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第四十章 ...

  •   晓星尘把薛洋背回了义庄,将他安置在榻上后,便翻箱倒柜般寻着膏药,怎奈薛洋是一个平时挨惯了伤痛,也对此置之不理的人,屋子里头根本就没能搜出些什么,晓星尘只得匆匆忙忙找了绷带暂时给他缠上止血,又连忙赶去义城的药材铺,找大夫开了点药,回去之后磨碎了把药覆在了薛洋的伤口上,顺便把方才的绷带拆了换新的,他不过出去一小会,薛洋身上的绷带就浸了大面积的血,帮薛洋处理伤口的时候,晓星尘仔细端详了他的伤,确认几乎都是不致命的外伤、以及他瘸着的腿只是轻微骨折之后,晓星尘松了口气,帮薛洋掖好了被子,便坐在床边安静地守着他。
      他看着眼前差不多有两年未见的少年,有些惊诧地发现他又长开了一些,青涩略微褪了下去,五官挺拔,轮廓分明,有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感觉在。薛洋夺舍这具身体,身体的原主人也不过是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少年,模样和前世他们初遇那会极其相似,薛洋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夺了舍,而这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晓星尘无从得知,但不知道为何,晓星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薛洋夺舍的这具身体,可能不会是他完全硬抢来的。
      兴许是伤口痛痒,这时候薛洋发出了有些痛苦的呢喃,将晓星尘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晓星尘微微低头,想听他到底在说什么,然而薛洋在那一句低语之后便没了声音,晓星尘只得作罢,他又看了看薛洋,薛洋的时候睡着的时候无意识皱眉的习惯依旧不改,此时更是因为身上的伤而面色苍白,病态尽显,明明陷入了昏睡,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杀意……这个晓星尘从前不怎么留意过,似乎薛洋和他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大抵是他对自己存在着某种信任?晓星尘想。
      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一道红光,一张火符漂浮在他的面前,晓星尘满心疑惑,却看到了火符原本空白的那一面,幽然出现一行字:
      “城南外红尘客栈天字房一会。”落款是单字“魏”。
      对于魏无羡的邀请,晓星尘并不意外,他叹了口气,对着火符道了一句:“我稍后便去。”
      火符收到了指令,便原地化成了灰烬。
      晓星尘站了起来,不放心地看了薛洋一眼,又打量着自己被血迹染污的外袍,选择将它脱了下来,暂时收起,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霜华,蹑手蹑脚地出了义庄,再小声地将门带上,随后御剑,朝魏无羡所指的客栈飞去。
      来到客栈,晓星尘径直地走向了天字房,在门前逗留了一会,斟酌了下待会的说辞,才轻轻地叩了三下门,来开门的是蓝忘机,见他来了,点了点头,侧身便让晓星尘进了屋。
      魏无羡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事先沏好了茶,邀请晓星尘沿着圆桌坐下,便给他斟茶,三人无话,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哪儿说起、亦或是应该从哪儿问起。终于,魏无羡权衡之下,选择开门见山:“晓星尘道长,你和薛洋,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应该对晓星尘复明之事感到惊讶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却因为某一次路过白雪观时听宋岚略微提及了一下,便知道了这件事,当时他们的反应和宋岚听见晓星尘给他讲述的时候如出一辙,他们没有人会相信薛洋还能改得了他恶劣的本质,更不用说剜眼赠与晓星尘。
      晓星尘笑得有些无奈,他捏起茶杯小酌了一口,随后叹了口气,缓缓地又重复一遍上次在白雪观里,他对宋岚说的话。
      魏无羡和蓝忘机安静地听完了整个经过后,满是疑惑、又惊愕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把目光放在了晓星尘身上,俩人沉默了好一会,魏无羡才开口问道:“那你……相信他?”
