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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调戏 ...


  •   顾西越猛地惊醒。

      这种被梦惊醒的感觉大抵是最差的感觉,因为感觉太近了,将本来都已经渐渐模糊的事情一下子拉进了。好像是上一秒,她才看着白萧愤怒离去。

      她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白萧痛苦的样子。

      一摸额头上全是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睡不着了。

      顾西越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侧的凉意,只觉得心里又冷又静,她何尝不想不负如来不负卿,可这世间事,多的是委曲求全,少的是两全。

      话虽如此,可她自打回国,好像就不曾有一日不想起白萧,想起他在她身下红着脸含泪求饶的模样。除了最后一步,她把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做了个遍。

      他一直当她是男人,一开始说想睡她,后来又百般勾引自动躺平,她有色心没色胆,不敢跟他玩真的,又喜欢他喜欢的心痒,用一只手,亦能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看着他在她手里软成一汪春水的样子,她在心里当真过足了瘾。

      越想越黄暴,顾西越连忙拍自己脑门一下。

      想这些干什么?国家未兴,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顾西越自我欺骗了一把,然后猛地起身,洗完漱后挑了件黑色呢绒的西装大衣穿上,便匆匆出门赶往月倚楼住处。

      月倚楼家是一幢独栋小洋楼,坐落在城西一条较为繁华的街道上,顾西越到那儿的时候,他正和几位友人搓麻将。

      月倚楼家的下人并不都认识顾西越,有位年长的男仆人连忙出来,把她迎了进去。

      一看见顾西越,月倚楼眼睛都在放光,赶忙起身迎接,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怕是忍不住要扑到她怀里。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连忙给双方作介绍。

      “这位是《新生》的主编陈钰陈先生。”
      “这位是副主编许江河许先生。”
      “这位是宁城大学的校长刘方元刘先生。”
      “这位是顾少顾西越。”

      无需多言,宁城无人不知顾家父子。

      “顾少爷。”人如其名,矮胖矮胖的刘校长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握手打招呼。

      “刘校长。”顾西越礼貌的笑了笑并且回应。

      其他二人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寒暄。

      几人面上热情,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宁城的太子爷深更半夜,一身便装来月先生家做什么。看样子,与月先生还关系匪浅。

      陈主编为人正直,想的是莫不是顾家父子盯上了咱宁城文界,觉得我们太激进了?要用什么办法劝说这宁城的土霸王不管这事儿呢?

      刘校长留洋多年,思想开放。小眼一转,看见顾家少爷半夜三更孤身一人跑到月先生家里,心想,月先生那是谁?那是公认的咱宁城风华绝代的戏曲艺术家,外在条件极好,大半夜孤男寡男的……

      仿佛没有感觉到尴尬的氛围,月倚楼笑意盈盈的对顾西越说:“别站着了,有事坐下说吧。”

      顾西越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相逢即是有缘,玩到大半夜也饿了。今日我做东,几位哥哥赏脸,咱们去对面聚源楼喝点酒。”

      几人连忙说麻烦了。

      聚源楼是早几年顾西越和他人合办的酒楼,和一般酒楼不一样,聚源楼全天营业,只为方便顾西越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怕夜半无去处。

      不料几年下来,聚源楼凭着中西合璧的先进装修风格、西式的服务和清幽的环境,倒成了新派文人雅客的好去处。

      现在不熟没关系,半夜三更喝过酒,不信喝不熟。

      顾西越眼里笑意更深。

      *

      到了聚源楼,打扮西式的服务生赶忙上前,将几人领到顾西越常用的雅间。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几人都渐渐有了醉意。

      顾西越想着火候差不多了,便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听说如今这白话文的推广甚难?”

      许副主编性子急,年纪小,又被灌了这些酒,脑子早迷迷糊糊的,不知将自己刚看见顾少爷的那份矜持丢到哪里去了,闻言不由得率先开口道:

      “还不是那群老顽固!尤其是姓沈的,简直不可理喻,上次在《宁报》上写的那什么《致陈怀玉书》把我怀玉哥骂的是狗血喷头,我说骂回去,怀玉哥还说有辱斯文?人家都骑脖子上撒尿了还有辱什么斯文?”

      陈钰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满脸通红,连顾家少爷也顾及不上了,说:

      “许江河啊许江河,你怎的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你真的也不想想那沈鹤清是何等人物?那是最早把外国书翻译进来的人!如今翻译界的大佬们至少一半还是他的门生,咱们现在学西方学西方,不都靠的是他们这些人?”

      陈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除却这些不说,老先生德隆望重,老辈批小辈行,小辈还能批老辈不成?”

      刘方元见他们说起来没完,不知还要抖搂出来些什么,赶忙提醒道:“顾少爷做东,是为了让你们出来说这些的吗?还不快喝酒!喝酒!自罚三杯!”

