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妖怪诱骗了》粉红蜘蛛

2、竞选

　　青森大学每年只招入约1000名新生。
　　而每个班，也就三十来个人，典型的小班制精英教育，每个专业都有好些课是全英授课的。
　　徐汐溪最欣赏的，就是青森大学这丰富的教育资源和严谨的治学态度，就算不念硕博，受过精英教育的人将来在社会上哪里还有混不开的？她就有好些表哥表姐，上普通大学和名校的，就是不一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所以早在刚升入高中，她就暗下决心一定要上名校。

　　此刻她环顾了一下这即将与她一起度过四年艰苦求学生活的三十来名同学，发现肉眼还真分辨不出何为精英，何为废物。

　　首先，就有尤娜和她男朋友这类“奇装异服者”，也有不少染着头发，戴着奇奇怪怪首饰的男女同学。其中就有一个染着栗色短发的男子坐在尤娜的斜后方，同样翘着二郎腿。换了别的男生，翘二郎腿总有些痞有些娘，而这个男生，二郎腿翘得如此优雅，兴许是腿够长的，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好看得像是漫画里画的。他的眼睛透着些蓝灰色，始终死死盯着尤娜的后脑勺。

　　这所学校的人怎么就这么爱戴美瞳？

　　徐汐溪的眼瞳颜色虽然也偏浅的，但也没有浅得那么夸张，她觉得戴美瞳眼睛干涩得不行，宁愿戴眼镜。
　　不过她也不戴眼镜，尽管轻度近视。
　　戴眼镜太麻烦，不过她还是会在包里揣一个。

　　这人看尤娜的眼神太强烈，堪比两道激光，表情还带着些狠，仿佛他和尤娜之间，有过什么故事。

　　徐汐溪不敢坐在他附近，便往后一排走去，还隔了个过道，那一排六张椅子，只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个子不高，穿着黑色T恤的梳着背头的男生，脸上很干净。他的坐姿并不算太精神，双眼正盯着讲台上的PPT投影幕，侧脸飒爽得像是刻刀刻出来的，但并没有“生人勿近”的气息，徐汐溪觉得挺安全的，就隔着一个座位和他坐在了同排上。

　　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坐在了附近，往徐汐溪身上撇了一眼。

　　妈呀，又是浅浅的瞳色，是偏红的褐色，他是那种薄皮的长相，眼皮、双颊、嘴唇，都显不出肉感，但那皮是紧致、光滑的，而骨相把整张脸支撑得恰到好处。
　　所以才会有那样刀刻的侧脸吧？
　　毕竟全是骨：额骨、山根、鼻梁、薄唇、下颚骨……

　　他就是那样没有内容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徐汐溪松了口气，取出笔和小本本，一副好学生的架势。

　　而同宿舍的石新晴和奚雅楠坐在她左边那一组，两个人的香水擦得不轻，就算坐在中间组后排的徐汐溪都闻得清清楚楚，而她们的谈笑声，也一扇一扇地吹入徐汐溪的耳膜里。
　　相熟的都在欢声笑语，健谈的陌生人间也进入了相互招呼和熟悉的模式。

　　唯有徐汐溪这一带这三个人，一个在“仇视”，一个在游离，一个在尴尬，都安静如鸡。

　　迎新会终于开始了，教室的灯暗了下来，在屏幕上投影着“欢迎2023届建筑系一班新同学”，临时班长庄小凝穿着翩翩白裙站在讲台上，用甜美的声音开始介绍起自己和“整个建筑系大家族”来。
　　徐汐溪专心地听着，却听见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一句轻蔑的“切，该死的狐狸精”，是把男声。

　　？？？
　　她环顾四周，却找不出这把声音的主人。

　　难道是她同排那背头男说的？
　　但他只是抱着双臂面目表情地看着前方而已。

　　开学第一天就骂师姐是“狐狸精”，这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她听错了吧？

　　她赶紧继续认真听下去。

　　师姐不仅长相甜美，还口齿伶俐，班上有不少男生都对着她双眼发了光。她花了三十分钟左右把学校和本专业的概况都介绍得清清楚楚，其中重点介绍了十多条校规和学分制度、奖学金、勤工俭学、社团活动等等方方面面的事请。在介绍校规时，还是有不少新生提出了疑问。

