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老师》肖潮生

96、第九十六章 隔世水月

　　周梦溪竞赛回去之后，管仲之就不见了，甚至转了学。
　　他再也没有见过管仲之。
　　恍若那明亮的少年，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齐肆对他的变化很忧心：“周啊周，你现在一天蹦不出十句话来。”
　　周梦溪没说话，只是沉沉看他。
　　齐肆求饶了。
　　十年后— —
　　周梦溪倔着，不肯离开。
　　或许是因着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原因吧。
　　他总觉着自己忘了些什么。
　　什么呢？
　　手机里有人在汇报什么，周梦溪漫不经心地听着，随意说了句什么，恍惚之间，连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都忘记了。
　　他在哪儿？
　　啊…长廊，以及墙上数不尽的摄影作品。
　　墙是鲜艳的正红色，镜框则是轻棕色，里面的照片很多，足足几层楼都是。
　　小楼呈现圆环状，一层一层的上楼梯，周梦溪终于进入了下一层。
　　他都要怀疑这片展是他暗恋者办的了。
　　从初中到高中又到大学。
　　从大学到毕业到…
　　谁有机会给他拍这么多相片？
　　仿佛尘封的宝藏轻起，便泛起呛人的尘埃来。
　　周梦溪无声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管仲之。
　　管仲之。
　　管哥。
　　管地主。
　　他的，管王子。
　　周梦溪轻轻叹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他已经到最高楼的楼梯口了。
　　“怎么不上来？”
　　冷冷的声音从空旷的楼梯间传递而来，周梦溪身形一顿。
　　管仲之拾阶而下，米色风衣外加白衫牛仔裤，他的眼依旧黑白分明，只是深不可见了，他的面目冷淡，看向他时，像注视着一个许久未见的陌生人。
　　周梦溪的脚步沉重，一时间迈不开步子，嗓子干哑，只说了一个你字。
　　他想问什么呢？周梦溪疑惑，心里发苦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你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从国外回来为什么就搞了这么一出？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如今，又为了什么而回来？
　　“怎么不说话。”
　　扑面而来的是属于成年人的压迫力，管仲之走到了他身前，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一个安全距离。
　　许是这份感情压抑的时间太久，周梦溪连自己都骗过了，他以为再见到管仲之他会如何如何，到底没白长十年，阅历还凑合，他没干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周梦溪听到了自己平静无澜的声音：“见面的第三句话，你最后的机会。”
　　管仲之几近哽咽，又迅速地压了下来，他缩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拥抱了无数次在梦里虚幻的现实。
　　管仲之抱住他，像以前一般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
　　“我回来了。哥。”
　　周梦溪闭了眼，没动。
　　“解释。”
　　当初怎么了？
　　怎么忍心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
　　整整十年，我等了你整整十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兴许是这些问题闲余时他实在是想过太多次了，兴许是他对着这个人实在是发不出什么脾气，说不出什么狠话，那些责问，狠话，最终都变成了叹息似的两字。
　　解释。
　　管仲之没有说话。
　　“当时我爸妈知道了，立即动用关系给我转了学。我这些年一直在美国。”
　　哦。
　　周梦溪没什么感触，这个理由，和他猜的一样。
　　“我联系过你。”
　　管仲之的嗓子有点干。
　　你知道吗？
　　周梦溪听了这句话却有点疯了，他推开了管仲之，扼住他的脖子，把他重重磕在了墙上，给了他狠狠的两拳。
　　管仲之没有反抗，看着他不说话，任由他发泄。
　　周梦溪只想把他揍个稀巴烂。
　　你所谓的联系，就是不分昼夜打电话来，每次不停换电话号码，打了也不说话，就让我听你的呼吸声是吗？
　　如此十年，我恨不得把你…
　　恨不得…!!
　　周梦溪一拳砸在了管仲之的耳旁。
　　他苦笑：“行吧。”
　　你总有你的难处。
　　我应该体谅的。
　　周梦溪放开了手，转身就准备走。
　　这些照片…管仲之都是从哪儿拍来的？谁帮他拍得？
　　这十年，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他，对他全知是吧。
　　怪不得如此忍得住。
　　怪不得。
　　周梦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在前面走，管仲之在后面安静跟着。
　　除了脚步声，整个楼梯间静寂无声。
　　到小楼门口的时候，管仲之立在了那里，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周梦溪没有回头。
　　管仲之的血一点点冷了下来，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些什么。
　　周梦溪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管仲之低着头攥紧了手。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个熟悉的陌生号码。
　　管仲之立即按了接听。
　　“你在那儿杵着干什么？”
　　管仲之抬头四望。
　　周梦溪在远处轻声呢喃：“还不跟我走？”
　　管仲之狂奔起来。
　　风吹起了他的米色大衣，也扬起了他的黑发。
　　周梦溪的声音在他脑里回响，他的血液中似乎奔腾着炽热的岩浆。
　　“还不快跟我走？”
　　跟你走，跟你走。
　　管仲之不住地念着。
　　我爱你，可没能力庇佑你之前，我只敢于梦孤呓。
　　幸得你。
　　幸得你还要我。
　　幸得你。
　　幸得重生有你。
　　人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