      听完晓星尘讲述他与薛洋的故事,魏无羡又回忆起了当时共情见到的一切,薛洋在晓星尘自刎之后那微红的眼眶骤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又加上了晓星尘说的薛洋的梦,魏无羡满腹狐疑,又有一丝动摇,可他到底不是晓星尘,薛洋犯下的过错他至今历历在目,也清楚地记得当时薛洋是怎么伪装成晓星尘的模样,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他并不能很相信晓星尘所说的关于薛洋的改变,也不会原谅薛洋曾经的所作所为。
      可是他也没忘那个满身戾气、眼神凶狠的青年,是怎么以甜腻的语调,讨好的姿态,威胁他修复晓星尘魂魄的。
      满城布局,机关算尽,只是为了让现世的夷陵老祖修复一个不可能修好的魂魄。
      晓星尘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说:“既然这一生我与他无冤无仇,旧事也一笔勾销,那么于我而言,对他便再也称不上恨了。撇开过去,我本该与他做一世相识的路人,然而……”他顿了一会,想起薛洋那句讽刺十足的“江湖不见”,心头泛起一丝惆怅,他接着说,“却偏让我撞见了他的梦,熟知了他的过去。
      “从前的他杀戮无数,罪不可赦,可多年前这义城里折的人命本身也有我的过错,倘若以血债血债之态去面对,那我自是与他同罪。”
      魏无羡皱了眉,语调有些肃然地说:“这怎可相提并论?当年你是被他利用才会……”
      晓星尘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说:“无论过程是否存在那些难言之隐,最终的结果都是我错杀了许多无辜之人,这一点我难以自清。”说完,晓星尘想起什么似地看了魏无羡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魏无羡顿时哑然。只因若是按照晓星尘的说法,很多年前,魏无羡杀的那些找上门的修士,也不是他死无全尸这个下场便可以还得清的。
      “你就不担心他最后又反咬你一口?”魏无羡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晓星尘又摇了摇头,说道,“他要是真的想算计我,恐怕不会之前在我身边呆两年仍无所作为。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我觉得,他也没那么……无可救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句话,同样地可以用在恶者身上,你如何能知晓他们心中是否也存在未曾泯灭的善意,又如何断定他值不值得被宽恕?千人千面,我们所见的他人的模样,怎知就不是刻意摆出来的呢?”
      晓星尘沉吟片刻,继续说:“我辞别师门之时立志救天下,他也是被这天下包裹着的一员,欲救世,先救人,如今我已勘破前尘,勉勉强强算得自救,至于他……我认为远远称不上‘救’,薛洋需要的从不是别人去救他,而是学会自救。我能给予他的只是一个引导,给他隐晦地指出方向……至于走不走,如何走,那就是他自己的决定。”
      “你如何笃定他会按着你所想的那样改变?”这回轮到蓝忘机发问,晓星尘对上他略带不解的目光,叹了口气,慢慢地说着,“他没变过,实际上也不太需要改变,只需收起那副狠戾的模样就够了,就像我方才所说,千人千面,我与他相处,算上从前的日子,断断续续也有五六年的时间,平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至于他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我不确定,但尚可一试,倘若他还愿意与我同行。”
      魏无羡长叹一声,晓星尘话已至此,他再不明白他坚定的决心那便说不过去了。
      三人相顾无言,这场对话以晓星尘的离去而告终——他比较担心薛洋的伤势,便先起身离开,临走之时,魏无羡给了他几张符文,说有事的话可以通过符文唤他。
      晓星尘接过收好,同二人告了别,便又御剑飞回了义庄。
      落地之时,晓星尘为了避免吵醒薛洋,便敛去了声音,然而等他来到门前,刚推开门的那一刻,一个茶壶迎面飞来,晓星尘一惊,连忙侧身躲开,茶壶摔在地上碎片七零八落,晓星尘一脸迷茫地回头正对上薛洋那双同样惊讶的眼睛。
      薛洋醒了。
      晓星尘愣了愣,随后走上前去,刚想问他感觉如何,薛洋立马黑着脸,咬牙切齿般质问他:“晓星尘,你怎么还没滚?”满腔愤恨,又带了微乎其微的酸楚与欣喜。
      他醒来时没见到晓星尘,便以为晓星尘只是路过顺手救了他一命,在确认他性命无忧之后又离去,他顿时情绪难控,毫不掩饰他的怒意,伸手抄起桌子上的茶壶扔出去泄愤,偏偏晓星尘这时候回来了。
      薛洋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想起之前晓星尘与他对峙的事情来,稍纵即逝的喜悦被怨愤取代,他一声质问抛了出去,晓星尘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晓星尘沿着床边坐了下来,将霜华放在了腿上,侧过头,眉目间是多年不改的温和,他轻声问着:“你的伤感觉如何?”
