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的忧郁》苏霖

35、丢失的花

　　炼金术，是通过包括魔法在内的一切手段，将不同的物质进行合成、分解的技术。而钻研并使用炼金术的人就被称之为炼金师，是有别于魔法师却又与魔法不可分割的一种职业。
　　大部分选择从事这项工作的，要么是对炼金术有天赋或爱好的，要么就是施法能力不太行，没有魔法师资质的人。

　　炼金工坊，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叫炼金师工会的，因为它不仅仅是个售卖炼金成品的地方，更是炼金术师们获得执照，互相交流的平台。但从路基塔的话里可见，大家这么称呼它已经至少两千年了。它一般都坐落在城市的商店街区，与装备铺、药品铺之类的商铺比邻。科尔辛的炼金工坊，就位于东市的一角，恰好就在赫尔墨斯珠宝店的斜对面。

　　“其实我也有想过要不要转职去做炼金术师……”
　　看着炼金工坊的牌子，海伦凑到啪啪子耳边说。后者抛给她一个问号，海伦才一撩垂在兜帽外的长发，格外自信地说：“可我是要成为爆炎术大师的人，怎么能就这样停滞不前！”
　　啪啪子：你果然已经放弃学其他魔法，专精你的火球了吗？

　　临近正午，即便是限制通行的东市也热闹了许多。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仆役们，像他们这样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圣花祭的穿着斗篷的神选者，以及来来往往的神职人员，构成了一副车水马龙的画卷。
　　科尔辛的炼金工坊是一座高达七层的塔楼，大厅两侧是炼金成品的售卖区，穿着蓝色袍子的见习炼金术师们在柜台后为客人们服务。沿着环绕两侧的石质阶梯向上，就能抵达接受客人订制物品的二楼。再往上就是炼金术师们的活动地点了，访客是不允许入内的。

　　三人踏入宽敞的大厅，阿尔伯特熟门熟路地走向了右手边的柜台，海伦紧随其后。等他们都走到柜台，打着哈欠的接待员询问他们的来意时，两人才发现啪啪子还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发呆。
　　海伦奇怪地走过去，拽过她的袖口往柜台走：“在想什么呢？”
　　她任由海伦拖着她前进，等走到阿尔伯特身边了，才若有所思地问：“这个工坊只有东市有吗？”
　　“对，从科尔辛建成以来，它就一直在这里。”阿尔伯特不明所以地答道。
　　“那西市呢？”
　　因为靠近柜台了，她的问题也引起了接待员的注意。
　　“我们炼金工坊在科尔辛有且只有一家，只有我们售卖的制品才有质量保证。”他强调了“一家”这个词后，意有所指地继续说：“别的地方卖的，都是非法交易。”
　　“那不是很多人买不到吗？”这里可是限制进入的区域。就算像海伦曾经说的那样，这个国家里有至少一半的人都是神选者，那另一半的人呢？
　　接待员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奇怪地打量了一下她斗篷上的徽章，奇怪地挑眉：“让认识的人来买不就行了？再说了，买不到的人也用不上我们的东西。”

　　他说得隐晦，什么用不上，其实就是觉得“没资格用”而已，对这些小九九心知肚明的海伦撇了撇嘴。
　　自古以来，这个国家的炼金制品在明面上就是不对平民售卖的。不然科尔辛不光是东市，理论上西市也该有至少一家店才对。
　　但不是神选者就没钱吗？并不是，还有很多从事别的工作的普通人，比如商人和工匠。他们也在教会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教育，拿着超过生活所需的薪水，完全有能力购买些额外的东西。他们有需求又有钱，炼金工坊又不是傻的，有钱不赚。但偏偏国家这么规定了，怎么办呢？
　　简单，开黑店就好了。
　　不管是兑水的药剂也好，耐久度只有正常一半的工具也好，照原价给你都是情分，翻倍卖你都很正常。你觉得被骗心里不舒服？觉得质量不好想投诉？抱歉，购买了超出身份的物品不仅没有投诉权，还会被士兵没收你的“非法”所得并处以罚金。
　　所以谁都知道那些黑店就是炼金工坊官方开的，那能怎么办呢？找不到认识的可以进入东市的人，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你们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别挡着别的客人。”
　　看他们光占着位置聊天不买东西，接待员不耐烦了。
　　“我们买。”海伦摁住了甚至想撸袖子的啪啪子，打算赶快把正事做完，“你们这里有卖稳定精神的药剂吗？”
　　“稳定精神？失眠治愈药剂1银币一瓶。”他无精打采地回答。
　　虽然说失眠治愈药剂确实能稳定精神，但现在这一瓶灌下去，他们俩怕是要睡到天荒地老了！
　　“不是失眠，就是……”海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半天试着说：“能让人精神安定的药剂。”
　　“镇定药剂，2银币一瓶，可以10秒钟放倒一头牛。”眼皮都懒得抬。
　　放倒牛？那确实是安定了，但是这种安定有点可怕，方向完全不对！
　　“反了反了，是要那种能提神醒脑的。”
　　“能量药剂，50银币一瓶，喝了能让你三天不睡觉也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呃，这个听起来好像有点靠……
　　“副作用是药效消失之后要加倍睡回来。”
　　不不不，这个肯定也不是！

