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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   黄毛有了钱很舍得,带何炽一起潇洒了好几天。

      夜晚,两人在街尾胖子火锅胡吃海塞一大通,完事蹲在街边上抽烟。

      何炽打算去网吧通宵,问黄毛去不去,黄毛支吾半天给推了,只说自己有事。

      看他那憋得通红的脸,八成是和女人有关,何炽也懒得追问,起身抖抖裤子上的烟灰自个儿往网吧踱。

      今天游戏打得莫名不顺,不是遇到挂机就是遇到送人头的,耐着性子打了几把就跪了几把。

      再一次人被爆头后,他终于忍不住砸了鼠标,背往椅子背上一撞。

      抬头看钟,发现已经三点了,懒得继续,起身结账回家。

      何炽家是租的破筒子楼单间,有厕所没厨房。

      半夜三点走到楼下时,屋里灯竟然还亮着,叫嚷声麻将声隔着窗户玻璃抖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仰头望了一眼,抬臂膀把身上旧背心儿刮下来,搭在肩膀上,咚咚咚爬上楼梯。

      漆黑生锈的铁门上还贴着各种开锁人。流的小广告,钥匙孔里陈年的灰尘被屋子里的音浪震得飒飒下落。

      他眉头拱起,垂下的眼皮压住眼白,做了个热身动作,抬腿一脚踹中铁门。

      旧门不堪重负,“轰”一声往里倒下去。

      天降横祸,屋子里几个打麻将的人被吓得不轻,高声尖叫瞬间散开,霎时间客厅中间只剩下一张被铁门砸折了截腿麻将桌。

      麻将桌后站个人,浓眉圆脸,右眼上有一道半寸的刀疤,嘴角抽动带着脸上的肥肉,稳如泰山骂道:“你他。妈想死?”

      何炽“嘿嘿”笑了两声,白瞳黑仁吊起:“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

      何大盛暴怒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桌子,反手抽起一个折叠板凳,肥胖的身子敏捷地跳过来:“老子今天打死你!”

      “妈。了。个。逼。的!”

      何炽一扔肩上小背心,也抄了个板凳迎上去,青筋暴起:“我艹你。妈!”

      ***

      何炽第二次碰到那只鸟就是在那个夜晚。

      介时他刚和自己亲老子打了昏天黑地的一架,被揍得猪头狗脸,连滚带爬地下了筒子楼,刚坚持到路边就“轰”地一头栽到水泥地上。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他趴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半昏半醒只胸口还勉强攥口热气。

      那张照片揉成小球它不知怎么顺着何炽裤兜缝儿溜出来,停在他手指边。

      孟兆言一手拎公文包一手举黑伞从胡同那头慢悠悠地踱过来,像个温文尔雅的浪漫诗人,面对不知死活的挡路人,只是稍微礼貌地错开脚步。

      小球好巧不巧,正垫在他皮鞋下。

      孟兆言撤回脚,蹲下来,用胳膊夹住公文包,捡起来小球慢斯条理地打开。

      瞬间有些发愣,而后从西服口袋里抽出丝巾细细将旧照片上的污水擦干净,细长的眼睛斜了一眼旁边的人。

      这么大的雨,满脸污秽,五官看不清楚,身上的衣服倒是有些眼熟。

      他记起来,是那个说没见过他钱包的人。

      雨水顺伞沿汇成水滴在那人脸上,将他脸上的血渍一点点冲刷干净,那张被打得五彩斑斓的脸竟影约还能看得出几分戾气。

      孟兆言瞳孔微缩,眼睑上提,将手上的照片重新塞进公文包最里层,从包里夹出一张名片搁在那个软趴趴的手掌上。

      仁至义尽,随即起身用丝帕慢斯条理地擦了擦手指,慢慢走远。

      何炽不知自己淋了多久的雨,被嘴里的血沫子腥味呛醒。张开嘴猛抽了几口空气,双手支撑上身缓慢地坐起来。

      雨已经停了,旧筒子楼看起来干净了不少,天色泛白,太阳还没冒头。

      四周空无一人,自己手上捏着张名片,规矩的白底黑字,律师——孟兆言。

      脑海中回响起那一连串皮鞋击打在水泥地面上清脆的声儿。

      是他?

      何炽心中猜了个人,一丝不苟的西服领带和名片上“孟兆言”三个字完美重合。

      律师?

      脑子在飞快转了圈,他低头不屑地刮了眼名片,忽呵笑出声,个老狗。逼看他生死不明躺那,竟然还想赚他的钱?

      随口吐了口血腥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把名片往裤子袋里一塞往巷子里走。

      晃了几家网吧才逮住了黄毛,他正吞云吐雾打游戏,被人猛拍了后脑勺,张口就准备骂人,一回头见何炽,话憋回去了,嘴里叼的烟差点掉出来:“哎呀,我艹。”

      何炽伸手从他嘴里拔烟,自个儿吸了口,心思才平静了些:“走”

      黄毛有点慌神,手忙脚乱跟起身:“去哪?”

