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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奸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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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掩盖不住满脸的疲倦与不悦，问道：“白卿还有何事？”
“事关昨日王城守卫。”我斜睨了卫庄一眼，“王上，据臣所知，昨日有一段时间王城守卫瘫痪，若非身为王都守卫的卫大将军失职，想必天泽不会这样容易就进入王城，那么太子殿下也不会——”
韩王果然皱起了眉头，随后问我：“白卿以为该如何？”
我抬头，斩钉截铁地说了四个字：“革职查办。”
韩王一愣。
他揉着太阳穴想了好久，最末却没有同意我的话，他道：“卫将军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寡人以为小惩大戒即可。”
我一垂头，道：“王上说的是。”
“按我国律法实行便是，此事交予白卿处理。”韩王揉着脑门要打发我们，“寡人累了。”
*****
王宫地牢。
我悠悠地站在地牢里，将一根铁杵烧到发红发烫，铜柱上绑着的人是卫庄。
韩王把惩戒卫庄的事情交给了我，作为一个秉公执法绝不姑息犯人的好少年，我托谢青湫找了几个刑罚，最后挑了这个。
号称牢中BBQ。
铁杵触及皮肤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了烤肉的“滋滋”声，同时也闻到了一股焦味。
卫庄咬着牙关，硬是半声没吭。
我看着他的脸色白了几分，就道：“痛就别忍着，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喊出来也没别人听见，我不会把你这么丢人的事情说出去的。”
卫庄盯着我，脸上显然是痛极了的表情，但他的嘴角就是勾起了一个凉薄的笑意：“你就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么？”
我眨了眨眼，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我不忍心啊。”
正欲再加热一下铁杵的时候，谢青湫在牢门外轻轻喊我：“侯爷。”
“扫兴。”我将铁杵放下，走了出去，“怎么？”
他有些为难，顿了顿才道：“侯爷，红莲殿下在地牢外，快拦不住了。”
“你们是猪吗？”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便压了压嗓子，“一个公主都拦不住？”
谢青湫愁眉苦脸道：“好歹也是公主，宫里的侍卫不敢太过逾越。”
我翻了个白眼：“出去看看。”
我与谢青湫还没走到地牢门的时候，就听到外头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训斥。
“你们还敢拦本公主？告诉你们，不让本公主进去的话，要你们好看！”
侍卫们的声音的确是带着恳求无奈的，我长长叹了口气，挺直了后腰走了过去，边走边道：“怎么回事？”
侍卫见我来，像是纷纷松了一口气，领头的一个立刻向我行礼，道：“侯爷，公主殿下要进地牢，小的们实在拦不住。”
我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又与谢青湫上前，道：“红莲殿下。”
红莲见到我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神情立刻就变得仇恨起来。
“是你害庄入狱的是吗！”
我面不改色，也不避讳，直接道：“是啊。谢青湫，送公主回宫。”
“是。”谢青湫上前几步走到红莲身边，“殿下，请回吧。”
红莲用那双漂亮的杏眼将我瞪了片刻，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仍旧面无表情，“因为他挡了我的路。”
红莲被我的话惊了一惊，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又变，末了她恨恨道：“白楚楚，我恨你。”
她还是个不会隐藏情绪的小女孩，爱和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其实就算她不说她恨我，我也看出来了。
心中没来由地一痛，虽然我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但是这一天还是来得有些突然，于是我没好气地向谢青湫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公主送回去。”
说罢也不再管红莲在用什么表情看我，转身就回到了地牢中。
“红莲来看你了。”我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她对你可谓是关怀备至。”
不过卫庄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他问我道：“这也是你的算计？”
“你指什么？”我歪了歪头，“哦，你是说你入狱的事情？”
他看着我。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当将军你偏不听，那我只能耍点手段把你拉下来了。不过韩王不会这么轻易就革了你的职，权利平衡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就先委屈你，受受皮肉之苦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他呢？他去秦国，也是你安排的？”
我直视他的眸子，深吸了口气道：“是。”
“你把他送去秦国，就是为了削弱韩国的实力？”
“这个国家苟延残喘的时间够久了，其实你心里也清楚，韩国，最终不可能是七国之主。所以你还在执著什么？”
卫庄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最末他只是平平静静地看了我一眼，但这一眼却让我觉得如入深渊。
*****
卫大将军因太子遇刺一事自请闭门思过三个月，张平因勾结天泽陷害太子入狱。
韩安在朝中的心腹重臣突然之间只剩下了我一个。
现在的局面就是我想看到的。
一个月之后，秦军如滔滔的长江之水，自韩国西面而来。
韩国的气数早已将尽，十万白甲兵连年抵抗外敌也已经不堪重负，再加之新的南阳郡守是我特意派过去倒戈的人，是以边境还未动兵，就直接投降了。
再然后，秦军铁甲势如破竹，一路上行动都十分顺利，不出半年的功夫就打到了新郑城外。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我的帮忙，出卖情报、临阵换将，都做的得心应手。
秦将已经许诺我，等韩国国破，就将我的功劳上报秦王嬴政，让我去秦国做官。
这种场面上的话我当然是不可能相信的，身为韩国的侯爵还手握重兵，国破之后我只有死路一条。
但我多少还有条退路。
夜，繁星如豆。
我在后宫找到了红莲，她倒是很冷静，全然没有宫中其他夫人的惊慌失措。
“殿下，秦兵就要攻来了，臣先护送公主离开。”
红莲见到来的人是我，一紧腰间的赤练剑，与我道：“你别过来！”
