥儿一同回家，但是现在却委婉的拒绝了。

　　上官玥儿只当表妹对于青州郡端湖畔的事还记恨在心，坦言道:

　　“表妹，青州郡那次我只是和东方交谈生意上的事，并没有什么暧昧。希望你不要……！”

　　肖明月心里恨不得她被千刀万剐，脸上却不动声色，委婉的笑道:

　　“既然表姐说没有自然是没有，我信了便是。”

　　上官玥儿看到她露出笑意，只当是消了误会，心下放松了一大截，走过去把自己的坐骑牵了过来。

　　马儿见到主人牵它，乖乖的跟着来到肖明月面前甩甩头鼻鸣了两声，声音不大却彰显好大力量。

　　她抚了抚马头，又抬头看了几眼肖明月，道:

　　“代我向舅舅舅母问好。”

　　那边的马夫早已经解下了马车上的那匹马儿，牵着跟了过来，随着肖明月顺着大道绕着峡谷远去了。

　　上官玥儿目送肖明月远去回头上了马，和桃花同骑一匹马。刚刚准备向前出发，一个人伸手拦住了去路，她垂眸一看，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诚恳道:“女侠请收下我吧，我愿意为女侠抗刀开路。”

　　上官玥儿微楞，随即笑道:“我一没有刀，二不需要人开路。再说我也不是山贼流寇。”

　　那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脸尬意，连忙又道:

　　“我给女侠牵马，端茶，倒水，侍奉……。”

　　不等上官玥儿开口回绝，身后的桃花挑眉道:

　　“你这个山贼是要跟我抢活是吗？就算端茶倒水牵马侍奉的活也轮不到你这个粗手粗脚的汉子来做。自己找个生计去吧！”

　　那人听到桃花尖酸刻薄的话心里敢怒不敢言，巴巴的看着居高临下的上官玥儿，一脸坦诚的道:

　　“女侠，我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你让我放下这行当，其他的也不会，留下我吧。”

　　接着他身后齐排排跪了一地人。

　　他的意思除了会打家劫舍做山贼其他正经营生绝对是不会的，要是不做山贼那就是逼着他们饿死。

　　此时正是招兵买马用人之际。上官玥儿心道，此人虽为强盗，但是也算是铁铮铮的汉子，何不收了这些山贼，只要好好训练将来定会用得上这些人。

　　她道：“石大宝，你就带着你的这些兄弟跟着我吧。”

　　他大喜，跪地磕头，一连几个响头磕的额头通红，隐隐生血。上官玥儿见此人如此生性耿直心下生出一丝欣慰之情。

　　正准备让他起身，却见听得头顶一阵作响。

　　她大喊一声“快走。”

　　海棠策马上前，向左侧山谷下的一处凹陷躲避。跪在地上的石大宝似乎没有听到上官玥儿的喊话，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后的帮人也一动不动。

　　身后的桃花焦急道：“小姐，有埋伏。”

　　上官玥儿头也没回的说道：“我知道了。”说话的同时，双腿夹紧马腹部弯腰顺手抓住石大宝肩的头衣襟用力一提，将他横在了马颈上。

　　所有动作在一睁眼之间完成。马儿狂奔到左面的崖底才停下来，身后无数大石砸落在地，倏地烟尘四起。

　　山上的大石滚落后，崖底又是一片寂静。

　　大家先前紧张的心情现在稍作缓和，都看着上官玥儿。

　　她放下石大宝，自己也从马背上跳下来，看了一眼散在山道上密密麻麻的石头脸色淡然失色。

　　没想到燕国人来的如此之快！

　　听到山上没有了动静，她转身看着面前的石大宝，问道：

　　“石大宝，刚才你没发现危险？”

　　石大宝：“发现了。”

　　上官玥儿蹙眉：“那你为什么不避开？你不怕死吗？”

　　石大宝一脸正色的道：“没有主人的命令即便有危险也不能起来。”