　　例如为什么学校这么大，却设置这么多“禁地”。例如后山、康阳湖、钟摆楼、凌云社区、武高路那一带过去数条街，明明那些地方占地大设施又很完善的样子，一旦发现有学生踏足还要接受处分，说什么“后果自负”，还会被“逐出校门”。庄小凝一边保持亲切的微笑，一边说道：“这些地方是设给专门人士使用的，并不是我们这些一般学生可以进出的地方哦！一来身份不符，二来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哦！”

　　“在学校里会有什么危险？”还是有人质疑。

　　“会有什么危险？我校后山密林满布，蛇蛇鼠鼠这些动物藏匿其间自不必说了，何况还有不少猛兽。万一遭到了袭击，是不是后果自负？”庄小凝虽然脸上依然挂着甜蜜的笑容，语气却格外严肃甚至带着某种恐吓意味，“南京某高校女生分尸案听说过吗？还有广州中医药大学女博士抢劫强X焚尸案、大四女生在汤山饭店遭强X杀人案……我不是说我校是罪犯藏身或者纵容罪犯的地方，而是校园大，建设上也有其负责性，那么管理上当然就得严谨再严谨了。遵守校规，就等于对自己的生命财产负责任，毕竟大家已经是大学生了，手上有一定的财产，还青春洋溢、美好而活力，难保会不被侵犯，对不对？”

　　说罢，大家都沉默了起来。

　　坐在徐汐溪前面的两个女学生互相咬着耳朵，讨论着什么，恰好被徐汐溪听见了。
　　“你知不知道，这里在建校之前，是一座鬼城？”
　　“什么？我没听说过啊，建校之前不是七十年代的事了吗？”
　　“据说，这里常常闹鬼，住在这里的百姓有些被吸光了血，有些被剜去了心，有些被活生生削了肉呢！所以大家都陆陆续续从这里出逃，小城丢空了，才建起了青森大学……”
　　“不会吧？好可怕啊！”
　　“所以，这禁区百分之八十闹鬼啦！”

　　徐汐溪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坐在她旁边的那背头男显然也听见了，两人煞有介事地对视了一眼，但对方略显淡然，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危言耸听。

　　随后学姐还介绍了寒暑假留校学校会有什么安排、学校对于大学生谈恋爱的态度、禁止女同学结婚怀孕生子、十万火急要离校要走什么程序等等。因为有些问题总存在着争议性，不免激烈讨论了好长的时间。

　　最后当然只有一个——
　　服从。

　　结束了讨论会后，大家的脸色和情绪都显得有些一言难尽。好在接下来轮流的自我介绍，把气氛拯救了起来。每个班总是有几个活宝，又有几个帅哥美女，再有几个特立独行的，剩下那些默默无闻的配合上去，三十几人就都互相认识了一下。

　　徐汐溪的自我介绍说得很磕巴，只是简单地介绍了名字，来自哪个市哪个学校，就赶紧从讲台上滚下来了。
　　反正也没有人想知道她吧？

　　她留意了一下，尤娜的男朋友叫夏句，是个很罕见又出乎意料的名字，他一上台，教室里的窗帘就有清风吹拂着，他的声音低沉，语速很慢，说话跟念诗一样。徐汐溪总觉得他太苍白了些，摁在讲台上的双手青筋凸起，兴许是双眼有些斜吊，瞳色又浅，尖牙又太尖。
　　他一定是那种在太阳底下要撑伞的男人吧？

　　而坐在尤娜和夏句后面那个一直“仇视”的男人，上了台双眼还是仇视着尤娜，介绍自己名字叫程学，没有说来自哪里，只是扯开嘴角笑得性感，低声说：“我讨厌强势的女人，女人应该像猫咪，嗯，就像猫咪，骄纵但柔软。但不是野心勃勃，更不能见异思迁。”

　　他的眼睛像蛇一样对着尤娜眯起来。

　　尤娜却只是不屑地接起他这道充满恨意的目光。

　　“有病。”徐汐溪低声说了句。

　　不料这话被同排那背头男听到了，就这样冷不防被他斜了一眼。

　　？？？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徐汐溪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对了，这人姓游，叫松照，莫名让人想起“明月松间照”这句诗。这人是古代来的吗？而且在自我介绍时他向大家鞠躬说：“衷心希望各位都能平安度过这四年。”