我的脚步立时顿住，也不向前走，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与她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你休想！”
我有些苦恼，揉着微微胀痛的太阳穴道：“公主殿下，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闪身上前，一掌劈在红莲的后脖子上，她还未来得及瞪我，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叹了口气，将谢青湫喊了来，道：“带她离开，要快。”
谢青湫点了点头却不行动，问我道：“那侯爷您——”
“我？”我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去做完最后一件事。”
*****
月中天，云遮月。
“来人，来人护驾！”
我提着剑一步步上前，剑上滴着血，一滴一滴勾画出我前行的路。
“韩安，没有人了，没有人会来护驾。”
韩王惊恐地看着我，拼命想要找地方逃走，却不料他的腿已经软了，根本走不动路。
他指着我：“你……白，白卿，你要干什么？你这是，你这是要弑君！”
“哦？”我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一副冷笑，“弑君？这个韩国都要不复存在了，你这个王上，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韩安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愣愣道：“你……你说什么？”
“韩安。”我又上前了几步，抬起一脚落在他的王座上，“秦军就在城外三十里，攻城，不过是须臾的功夫。”
“是你！”韩安的瞳孔骤然一缩，“你这个叛徒！”
听韩安这样说我，我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忠臣也好叛徒也罢，无所谓。
我甩了甩剑上的血，道：“因为你根本配不上我们的忠诚。当年如果没有你的默许，我爹也不会死在那样的战役中，他拼死也要为你守住疆土，可你却如何对他？你根本就不信任他——所以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城池你的国家，一点一点覆灭在你眼前！”
最后我的语调骤然提高了几分，眸色也带了些狠戾，韩安看我的眼神里又流露出更多的惊慌失措。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的样子？
我深深吸了口气恢复平静，又悠悠然地抚了抚剑身，一副悠然自得好整以暇的模样将韩安上下打量了一二，道：“韩安啊韩安，你这个王，也做到头了。”
一剑下去，便可恩怨两断。
“白楚楚，住手。”
我的剑在手中一顿，那个声音很熟悉很熟悉，我八岁的时候就听到过。我回过头，那个身影从火光中缓缓走来，他的头发比之以前又长了不少。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所有的人都长大了。
我问道：“你来干什么？”
卫庄皱了皱眉头，道：“阻止你做傻事。”
“傻事？”我瞥了他一眼，又瞥了韩安一眼，“我没看出来。”
卫庄不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反问我道：“你要杀他？”
面对他如此无聊的问题，我甚至都懒得回答，耸了耸肩膀以示的确如此。
卫庄的眉头皱得更深，浅灰的眸子里印着屋外熊熊的火光，他就这样将我看着，而我也并不畏缩，微微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像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话语中带了些许的无可奈何：“你真是疯了，白亦非若是在天有灵……”
“我爹不会在天有灵。”我淡淡地看着他，“人死了之后，就变成无机物了。”
他愣了愣，眸子微微一动。
“白楚楚。”许久之后他叫我。
“干嘛？”
卫庄紧了紧手中的剑，下一刻便将其指着韩安：“弑君的罪名，我替你背吧。”
言罢，手起剑落，鲜血喷溅在我脸上。
我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继而冲着卫庄吼道：“卫庄！你他妈的！”
说到这里我丢下了剑一拳挥过去，而卫庄则像是早就料到了我的动作，一抬手将我的动作挡住。
“放开老子！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意：“白楚楚！”
“我要杀了他！是我要杀了他！”我被他禁锢却仍旧在挣扎，声音带了哭腔，“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啊！”
“啪”的一声脆响。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我侧着头瞪着地面，努力不眨眼睛，可视线仍旧被模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卫庄见我不再有动作，终于松开了握着我手腕的手，问道：“冷静一点了么？”
我觉得浑身无力，也不理他，而是自己缓缓地蹲到了地上，把自己抱成了一个球状。
本来我都想好了，反正叛国都叛国了，再给自己加一个弑君的罪名又能怎么样？从今天开始白楚楚就该消失在世间，我给自己找好了退路，白楚楚假死，我以晓梦的名义继续活在天宗。
不过现在一切都因为卫庄的出手而变了。
本来红莲只需要恨一个我就够了——毁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父王。可现在卫庄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动手杀了韩安，这让我还怎么把红莲安心托付给他？
蹲了好一会儿腿有些麻，我终于又站了起来，用低低的声音对他道：“白痴。”
说着就弯腰捡我的剑，卫庄沉默着不说话，低垂着眼眸看我的动作。
最末他看我慢条斯理地将剑身擦干净后，问我道：“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斜了他一眼，继续整理我的着装和佩剑，然后才道：“往后你我各奔前程，还是不要相见了。”
卫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间拉着我的手臂一扯，将我扯进他的怀里。
这是他第二次抱我，第一次是他杀了姬无夜之后。
我心说他是有什么怪癖吗，每次杀完人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的下巴枕在我肩上，脸颊几乎贴着我的耳朵。
我道：“你松开我。”
“白楚楚。”他在我耳边轻轻地喊我，“这是最后一次。”
【第四卷·叱咤风云穷兵黩武·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天九线写完了
最后一章有点仓促，想快点写完好开秦时线
以后如果中间还有想补充的，都会写在《他们在干什么集》中
暂时没什么想说的了，二狗的感情线让我很难受，我要缓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