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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凶相毕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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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未及柳依依拉过素竹的手，素竹便缩了回去，让柳依依的手就那么晾在了半空中。
柳依依见状，正欲发作，却听得素竹换了一副口气，甜腻腻地说道：“小姐，素竹知道您最近身子不适，给您特意熬了些子衿汤，您看，要不要先把这子衿汤喝了？”
素竹说着，罔顾柳依依紧紧皱着的眉头和逐渐散至全脸的不悦，就高声唤了一声“纸鸢，端上子衿汤来”。
“哎，纸鸢明白。”于是，很快地，婢女纸鸢便小趋着朝着柳依依的厢房跑来。
待丫鬟素竹朝着纸鸢挥了挥手，纸鸢这才胆战心惊地掠了一眼素竹，颤抖着将子衿汤放到了红木圆桌的正中央处。
柳依依忽而将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着素竹的表演，她偏要看看杜文琦不在这素竹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柳依依最是明白，这素竹同那该死的杜文琦几乎情同姐妹，素竹肯定是没安好心，既然如此，那么她柳依依自然不会轻易顺了这女人的心意。
至于这子衿汤？一口？柳依依一口都不会饮。
自打那日赏花不慎染了小疾后，柳依依便对自己的身子无比上心，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作乐，只是如今这素竹居心叵测，她却不敢贸然喝下这子衿汤。
毕竟，谁知道这子衿汤里被那素竹放进了什么？
于是——“不了，素竹姐姐，依依不比表姐，喝不惯这种汤。”柳依依缓缓靠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说道。
素竹只当在柳依依是在任情使性，打算逼柳依依喝下这下了药足以使人昏睡半日的子衿汤，可素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似笑非笑地望向柳依依的一霎时，却陡然一怔，紧接着整个人从头至脚都颤栗了一下。
方才柳依依那个笑容竟有如带刺的花一般，芬芳扑鼻，却叫人心惊胆战。
柳依依的神情彻彻底底地吓到了还捧着子衿汤的素竹，素竹惶略显惊惶地望着柳依依，连汤都不小心洒出了些许：“柳小姐……柳小姐你没事吧？来，喝点子衿汤吧。”
素竹哪里想到柳依依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不必了，素竹姐姐，我现在自觉好多了。没什么大碍，何况——”
“何况，那子衿汤想来也不会合我胃口，倒不如不喝了。”
说罢，柳依依又是冷冷一笑，这笑容完全不似从前装出来的温婉恭顺。
丫鬟素竹硬着头皮同柳依依解释道：“小姐……您知道这子衿汤由来已久了，汉武当年……”
“罢了罢了，素竹姐姐还是给我倒杯茶来吧。”柳依依敷衍着应道。
即便柳依依这么说了，可这惟恐自己计划落了空的素竹仍是想连哄带骗地劝柳依依多少喝下一点这不知究竟下了些什么的子衿汤。然而——
“不必了，你端来了我也不喝。怎么？你还能逼我喝下不成？”
柳依依带着无可抗拒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望着眼前站着的素竹，长久以来她碍于寄人篱下听人差遣，一直隐忍不发，可是，自从杜文琦不管不顾地将她推入火坑起，柳依依便暗自发下了毒誓，从今往后，她在杜府里再也不会敛起自己的脾性而任人宰割了！
但丫鬟素竹仍是拼命欲将子衿汤端到柳依依嘴边。而接下来的一幕结结实实地让人吓了一跳。
“柳小姐，素竹也是为了你好……”
然而未及丫鬟素竹将话说完，此时却是一股危险的气息骤然袭来，于是丫鬟素竹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但哪想到——
柳依依一把推开了双手端着子衿汤的丫鬟素竹，子衿汤洒落了一地，厢房里四下顿时弥漫起了子衿汤的味道！
“啊！柳小姐……”丫鬟素竹难以置信地望着柳依依，湿淋淋的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但柳依依凌厉的眼神却再不朝这丫鬟素竹看去，哪怕一眼。
“柳小姐，你！你！”丫鬟素竹望着柳依依，眼神有些恍惚，有些难以置信，她被柳依依近乎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的动作彻底吓到了，又惊又气，连话一时间都说不上来了。
而柳依依脸上却始终挂着冷笑。
“我怎么了？你区区一个下贱丫鬟，还以为我在你面前也会敛着性子任你宰割吗？”柳依依边拨弄着凤仙花晕染后的红指甲，边冷漠地反问道。
丫鬟素竹被柳依依这番直白到可怕的话激得瞬间清醒了过来，于是她默不作声地弯下腰来，将地上的子衿汤碗捡起，尔后再重重地丢在红木圆桌上。
“柳小姐，素竹不懂您为何今日火气如此大，但素竹还是好心提醒柳小姐一句，小姐是还没回来，但小姐没回来，不意味着您就可以为所欲为，罔顾杜家的礼数。”
素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可拨弄着长指甲的柳依依却还是继续冷笑着。
