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路子有点野》苏捏捏

20、Chapter 20

　　和煦的暖光驱散了外间的阴寒，路臻像是从荒芜的放逐之地重回人间，身体霎时松弛下来。
　　由于家里面积不大，蒋晔廷只一眼就看清了里头的所有布置。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他对这间小屋的第一印象，暖色调的灯光照拂着书柜、小床，营造出温馨十足的氛围，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虽然落魄，却依然热爱生活。
　　蒋晔廷被路臻招呼着换鞋、洗手、参观屋子。
　　其间，路臻一改方才的不适，始终忙忙碌碌的，望向他的目光轻松、愉悦又满怀信任。
　　看着这样充满活力的小孩，蒋晔廷不禁勾起嘴角，把人重新拉回身边，提醒道：“不盖章了？”
　　“对哦，”路臻想起来了，“我去拿纸。”
　　“不用，纸就在这呢。”说着，蒋晔廷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路臻愣了，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蒋晔廷已然直起身子，低声说明：“这就是盖章。”
　　“噢——”怪不得是成年人爱用的方式，还要先进屋才能做。路臻顿时反客为主，踮起脚尖挂到蒋晔廷脖颈上，“我喜欢，能不能多盖几个？”
　　“当然。”
　　蒋晔廷爱极了他的小反应，出其不意，总在预料之外给他惊喜。

　　最后，他们的章盖得很深，殷红的印记烙在皮肉上，短时间内无法磨灭。
　　结束时，路臻拉扯着衣领，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蒋晔廷问。
　　“幸好我喜欢穿高领毛衣。”路臻鬼鬼祟祟地瞄着他，声音很低。
　　“嗯。”蒋晔廷失笑，“还有呢？”
　　“还有红酒……好像是比威士忌好喝。”路臻边说边咂咂嘴，再次确认了一遍，“甜甜的。”
　　闻言，蒋晔廷的目光愈发深邃，咬着牙往他脸上捏了一把：“坏小孩，胆儿真大。”
　　“啊？”怎么像在怪他干了坏事的样子，路臻慌忙辩解，“我、我又没有偷喝，都是你……唔。”
　　蒋晔廷听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堵住他的嘴，心想这小灾星要干脆醉倒该多好。

　　可惜光凭嘴里残存的酒意并不能达成这个效果，甚至在唇舌的迎来送往间，渐悄被消耗殆尽，只余下路臻所能尝到的那一点点甜。
　　蒋晔廷好不容易松开他时，路臻气都匀不过来了，耳根红了一片，还要听着他威胁：“说了，有些话不能乱讲。”
　　路臻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小脑袋瓜又聪明，即时醒悟：“我知道了……你被我调戏了！对不对？”
　　“……”刚说了，有些话不能乱讲，他可真行，一点没听。
　　路臻避重就轻的小心机远不止如此，见蒋晔廷神色有异，他愈发变本加厉地凑过去：“原来你脸皮这么薄呀，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蒋晔廷有时也恨自己，明知落不着好，偏又忍不住问。
　　“你说不能乱讲话的。”路臻捂着嘴装模作样。
　　“这回可以说。”蒋晔廷叹了口气。
　　“唔……那我说啦？”
　　“说。”早死早超生。
　　“就是，我听说……有一个词，叫什么‘闷骚’，对吧？”
　　“所以。”蒋晔廷似乎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像不像？”路臻机智地把皮球踢回他那儿，想让他自己承认。
　　“……”果然。
　　假如换作陆皓文来说这番话，蒋晔廷准要回敬一句“你觉得我像不像你爹”才解气。可事实就是，这话是路臻说的，他总不能直不楞登地开怼。
　　嗯，估计还得讲究话术和表情管理。
　　否则又该被指认成凶神恶煞了。
　　做人难啊，做小嗲精的男人，更难。
　　其实他有时也想问路臻——你一个男孩子，爱撒娇还理直气壮的，不害臊嘛。
　　但转念一想，又发觉他怎么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俗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世界上就有愿意看小男孩撒娇的人，比如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要人人都因为怕丢脸而不撒这个娇了，他们又该怎么办哦？！
　　成天在家对着镜子，自己撒给自己看？
　　这不有病呢嘛。
　　于是思来想去，蒋晔廷决定还是不要辩解了，直接承认才是最优选项。
　　“不是像，我就闷骚了，行吧。”蒋晔廷破罐子破摔道。
　　路臻显然十分意外，同时也感到惊喜。
　　他嘿嘿笑着搓了搓蒋晔廷的脸：“你真可爱！”
　　蒋晔廷木着脸镇定了两秒，只觉以后要是再听到什么臻言臻语都不会意外了。
　　纵容路臻凉丝丝的手在他脸上焐暖了以后，蒋晔廷才将它们拉下来，攥到手里，看了看表：“嗯。现在，你的小可爱大概要走了。”
　　闻言，路臻逐渐敛起笑容：“……哦。”
　　“这回是真的。”蒋晔廷摩挲着他的手背，半晌，不舍地松开，“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学。”
　　路臻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明白他不是因为自己的冒犯才说要走的，略显戒备的神色缓和下来，记起一件事：“对了！”
　　“嗯？”蒋晔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路臻把他拉到床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下，随后神秘兮兮地跑向厨房：“等我一下——”

　　由于书架的遮挡，蒋晔廷没能看清他的动态，只能听着隐约传来的声响推断他的意图。
　　开冰箱，关冰箱，拿杯子，倒水，勺子当啷啷碰撞着杯壁，接着又是开冰箱，关冰箱……
　　“好啦。”路臻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玻璃杯回来，递到蒋晔廷手上，“听说蜂蜜水可以解酒，你要不要试试？”
　　“谢谢。”看着杯子里的淡黄色液体，蒋晔廷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不客气。”从前路堃明应酬完回来，陈丽莎都会亲自为他备上一杯蜂蜜水。路臻看在眼里，想着也许蒋晔廷喝了就会舒服一点，就当是他辛苦来回一趟，还任劳任怨背他上楼的回礼。
　　蒋晔廷在路臻的注视下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路臻有些赧然。
　　家里的蜂蜜他并非没有尝过，超市打折的时候买的，十来块一罐，感觉像是兑出来的糖浆，和从前在蜂场挑的那些根本没法比。
　　可见不是所有东西都是便宜的好。

　　也许正是这个缘故，蒋晔廷捧着杯子，喝得很慢。
　　路臻看久了就待不住了，红着脸起身：“你慢慢喝，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他溜到衣柜旁翻出睡衣，一路小跑进了浴室。
　　不多时，路臻犹豫着探出半颗脑袋，叮嘱道：“等我出来再走哦。”
　　“嗯。”下意识应完，蒋晔廷担心他听不见，又提高声音补了一句，“知道了。”
　　“……嘿嘿。”
　　和路臻笑声一同模糊的，还有浴室里的空气。
　　蒋晔廷半晌才收回目光，伴随着身后暧昧不明的水声，将杯子里的蜂蜜水一口饮尽，兀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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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
蒋晔廷：我是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