　　我明明说了让大家快跑好吗？要我单独给你命令？

　　一个山贼竟然像军人一样，还懂得军令如山的精神，难得可贵。不过在上官玥儿看来这就是傻，是愚蠢。

　　她又气又好笑的问道：“就因为我没有让你们起来？真没想到你一个山大王对属下的要求竟比有的军队都严格。”

　　听到她的话石大宝感叹了一阵，道：

　　“其实我原就是燕国的军人，从参军那日起得到的就是军令如山的纪律，在战场上就算是粉身碎骨没有接到军令也不能退缩。”

　　原来这个人是燕国的军人，难怪第一眼看起来就与普通的山贼流寇大不相同。上官玥儿想了下又问道：

　　“既然是军人为何落草为寇？”

　　他一阵惭愧，还是如实说道：

　　“曾经有一个孩子无父无母，被舅舅养大，那年村里闹瘟疫舅舅一家不幸染上瘟疫相续去世。那个孩子又成了孤儿，于是背井离乡去乞讨，也记不清走了多远的路来到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记得那年那个地方刚刚打过仗，为了抢一个馒头被同是难民的可怜之人殴打。已经记不清几天没有吃一口东西了，最终晕倒在古道旁。

　　当他醒来的时候竟然躺在马车上，周围一片浩浩荡荡的军队正在向北前行，精装铠甲红色幡旗扬风起伏，铁骑声如雷声震耳欲裂，一直行走到京城才停下来。

　　当晚有人给他送来吃的，还记得那送吃的士兵取笑道：你的命真大，运气也好，竟然被我们将军捡了回来。那位送饭的士兵啧啧嘴正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将军又是谁？那位士兵抚下他的手，只丢下一句‘好好养伤’就出去了。

　　后来才知道那天饿晕之后被平南方战事而归的上官威龙将军救了下来。”

　　说道这里石大宝停顿了下来。他一副惆怅的表情从脸上浮现，上官玥儿眉目动了动，问道：

　　“那个少年就是你？”

　　石大宝感叹道：“是的，那年我才是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

　　上官玥儿向里走了几步，找了一处石台坐了下来，接着问道：

　　“这和你落草为寇有什么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军营里住了三天，那天早上那位士兵来找，递给我了一吊钱让我离开军营。当时我就想，即便拿了哪一吊钱走了过不了多久花光了还会挨饿。于是我就求着那位士兵去跟上官威龙将军说我想留下来参军。

　　那位士兵不但没有答应反而笑道：你这么小的少年你知道参军是干什么吗？

　　这个我知道啊，我当即就回答他：参军就是冲锋陷阵杀敌人。

　　他又问我：那你敢杀敌人吗？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一心只是想留下来，冲上去拔出那士兵腰间的佩刀给他舞了起来。他可能看我还有几下子花架子，咧嘴一笑：有两下子，不过我也见不到上官威龙将军。

　　我沮丧。他接着又说：不过我可以跟骁骑营的副将提起你，如果他同意你就可以参军。

　　第二日，果然骁骑营的副将派人让我过去。骁骑营的副将询问了我的一些情况，知道是个孤儿，而且身体强壮还算聪明伶俐，于是就收做营房守卫。后来在一次战役中我军军营被突袭，我为上官威龙将军当了一支毒箭险些丧命。

　　就是那次有幸近距离的见到了将军，将军见我身手不错在我伤好后就把我调去做了他的营帐护卫。就这样我就一直留在了上官威龙将军的麾下。

　　苍天不予眷顾，四年前的那天晚上镇南王燕礼成突然逼宫。其实这件事明眼人都早已看得出来镇南王燕礼成野心勃勃，我也多次劝告上官威龙将军提防可是老将军始终说镇南王与陛下情同手足绝不会做出忤逆之事。

　　那天上官威龙家几百口人被斩首，只要是陛下先前的旧臣无一幸免，只有北祭元那个老狐狸见风使舵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