      陈钰、许江河听见“顾少爷”三个字,不由得一激灵,心想,真是喝酒误事,这些事怎么能在顾西越面前说,那沈鹤清可不是曾做过顾家的私塾先生的吗?当人家面骂人家老师,这不是找死吗?

      尤其是陈钰,如今后悔的不得了,心想,沈家老顽固曾是顾家的私塾老师,这种事怎也能忘?如今顾家少爷找上门来,怕不是我们惹了他老师不快,他要来替师寻仇不成?

      陈怀玉啊陈怀玉,早知道就该听老婆的话,出门在外少饮酒,饮酒误命啊!

      许江河却越想越气,拍桌而起:“男子汉大丈夫,要抓便抓,玩什么阴谋诡计?要顾家少爷与我们虚与委蛇,请我们吃酒来套话,可是太抬举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穷人了!再说了……”

      顾西越喝了一口酒,心想,说无权无势就过了,虽说他许江河寡母养大家庭没落,可他爹没死前在沿海一带也是地方官佐。再说陈钰,刘方元,哪个不是旧朝没亡以前的地方大族出来的?

      再说了,她还没说话呢,这位就已经自己脑补出三十六计了。

      可是许江河说起来义愤填膺,情绪颇有些上头,一旁的月倚楼几次三番想起来,都被她一把拦住。

      她这人惯好成人之美,就先不打断他了。

      那厢许江河还在说:“……我们这种行为,那是为了民族大义,是要载入史册的,自古以来,哪个革命不流血?哪个革命不牺牲?我们就是要用鲜血为后人铺出路来!明月……”

      得,还做上诗了!

      顾西越看看窗外,心想再让他说下去该天亮了,就赶忙斟了杯茶,起身把茶递给了他。

      许江河一口气噎住,瞪着溜圆的眼睛看向顾西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西越叹了口气,按着许江河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

      “诸位,也让顾某说两句啊。”

      *

      “诸位连说句话的空儿都不给顾某,如何知道顾某是怎么想的?”

      “顾某存了交朋友的心,才从月先生家把诸位请出来,诸位倒好,顾某统共说了几句话,竟然让许副主编要以死明志?”

      她猛地勾下许江河的脖子,低着头,嘴角勾着抹笑,问他:
      “许副主编,说,是也不是?”

      许江河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满脸通红,一把推开她,怒吼:“是是是!”

      一旁的月倚楼见状上前,笑着分开他们俩,说道:“不打不相识,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乌龙,几位也算是相熟了。”

      顾西越笑着说:“许兄莫气,弟弟在这儿给您赔罪了。”

      前面听顾西越那么一说,几人也都知是误会一场,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结果顾西越又不知犯了什么邪性,戏弄了一把年轻俊朗脾气暴的许副主编,让几人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小许脾气暴,打了太子爷,现今这么一说,几人都当顾少玩笑,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不料顾西越这厮抿了口茶,语不惊人死不休:
      “既然都没什么误会了,那咱们就坐下来,接着聊聊鄙人的恩师沈老先生吧。”

      几人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大少爷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许江河气的脸通红,伸出手刚要拍桌,却被顾西越一把握住。

      他愤怒的望去,却见顾西越正用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意。

      “许先生,顾某也脾气不好,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好说。”

      许江河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是啊,这位,可是顾家太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啊。

      顾西越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诸位皆是此次文界革新的主力军,明人不说暗话,顾某也就说说来意。”

      “我那恩师,沈老先生,那是才华横溢,倾一己之力,为我华国注新鲜血液,的确应该受人崇敬。”

      “只是,单单译外国作品早已不能满足百姓需求,文言文到底是官宦富人家里才看的懂得东西,文体不改,华国百姓精神要‘站起来’简直是笑话!”

      “沈老先生,如今所言白话涨自文言消之事非虚,骂我们摧残国粹也并非尽错,可是如今国家不强,百姓净是文盲难道不是更可怕的吗?”

      众人被她说的愣住,是啊是啊,众人一直在反驳沈老先生,可沈老先生并没有说错,只是如今事权从急,无法顾及啊!

      陈钰激动开口:“那您的意思是,我们没必要与沈老先生斗,我们可以握手言和,劝服他老人家?”

      “错!大错特错!”

      “我们非但不言和,还要和他老人家对骂,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众人恍然大悟,刘方元激动的接话:“这样一来,全国都会知道我们的文界革新,咱们也在骂战中说出了自己的概念和理由,到时候不管说好说坏,咱们的名声是彻底打响了!”

      顾西越点头:“正是如此。”

      几人解决心腹大患,皆是激动的不行,看顾家少爷又是真心相助,为国为民,不禁为刚才的误会感到羞愧。

      许江河这次脸是彻底红透了,双手举杯,说:
      “顾少,我敬您一杯。”

      顾西越笑眯眯的看着美人敬酒,连说: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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