眉眼之间有抹不开的狠厉，与往日楚楚可怜的形象迥然不同。
“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把今日之事统统告诉老爷么？”柳依依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丫鬟素竹身上，而这目光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一时间，厢房里变得极其安静。
“柳小姐，您未免得意得太早了。”丫鬟素竹压低了声音道。
“噢，我有吗？那你不觉得，你也嚣张得太过分了吗？”柳依依冷笑道，而未等素竹再答话，柳依依偏又放出了致命一击，“你明知道杜府里不许下人间勾勾搭搭，你却和马夫杜锺有了私情！这么桩板上钉钉的丑事，你可千万别说你没有！”
说罢，丫鬟素竹紧紧地盯起了柳依依，可柳依依却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
柳依依不多理睬素竹，径直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菊花茶。
素竹的拳头紧紧攥起，但半晌后，却又无力地垂在了她的身体两侧。
素竹的眼神中闪过惊愕、慌张、愤怒，甚至有些微的失神，可很快，丫鬟素竹却只是低笑了几声。
“既然柳小姐都知道了，那素竹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素竹无奈道。
“你是个明白人，素竹。其实你想要继续留在杜府，也很容易。”柳依依虽对丫鬟素竹讨厌到了极点，但她仍没把话说死。
“不了，柳小姐想要做什么，素竹心里明白得很。但实在抱歉，恕难从命。”素竹的声音仍旧低低的。
不过此时的柳依依也并不气恼，似乎她根本不意外会从丫鬟素竹嘴里得到这样的答复，于是她只是微微一笑，可声音里却透着一星半点的残酷意味：“可是，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你侍奉多年的杜家欠我们的吗？”
素竹听到柳依依话里清晰的“我们”二字，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片刻后，素竹嘲弄地摇了摇头，淡声道：“柳小姐真是说笑了，如您所言，我素竹也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丫鬟’而已，怎能同您柳小姐相提并论呢？”
素竹话音落下后，空气凝滞了片刻。
柳依依心头虽升起了几分火气，但她仍是努力压下心里的不平，不疾不徐地同素竹说道：“素竹姐姐，你一向是杜府里为数不多的明白人，自然晓得我说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丫鬟素竹却是突然沉默了，她缓缓打量起柳依依来。
而柳依依冲素竹扬了扬眉。
柳依依继续放出大招来：“你不必再如此自轻自贱，妄自菲薄。就算你同那马夫杜锺私通又如何？你之所以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可不就是因为你侍奉多年的杜家害惨了你吗？若不是——”
“请别再说了，算我求您的了，柳小姐……”素竹似乎意识到接下来柳依依要说些什么，于是忍不住痛苦地闭紧了双目，恳求柳依依住口。
“不，素竹姐姐是时候该直面惨淡的现实了。”柳依依的语气里透漏着酣畅淋漓却又残忍无比的快意。
“不！求您别再说了！”素竹几乎尖叫起来。
但柳依依偏要把话说下去，她绕着面色煞白血色全无且连额角也渗出了不少汗珠的素竹转了个圈后，继续满怀恶意地说道：“若不是杜老爷的从弟在你爹死后强行霸占了你家的良田美墅，你又何苦落得到杜家来做这卑贱下人？”
“柳小姐，求求你……”素竹听后心口狠狠一痛，但终只是无力地长叹了一声。
可柳依依还是不依不饶地接着说道：“不止这些，你是否还记得你娘惨遭欺侮的情景？可还历历在目？你是否还……”
然而这次，未及柳依依将话说完，却听得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啪——”忍无可忍的丫鬟素竹罔顾主仆规矩，就这么径直将巴掌落到了柳依依搽得雪白的小脸上！
鲜红的指印就这么生生印在了柳依依的右脸之上！如此惊心动魄！
“这一下，既是替大小姐打的，也是替我自己打的！”素竹恨恨地说道。
柳依依的脸被素竹打得几乎完全偏向了另一边，片刻后，柳依依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柳依依冷冷地抬睫，瞳孔渐渐收紧，残存的一点仁慈之心就此消失殆尽。
柳依依脸上被掌掴的地方开始充血，她捂着脸，朝着素竹站立的地方，凶光毕露。
但此时此刻的丫鬟素竹显然比柳依依清醒得多，她冲着柳依依漠然地丢下了一句：“柳小姐大可放心，素竹决不会为了那些个陈年破事要死要活，至于今日的一切——柳小姐也不必担忧，我会连夜离开杜府，就当从未来过。”
随后丫鬟素竹转过身去，推开了厢房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夜，无月无星，雾色沉沉，点点烛光怎么都驱不散这长夜深且重的寒气……
作者有话要说： 对原稿不太满意，趁着这周上榜，修修补补了一下，求仙女们轻拍轻吐槽，写文不易，手下留情~嘤嘤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