      “去你家”

      “我家?去我家干嘛?”

      “炽哥你这伤怕得去看看吧?”

      何炽把烟头扔在地上踮脚碾灭,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嗓子哑着:“你怎么逼。话这么多?”

      两人一起去黄毛家换了汗衫,拐个弯儿蹲在路口烧烤摊上,一口冰啤酒下肚何炽还是一声不吭,黄毛急了小声探话:“不是,炽哥你怎么搞成这样的?”

      何炽目不斜视伸筷子夹了个毛豆塞嘴里。

      他不说,黄毛只好自己琢磨,俗话说挨打不寻仇不是怂。逼就是混球,除非,打不过或者不能打。

      何炽是个不要命的,搁他眼里就没有不能打的,那是打不过了,渡口这片何炽打不过的一个手都数得出来,再说真要是仇家,他也不可能只是脸上挂彩。

      七七八八捋顺,黄毛心里有了数。

      这种和自己亲老子之间的是是非非他一外人可插不上话。

      黄毛伸手给何炽把酒杯满上,何炽挑眉吐了嘴里的毛豆壳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个。

      两人喝得兴起,脱了汗湿了的背心儿在路边骚话连篇,看见路过的漂亮妹子就冲人吹口哨。

      结了账两人勾肩搭背地颠回黄毛家,之前心里装着事没留意,这会夜里黄毛从兜里掏钥匙开了门进屋,身后的何炽却愣在原处。

      屋子里面乌漆嘛黑,时不时听到老鼠穿过撞罐头的叮咚声,难得黄毛竟还轻车熟路地错进去,习以为常地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热情招呼他:“炽哥,站那儿干嘛?进来啊。”

      C城夏天夜晚将近三十九度,何炽觉得自己上头的酒劲都化作汗水被这个黑屋子冲过来的夹杂臭味的热气给瞬间蒸发出来,一下子清醒过来。

      里头黄毛不知从哪里摸出半截蜡烛点上,嘿嘿讪笑:“我忘交电费了。”

      “好像水费也没交,别看条件差了点,便宜。”

      “炽哥你就将就……”

      他话还没说完,何炽已经没影了。

      断水断电,环境太恶劣。

      黄毛没跟过来,他走到街口吹了一会风,从兜里摸了根烟,远处压路机轰隆隆响,吵得他头要炸裂,侧了个方,往网吧走。

      连续在网吧熬了几个通宵,何炽觉得有点飘,六点就下了机出门打算吃个早点。

      他用吸管插杯豆浆,边喝边周全地琢磨要不要现在趁何大盛睡着一板凳拍下去,把房子抢回来,几天没洗澡没睡觉,他现在异常暴躁。

      旁边桌上吴阿公是个熟人,他孙子吴光荣是渡口的片警,何炽有印象。

      见他笑眯眯问候:“起来吃早饭啦?就是个脸色怎么这难看?”

      何炽眉毛都没抬低吼:“老头,吃你的。”

      吴阿公也不生气,转过身把自己一屉小笼包子送到他桌上:“小伙子嘛,要多吃点,我年轻的时候……”

      何炽眼角一跳,太阳穴突了突,吸了一大口豆浆,侧脸抬眼狠狠瞪着吴阿公,伸筷子夹了个包子挑衅地塞嘴里,示意他不要再说。

      显然吴阿公不是个有眼力的,依旧自说自话,絮絮叨叨。

      他颇为无奈地又塞了个小笼包进嘴,抬手遮头转过脸,鼓起腮帮子快速大力地咀嚼,像只屯粮的小仓鼠。

      终于吃完了一抽屉,何炽起身,远远地就看到孟兆言,西装革履,手拎公文包,领口露出来的衬衫有黑红色花纹,规规矩矩在一家早餐店门口排队。

      他总好像是和这个世界的行人隔着一道时空,来往所有人都是只电子表,独他是座摇摆的大笨钟。

      何炽眯了眯眼,扬起下巴:“那人,你认识吗?”

      吴阿公听他搭话很兴奋,滔滔不绝:“他啊,我晓得啦,哎呦,是个大好人,刚来这儿的,人可是个律师。

      “上次有人骗我老头子的钱就是他帮我把钱要回来的哩,光荣还说什么钱少,抓不了,我看嘛,他就是不中用,哪有警察抓不了骗子的?人家孟律师不就帮我把钱要回来了?”

      见何炽在听,继续说:“我听人说,他是来这办个案子,好像要找个人,不过一直没找到。”

      “来了渡口就一直在做……那个……什么……法律……助……”

      “哎哟!我这记性,就是能帮人免费打官司。”

      何炽把手伸进裤兜,手指摩挲着那张皱巴巴的名片,喝掉最后一口豆浆,心情甚好。

      找人?帮人?
      帮谁不是帮呐。

      何炽咧嘴笑起来。
      你看看。
      看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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