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白月光》春船载绮罗

15、九连环（1）

　　连日无事，谢姝日日不过在家中练习琴曲，再装模作样的翻一会儿古籍。

　　若是少卿常来倒还有人与她斗嘴解闷，不过昨日听飞鸾说少卿与阿兄好像有些龃龉，几日不曾来府中了。

　　都是弱冠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像总角时那样闹矛盾。

　　想到这里，她托着腮叹气一声，一旁谢慧听得便取笑她，“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可是思春了？”

　　“别胡说，我是连日无聊。”

　　谢慧与谢薇各坐在榻上一边，靠在檀木小几上做女红，谢薇只着中衣，本想笑却不慎被口水噎住，猛咳了一阵。柳碧急急为她轻拍背部，不放心的往谢薇身上披了一件外衫。

　　“不如玩些什么？”

　　“玩双陆吧。”

　　“我才不要与你玩双陆！”谢慧连忙否定，她与谢姝玩双陆棋还未赢过，还总是输东西给她。

　　谢薇缓过劲来，咳的双眼微红，“她可还心疼着先前输你的璎珞圈呢。”

　　谢姝赧然，拿起榻上的九连环把玩，鎏金九连环衬的她青葱似的手指如玉一般，九连环哗啦啦在手指间晃动，金玉交错，让人挪不开眼。环柄上的红玛瑙贴着手背，她从上面取下一个铜环。

　　“五妹妹，大伯可有给你结亲的意思了？”

　　谢慧手中荷花绣到一半，忍不住扭开脸去，“阿娘提过，不过阿父没放在心上，先前有几家来议亲的阿娘也都推了。怎么？阿姊有议婚的意思了？”

　　谢薇低头看着手中针线，“病成这样，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谢姝使劲冲着谢慧眨眼，她愣了一瞬没明白过来，“四姊你就别狡辩了，小九都议亲了，你的事也该提提了。”

　　她心底咯噔一下，手上握着的九连环掉在地上，“呀！阿姊，环柄上的玛瑙磕了。”

　　柳碧蹲下来捡起九连环，谢薇瞥了一眼，“我也玩厌了，你议亲了？何时的事我竟半点风声也没听着……”

　　“八字还没一撇……没什么好说的。”

　　“小九也会害羞了，是谯国桓氏二公子，听说桓文能百步穿杨呢。”

　　“嘶——”

　　谢姝看着她沁出鲜红色的血迹，还故作镇定的强压着失落，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谢薇笑笑，“无事，那就恭喜小九了。”

　　“阿姊……”

　　谢慧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要不我们玩双陆？”

　　“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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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姝回到自己小院里突然害起了腹痛，只觉寒意从四肢漫上来，她缩在榻上，捂着小腹，疼的脸色发白。

　　华裳从榻侧爬过来探着她额头，“奴婢摸着额头也不烫。”

　　“娘子这是怎么了，老害病。”珍馐急的团团转，“奴婢已托人去请太医令了，娘子再忍忍。”

　　她躺在床上，感觉两股间有什么东西流出，她动了动，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娘子怎么了？”

　　谢姝默声，她掀开被衾一角，看着上面红色的一小块轻轻“呀”了一声。

　　华裳乐的脸上开花，“这是好事，娘子……”

　　“什么好事？”，庾氏听得谢姝腹痛难忍的消息急匆匆赶过来，便见她们三人都在榻边，“姝儿怎么了？”

　　“回夫人的话，娘子来月信了！”

　　庾氏一愣，忙笑道“好事，好事！今日院中都有赏。”她说着在谢姝榻边坐下，看她遮遮掩掩的模样乐的不行，“我们小九长大了，会害羞了。”

　　“别说了～”

　　“好好好，阿娘不说了，这是好事，做了大人以后就不能再任性了，男女大防更是要注重，你可明白？”

　　谢姝垂首点着脑袋。

　　“快躺回去吧，娘子月事带可做好了？”

　　“夫人放心，奴婢早准备好了。”
　　“你办事一向细致。”庾氏满意的点头，替她拉上被衾，又忍不住摸摸她头发，“我们姝儿长大了。”

　　珍馐端着一碗褐红色的药过来，谢姝一闻这味道就皱起眉头，“我不要喝。”

　　“这是甘蔗汁曝晒后熬成的，不喝浪费了。不苦的，不信你尝尝。”

　　谢姝凑上去舔了一口，甜的，遂听话的喝了下去，“对了，阿娘，阿姊知道桓家问名的事了。”

　　庾氏虽心疼谢慧，到底不养在自己眼前，又是庶出的女儿也没往深里想，“横竖她都是要知道的，不过早些知道罢了，她闹一场也就好了。”

　　“真的吗？”

　　“回头我与你阿父说说，建康城中的好男儿也多的是，我们姝儿果然长大了，都会关心人了。”

　　“女儿一直很关系阿姊的，当然了女儿最关心的就是阿娘了。”她捧着瓷碗对庾氏撒娇，庾氏“心肝、宝贝儿”的夸了她一通，又为她亲自剥核桃吃。

　　柳碧从外头急匆匆冲进来，正撞上庾氏将核桃喂进谢姝嘴里。

　　庾氏沉下脸便训斥，“怎么回事！进来也不通报一声，你平日伺候四娘子也是这般没规矩的吗！”

　　“夫人恕罪，娘子……娘子她吐血晕过去了！”

　　谢姝手中的药碗应声而落，红糖水全倒在了被衾上，华裳和珍馐手忙脚乱的上前来收拾，庾氏愣了一瞬，站起来整理衣裳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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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方才还好好的……让奴婢去倒茶，奴婢回来就看见娘子倒在榻上，枕边还有一滩子血……”

　　梅儿跪在谢薇榻前哭的泣不成声，庾氏合着手掌连喊了几句“阿弥陀佛”，这才定下神上前查看谢薇的状况，好在先前给谢姝请的太医令来的及时，此时正给谢薇诊治。

　　太医令隔着锦帕搭在谢薇骨瘦如柴的手上，锁着眉头顿了好一会儿起身对庾氏道，“夫人，娘子的病……老朽无能为力了。”

　　庾氏眼里闪着泪花，谢薇还只有十九，饶是知道她活不长，乍然听到这消息还是有些受不了，“求求您，让这丫头再多活几年。”

　　“娘子这是气血攻心，好生将养。”太医令未接庾氏的话头，对着庾氏一揖转身出了内室外。

　　庾氏追上去，谢姝披着中衣跪在床榻前，听得动静也悄悄跟了上去。

　　太医令长长叹了一声，“娘子的病，短则三月，多……也不出一年了，夫人节哀，还是早做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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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 双陆棋:一种两人棋盘游戏，大体始于曹魏，也曾用作赌博游戏。
2 甘蔗:书中我写的是红糖水，甘蔗在当时很贵……然后我就推断了下红糖应该也很贵，这里考据不严，若有问题欢迎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