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妖怪诱骗了》粉红蜘蛛

48、爆炸

　　第二次作法后，果不出其然，妖怪们的法力又下降了一集。
　　此时的妖怪们大部分都放弃了抵抗，开始接受自己即将变成人类的事实。事实上，他们也变得越来越人类了。
　　他们开始关注学习，关注成绩，关注社交，关注机会，关注钱。
　　是的，他们也要像普通人一样，掉入了钱的漩涡。

　　有些妖怪当了好多年学生，都很省吃俭用，校方发的1000元生活费每个月都有盈余，攒下来还不少；有些妖怪则月月清，已经开始焦虑；有些妖怪掉进了人类“买买买”的陷阱，居然学会了向某呗借钱，每月都在啃最低还款。

　　就连尤娜和石新晴，也开始跟徐汐溪讨论起钱来了。不同的是，石新晴是“顶替”的，石家如徐汐溪所料，是富裕人家，石大小姐和她们讨论钱，只是讨论什么东西值得买，什么行当值得投资。

　　而奚雅楠依然很沉默，很闭塞。也在是“顶替”的，在扮演“奚雅楠”的过程里，她逐渐了解了“自己”。正牌奚雅楠小时候是个留守儿童，在中学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爸爸把她从北方接到了南方生活，此时她才发现，爸爸原来已经取了新妈妈，还生了一对儿女。在爸爸的家里已经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应该说，从来没有过。她一边克服着语言不通，文化差异，一边在同学们或好奇或嘲弄的眼光中度过青春期。

　　和“石新晴”好上，是因为她逐渐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请求石新晴的护荫。而石新晴刚好就是缺一个跑腿的。
　　但石新晴本质并不坏，她虽然常常利用自己大小姐的身份，也很趾高气扬，但从来不会始乱终弃，就算把奚雅楠当成自己的宠物，也是真的在疼自己的宠物。

　　只不过石新晴被“顶替”后，新的石新晴就再也没有和她扮演姐妹情深了。
　　毕竟她们原本就是一只狼，一只狐，没有丝毫感情基础不说，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大三的某一天，奚雅楠突然就没有回宿舍了。几天后回来，把尤娜吓了一跳。
　　“我X！”尤娜被吓得口吐莲花，“那只白狐呢？”

　　“奚雅楠”腼腆地笑了笑：“她死了，死在自己的巢穴里了，学校派我来顶替她。”
　　毕竟学校可不能闹出“女大学生深山里自杀”的新闻啊。

　　“什么意思？”徐汐溪也很惊讶。

　　“那只白狐不知道搞什么，自杀了。”尤娜摇摇头，“她最终还是无法适应人类社会，她心底里从来没有真正接受自己的身份吧，她还觉得自己是只狐狸，她太辛苦了。”

　　徐汐溪若有所思，这白狐的心情她也不是不理解。
　　毕竟人类也会有自杀行为。

　　大三过去了一个学期，专业学得越来越深，实践的课程也多了起来。下学期开学，大家开始焦虑起来，因为其他学校的学生在这个时候，都开始和社会接轨，为实习做准备了。青森大学依然实行“校内实习”，除了在西街和东街可以找到专业相关的实习机会，还可以“云实习”，也就是网络办公。有些专业则可以自主组队做项目，来展示自己的实力，锻炼自己的能力，把履历搞得好看一些。

　　因为并没有中断与外界的联系，和其他学校的大学生一比较，青森大学的学生们就会很疑虑，这样的校内实习真的能为一年后的就业增加筹码吗？其实校内实习的渊源和意义何在呢？

　　就在这样的疑虑中，又过了一个学期。
　　大四如约而至。

　　神奇的是，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一样，青森大学的学生也开始一小批一小批地收到各大公司的“OFFER”了，虽然没有任何一间公司组队进校来招聘，但是捅过投简历和“云面试”，加上青森大学的出品保证，首先把自己卖出去的就是TOP精英。诸如后来当上了学生会会长的马皓，社团里获奖无数的佼佼者游松照，靠颜值当上人生赢家的尤娜和程学。

　　是的，他们（这些妖怪）居然都找到工作了！

　　还在坐冷板凳的徐汐溪只想骂一句“F**K”（哔——）！

　　只不过游松照告诉她，他不想去上班。

　　WHAT？！非专业毕业的新人在游戏公司里第一年就拿十六万年薪，说不想干就不想干！？

　　“那你想干嘛？”徐汐溪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游先生你怕不是也学会了凡尔赛文学了吧？