      一激不成,薛洋便又接着恶狠狠地说:“死不了——所以我清风明月的晓道长,你什么时候滚?你这样和我一个恶棍呆在一起,就不怕脏了你的眼、辱了你的名声吗?”
      晓星尘面色不改,淡淡地看着薛洋,随后垂着眉眼,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话,想对薛洋说。
      薛洋最受不了别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烦地冲晓星尘吼道:“——你有屁快放!”
      然而晓星尘开口的那一瞬,却把薛洋直直地钉在了原定动弹不得一般,让他霎时间五感俱散、三魂七魄似遁走无形。
      晓星尘对他说:“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可薛洋是何等人物,只稍一瞬便收回了神来,哽咽了一下,随后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谁他妈稀罕你的道歉?!”说完便别过脸去,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晓星尘低着头,轻轻抚着霜华的剑鞘,忽然说:“从前你说想改过的那句话,我信了。”
      薛洋闻声回头,以一种不可置信、几乎发笑的眼神看向晓星尘,刚想一如既往地对晓星尘的天真大肆讽刺,却被晓星尘截下了话头:“我以恶意揣测你,本身就是我的不对,何况你与我同行的那些日子,也并无什么过错。为此,我必须向你道歉。至于其他……
      “关于你的事我想了许久,从前不理解也不接受,如今终是渐渐能理解你那时候的想法……但我仍然不能苟同。
      “只是你这一生,没有非报不可的仇恨,也全然无恙地活着,那便不应该再沉浸于过往。你不必,我也不必。
      “我不能原谅过去的你,但也无法谴责现在的你。”
      说完,晓星尘陷入了缄默,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个熟悉无比的地方,脑海中涌现出数年前他们在此地对峙的那一幕,确实隔世,又宛如昨日,只是晓星尘的内心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不得善终的过往,又释然地迎接他的新生。
      他同样希望薛洋也能这么做。
      “说得可真感人啊道长,我都要流泪了。”薛洋咬重了字音,脸上满是不屑,心底却有些动容,有些无奈,又有些……嫉妒与怨恨。晓星尘的话一出,薛洋就知道,拿过去的事来激怒他是几乎不可能的事,现在的他,无论话说得有多狠,在晓星尘眼里都无关痛痒,就像使尽全力砸在一团棉上。他嫉妒晓星尘想得通透,却又怨恨着他把他们之间那些过往撇得一干二净,他教他抛下过去重新开始,却不想过他要不要重新开始。
      至少,至少薛洋,一点都不想就这么把那些和晓星尘的过去撇清。
      否则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他。
      “怎么,你救世的春秋大梦做不成,想来试图救我?你算什么东西?”
      晓星尘摇了摇头,语气毫无恼怒、轻描淡写:“我谈不上救你,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别人呢?”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曾命运多舛,如今安好无损,旧怨也有了了结,大可不必像以前那样孤苦一生。”说完,晓星尘抬头撞上了薛洋略带惊愕的双眸。
      薛洋呼吸一滞,避开了晓星尘的目光,他匆匆地下了头,眉头微蹙,难得没有当场反驳,反而一声不吭地细细想着晓星尘话来。
      孤苦一生……虽然薛洋很想反驳他老子一点都不孤苦,但现实就是在他离开了金家之后,没了金光瑶的庇护自然也失去了这个朋友,金光瑶忙着四处登台做戏,薛洋忙着一次次死里逃生,无数次他逃离追杀他的那些人而落下伤痛时,总是冷着脸给自己处理伤口,顺带琢磨着如何致那些人于死地。没人关心他是否颠沛流离,是否因负伤而感到疼痛,也是否曾在孑然一身的日子里有过怅然若失的感觉。
      直到被晓星尘捡了回去,给他治伤,和他说话,换药时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哪怕薛洋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怕疼,晓星尘也是一笑,下手的动作依然轻缓。
      哪有不晓得疼痛的人,只是痛惯了便麻木得分不清什么是疼痛。
      义城那三年里,薛洋难得体会到了有归宿的感觉,终于知道原来有个人陪着自己也是不错。
      可是后来晓星尘一死,他又回到了踽踽独行的状态之下,不时地怀念着耳边有人絮絮叨叨的岁月,可是他面对的只有一座死城,和棺材里不会说话的晓星尘。一点都不热闹。他想。