　　声音是那种痞痞的少年音，但语气就不多能放尊重了。
　　像极了中学里用粗口骂老师的那种学生。

　　但徐汐溪并不太在意。

　　到了竞选班干部的环节，跟中小学一样，大学里也设正副班长、生活委员、学习委员、宣传委员和组织委员，无疑这些职位都是被有经验的活跃分子抢了去的。徐汐溪这种从小到大只有“学生”这一头衔的，自然是不会上去当炮灰的。

　　但几个人上去又下来，徐汐溪莫名觉得他们也不是太强。

　　其中还有石新晴这类在宿舍里就不太讨喜的自私鬼。

　　当个班干部履历上也不至于空空如也，再说了，大学的班干部都是挂名的，压根就没啥事干。

　　于是她平生少有地站了起来，走上了讲台，跟风要竞选副班长。
　　副班长是刚刚好的，给班长打打下手，听上去好歹也是个班长嘛。

　　在讲台上，她是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跟刚才自我介绍那个又羞又丧的少女不同，她哔哩吧啦地好生吹了一顿，不仅把自己说得多才多艺，还有如何如何地具有领导力、号召力和责任心。
　　她就是这样，丧起来让人恨铁不成钢；意气风发起来又很有亮眼的感觉，绝对不会拖泥带水，扭扭捏捏。
　　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她自己也拿不准。

　　每个职务都几乎有三四个竞争者，竞争并不算太激烈，毕竟基数也就三十来个人嘛。很快就到了匿名投票的环节，教室里满是嘶嘶的纸张撕裂的声音，大部分人都带着本子，没有带本子和笔的，也都借到了相应的工具，大家老老实实地投票，然后把纸条折起来给庄小凝和方嘉许收了上去。

　　师姐师兄利用黑板唱票，大家都很安静。

　　首先班长是一个叫马皓的男生当了选的，这个马皓在站到台上来时，女生们就双眼发光。大约180cm的个子，看上去格外挺拔，肩膀的厚度、宽度、肌肉的紧实度、腰部的线条、双腿的长度，都好像在精准丈量下生长出来的，就连笑起来那嘴角的弧度，那牙齿排列的角度，都无可挑剔。而且是个睫毛精，一笑，眉眼弯弯，暖得花儿都开了。

　　他当了班长，自然还是那样爽朗美好地笑，女生们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声音也是极动听的，说：“多谢大家的支持和信任，在接下来的四年里一定会为咱们建筑一班鞠躬尽瘁的。”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轮到副班长的唱票时，黑板上写着石新晴、徐汐溪和另一个女生许优悠的名字。大家都笑说这都是计算好的，正班长男，副班长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过徐汐溪敢说，参加竞选的女生们并不是真的想当副班长，就是想跟马皓搭配而已。

　　但是徐汐溪绝对能捂着胸口发誓，她就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三个女生在紧张角逐着。

　　突然，最右边的那组突然传来了“哐当”一声，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原来是程学，他倏地站了起来，一脚踢在了连排的椅子上，幸是椅子连着桌子的，踢也踢不翻，但弄出的动静不少，一只扶手被踢飞了，要知道，扶手是铁的，焊上去的。扶手哐当掉在地上，有几个女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贱人！”他骂了一句，双手插着裤兜一步一踏地走出了教室。

　　？？？
　　这位同学，你今天戏是不是太多了？

　　大家就这样一头雾水地目送他离开教室。

　　庄小凝对此倒是一脸了然的神情，不只是她，徐汐溪觉得班上好几个同学都似乎对程学的行为并不陌生。

　　？？？
　　这届难道不都是新生吗？怎么感觉有一部分人彼此之间如此熟悉？

　　徐汐溪还在沉思着这些不对劲，那头庄小凝继续淡定地唱票，最后结果，居然是徐汐溪险胜其他两名选手。

　　！！！
　　徐汐溪在震撼中站直了身子，僵硬地向同学们表示衷心的感谢以及自己的赤子之心。

　　老子十八岁后终于也当了一回班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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