　　“我喜欢这个。”游松照晃晃手中玻璃杯里的棕色液体说。
　　这液体是徐汐溪给他泡的新一季的山菍酒。

　　“所以？”徐汐溪依然皱着脸。

　　“我想开个酒吧。”

　　徐汐溪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开酒吧要跟□□打交道的。”

　　“你觉得我打不过他们？”

　　“这……这倒不是。”徐汐溪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吧，随你喜欢。”

　　转念她又撩了撩他的头发说：“那你天天带着社团里的小师弟干到头发越来越薄是为哪般？”

　　“为了干钱啊，谁叫你那么贪钱哦。”游松照白她一眼。

　　她真想反手扭住他的耳朵，不过她忍住了。

　　尤娜这个loli娘也获得了OFFER，这就很出奇了。原来并不是她自己申请的公司，而是公司主动联系的她。因为她走在校道上，就老是被偷拍，那些培养网红的公司盯她好久了。她还和程学和好了，好一对神仙眷侣，都不用费脑筋想营销策略了。

　　公司开的条件也是非常好，普通女孩子早就上了。

　　但尤娜毕竟不是普通女孩子。她可是活了几百年的女王，网红这个也太low了，就算要营销自己，也完全不必把自己卖给资本公司，成为无脑子的傀儡。

　　“那你想干嘛呢？”徐汐溪对尤娜的前程很好奇。

　　“我想当老板。”尤娜云淡风轻地说。

　　“老板要有资本的。”

　　“五千万够不够？”尤娜故意露出天真的笑容。

　　！！！

　　你们妖怪原来这么有钱的吗！我不跟你们玩儿了！

　　妖怪们都要被迫要出去参加工作了，这令他们很惶恐，每天吵来吵去的。徐汐溪真是没眼看，谁不惶恐，谁不焦虑？人类社会可不是这么好混的，明明已经活过几百年，现在要放到人类社会里活几十年了，却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可怜人类才活过二十来年，就要投放到社会里了。

　　只能说，妖怪们，该走出舒适圈了！

　　马皓突然跑来找徐汐溪，他被分配到了去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公司，是设计狗梦寐以求的甲方爸爸的工作。他突然关心起徐汐溪的就业问题来，逮住她就讨论起来。

　　徐汐溪都不明白，这个马班长有点无常，究竟有哪里不对劲了。

　　难道是妖怪们的法力在退化，作用在他身上的记忆手术失效了？

　　这记忆手术都过去几年了，不该此时才来失效吧？

　　可能是出于愧疚吧，徐汐溪对马班长倒是很温柔的。

　　只是游先生有点不爽，像□□大佬盯着仇家一样盯着马皓，盯得人家背脊发凉。最后马皓杠不住了，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徐汐溪觉得好笑，凑过去仔细看游松照那不妙的脸色。

　　“咋的啦？”她偷笑道。

　　游松照看她一眼，不说话。

　　她也就是笑，不再调侃他，也不把话挑明白。毕竟游先生是个盐系，没必要非要撩出甜味来。

　　大四快结束时，大家都差不多确定了去向。徐汐溪怎么说成绩各方面都不错，也顺理成章地被设计院收了去。

　　毕业的最后一关，不是答辩，而是最后一次作法。

　　第999天的凌晨，在凌云社区的楼顶，又举行了相同的仪式。在第二次作法时，徐汐溪已经没有晕过去了，只是结束后，回寝室爆睡了两天。

　　这次，不知道面临的考验会是什么。

　　她已经轻车熟路，和游松照背对背坐在血色的圆圈里，闭起眼睛，权当养神。

　　这次随着叽里咕噜的念咒声，她的眼前出现的是这四年来的人和事，特别是和游松照的这999天。他们相遇，彼此在意，靠近，彼此吸引，考验，彼此保护，焦虑，彼此引导……她以为那会是炫酷又惊险的每一天，其实平凡安宁，看似平淡的每一天，又充满新奇。

　　太多了，太充盈了，那些回忆，要满出来了……

　　她不由得抓紧了他的手。

　　同时收紧的，不仅是她的手，她的心，她开始觉得五脏六腑也在收紧，皮肤筋骨也在收紧，好像有一条无形的丝线正勒紧她。然后，就连空气也收紧了，被压缩了，她开始了耳鸣，进而呼吸困难……

　　直到她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整个人都快爆炸了，突然，她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电光火石之中，什么东西都散开了，撒向了半空。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也被甩了出去，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浑身都是钝痛，她挣扎着，却根本动弹不得！

　　她想叫喊，她想找到那个她最关心、最想依靠的人，然而只有灰暗在她面前蔓延、膨胀，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也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