　　不行，这种问法感觉不靠谱，要换种才行。
　　“那……有没有哪种药剂的主要成分是香料的？”
　　接待员眉头都揪起来了，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恶魔导师每天让他背的成分表。他才二十出头啊，现在都快秃了有没有！都是那些该死的成分表害的！
　　在导师面前背背就算了，怎么现在是个人都想让他背啊？
　　“有至少两百种。”他脸黑了。
　　“那那个香料的名字是克开头的……？”
　　你们是来玩我的吧？！
　　接待员脸上的青筋都爆了，但想到前两天跟客户争吵，第二天就“失踪”的前车之鉴，他强迫自己不要生气，不断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淡定顾客都要当做神明来尊敬。而后一脸狰狞一字一顿地说：“一个也没有，这位亲爱的客人。”

　　一个也没有。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路基塔说的那种可以稳定精神的药剂了。当然，不排除过了两千年那种香料换名字的可能性。但如果真的连名字也变了，他们就更没办法找下去了。
　　“接下来去香料店吧。”
　　啪啪子决定的事，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

　　于是，三人又在阿尔伯特的带领下，来到了半条街之隔的香料店。在这里，他们又陷入了新的麻烦中。
　　“什么，首字母是克的香料有四百多种？！”
　　跟炼金工坊相反，这回是可选择的方向实在太多，反而让人不知该怎么下手了。
　　“那其中能让人精神安定的呢？”
　　海伦的尝试没有成功，商人十分为难地摊手：“香料不就是为了让人心旷神怡而存在的吗？”是的，在他看来，所有香料都有这个作用，区别只是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而已。
　　这个理论真是要命得有道理，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要不，我们再去西市看看？”
　　三人又风尘仆仆跑到西市，结果那边的香料店也好，草药店也好，甚至花店都没能给他们什么线索。

　　不知不觉之间，太阳落山了。
　　她们跟阿尔伯特分别之后，回到了暂住的旅馆。谁知一进门，迎面就是一个花瓶砸了过来。
　　“连个东西都看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还伴随着女孩的一声怒吼。
　　啪啪子一把拽住了海伦，好险让她摆脱了被花瓶直接命中脑门的可怕未来。只是实在是躲闪不及，小臂被飞溅而起的碎片割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伤口不深，但拉得很长，鲜红的血穿透皮肤渗了出来，染红了那件连带着被割裂的长袍和斗篷。
　　那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伤到了外人的贵族小姐还在责备自己的下人和旅馆的主人，手里的鞭子抽得啪啪直响，后院里不断有新的装饰物被她抽到，打飞出去，场面乱成一团。
　　“这是在闹什么呢？！”

　　啪啪子飞起一砖直接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巨大的动静立刻起到了强制震慑的作用。只是好巧不巧，被砸起的泥正好溅到了贵族小姐的脸上。她愣愣地擦了下脸，杀气四溢的双眼立刻就朝着啪啪子这边转了过来。结果，一看到她那头标志性的红发之后，这才从盛怒之中回过神来，看向了还捂着出血手臂的海伦。
　　“真是非常抱歉！我立刻让他们去找祭司过来！”
　　“不用了。”海伦阻止了对方，“我自己有药。”
　　其实这种小擦伤根本不需要上药，只是这短短的一分钟，血都快凝固了。
　　“可是都是因为我的鲁莽才——”
　　“不用在意我，莱斯利伯爵小姐。”海伦打断了她的道歉，“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里，原本还一脸歉意的伯爵小姐立刻有转头去狠狠瞪了旁边跪地的人一眼，看那样子恨不得冲过去再猜几脚才顺气。
　　“都怪这帮没用的东西，我带来的花竟然全丢了！”说到这里，悲伤终于胜过了愤怒，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年幼的伯爵小姐不顾仪态地蹲在地上捂脸哭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花没了，圣花祭怎么办……哥哥肯定会生气的，呜呜呜……”

　　三年一度的圣花祭，不仅仅是公爵和南方教团显示手腕的政治舞台，也是南方贵族们展示自己领地特色的社交场。他们在这三天之中极尽所能地展示自己的羽翼，让其他贵族认识自己、赞颂自己、拉拢自己，以结成更紧密的利益共同体。为了这个目的，他们拼尽全力，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承认自己的软弱。
　　而戈尔贡领地处边陲之地，除了黑色郁金香以外，几乎拿不出任何可以跟其他领主竞争的东西。况且这种花又不像粮食矿石那种硬通货，普通平民也有需求，就算是它做成的香料，也是实实在在的奢侈品。只有这些有钱有闲又追求所谓品位的贵族和神职者，才会对它感兴趣。
　　对于莱利斯家族来说，花这个最符合圣花祭名目的商品，将成为向来没有存在感的他们争取最大权益的手段。不管是商路也好，还是能借此多拓展人脉也好，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可现在，花没了，什么都没了。

　　上次她们救了这个伯爵小姐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奇怪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莱斯利家族竟然就派这么个没成年的小丫头来，也不怕坏事。事实上如果来的路上没碰到她们，别说花了，她本人能不能从那帮强盗手里逃走都够呛。
　　这回在旅馆里丢了最重要的花，虽然让人同情，但想着刚才那个花瓶和胳膊上的伤口就实在没这个心去管她的闲事。再说了，她们也没这个能力。

　　就在她们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场时，旅馆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男孩，哒哒哒地冲到了海伦面前，递给她了个信封。
　　“给我的？”海伦懵逼地指了指自己。
　　小男孩点点头，“那个人说给旅馆里最胖的女人，一定是给你的！”
　　海伦：……
　　我有一句MMP一定要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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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不怎么好，更新速度很慢，抱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