      如今回忆起来,薛洋觉得他对晓星尘锲而不舍的纠缠,大抵是源于习惯了晓星尘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他贪恋他的温柔与关怀,那是他前半生里从未得到过的东西,一旦触碰便想死死地捏在手里。
      他还未想透,晓星尘就又开口说话了,他带了一种试探的语气,小声地说着:
      “若是你日后还愿意与我同行……”这一句话他出自真心。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习惯了薛洋在身边的日子了。
      晓星尘没再说话,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有些无措地看着薛洋。薛洋死死地盯着晓星尘,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佐证他晓星尘是在戏弄他的猜想。而薛洋却看到了晓星尘脸上居然有了期盼的神色在,随即薛洋收敛了所有情绪,掩住内心几乎可以说是狂喜的涌动。
      他翘首以盼的东西终于有了回报,在这世间,在晓星尘身边,寻到了一个容身之所。可他依然换上了他惯用的腔调,对晓星尘说:“道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随后,他又扬了扬嘴角,挑衅般问,“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晓星尘歪了一下头,看着薛洋的那双眼里,一如当初,明亮如星。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疤痕,眼神平和,这一番动作被薛洋如数收入眼底,薛洋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如何不知道晓星尘脖子上的那道疤。
      那是他们上辈子惨烈收场的见证。
      可是晓星尘表现得满不在乎一般,似乎只是忽然想起了这回事。
      他没直接回答薛洋的问题,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说:“从今往后,前尘旧事,无需再提。”

      之后日子熟悉且平淡,晓星尘照顾着受伤的薛洋,薛洋丝毫不改他胡搅蛮缠的特性,晓星尘帮他换药的时候,咿咿呀呀地喊着疼,弄得晓星尘手劲只能一轻再轻,直到晓星尘被薛洋嚎得没了脾气,哭笑不得地问他:“你的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薛洋嘻嘻一笑,说:“其实我不怕疼啊,道长问我疼不疼,我就说疼呗。”
      晓星尘无奈地摇头。
      薛洋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义庄的屋顶忽地开始漏水,两人便上街买了修屋顶的材料,又慢吞吞地等到傍晚太阳下山、吃完晚饭了,才肯动手。理由是薛洋觉得下午的太阳太火辣,他拒绝被暴晒。他们像很多年前一样,薛洋在屋顶上敲敲打打,晓星尘在旁边给他搭把手,等到两个人终于把房顶加固好了的时候,已是彻底入了夜,晓星尘抬头,就看到皎洁的月色和闪耀的群星。
      夜风温柔。
      薛洋躺在屋顶上小憩,晓星尘坐在他身边,他又想起前世他们在义庄房顶上谈话的那个夜晚,薛洋问他有没有恨过一个人,他说委婉地说着人不能沉溺在仇恨里。而后的数年间,他们一路跌跌撞撞,起起伏伏,不断地相遇又分别,数不清的痴缠与难以割舍的羁绊,掺杂了那些过往的仇恨与释然,不声不响地伴随了他们一生。
      时至今日,倘若薛洋问起那个问题,晓星尘或许会迟疑片刻,但依旧会给出相同的答案。
      旧恨若非要追究,通常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怨长久’和‘放不下’是人世间八苦之二,浅尝辄止尚且酸涩,何况摆在心头念念不忘。
      人间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谁都逃不过要淌一次这满是苦水的人生长河。
      他提醒他要警惕人心,也让他生出了恰到好处的棱角,让他知世故而不世故,让他的温柔带了锋芒也有力量;
      他引他逃离苦海,教他明辨是非,也教他学会退让与宽容,给予他天地、心中的一隅,让他不至于孤苦无依。
      晓星尘看了眼身旁闭着眼的薛洋,他把目光收回来,放到遥远的天际上,有风拂过他们的脸庞,薛洋忽然睁开了眼睛,伸手去摘了一片树叶,置于唇边,幽幽地吹起了没有谱、却意外好听的曲子。
      晓星尘笑了,静静地听着薛洋吹曲子。
      他们那些过往都被扔在了河水的深处,他们站在涓涓河流之中,携手与共,沿着平静的河水向前而去,或许难免有浪起潮涌,礁石阻碍,却不再担心会被淹没在这河水中。
      他们似乎输掉了一切,又赢得了所有。
      晓星尘想,若今后他们的一生都能如此安稳地过下去。
      这样,也好。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