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为己有》林喜木

16、Chapter 16

　　辛莞开车到达东城派出所，停好车后直接走进了派出所大厅。

　　深夜的派出所大厅依旧灯火通明。
　　派出所里大多都是男性，一见到辛莞，好奇与打量的目光纷纷朝她聚拢。

　　辛莞临走时没来得及化妆，披散着长发，裹了件薄毛衣便直接出了门，这会儿看上去倒是显得亲和了不少，不似平日里那股浑身上下都透着名贵金丝雀的模样。即便打扮素净，也吸引了无数视线。

　　接待辛莞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辅警小哥，红着脸给辛莞倒了杯热水，眼神又偷偷往她焦灼不安的脸上瞄，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

　　“你小子愣着干嘛呢？”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辛莞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警官制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警官走了过来。
　　“你就是辛小姐吧？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王警官，你爱人还在留置室里做笔录，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辛莞坠坠不安地搓着手指，微拧着眉头问：“请问他犯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来派出所做笔录？”
　　她刚才一路都在担心这事，以至于还差一点闯了红灯。

　　“打架斗殴，”王警官见她一脸担忧，缓了缓语气，“不过情节还不算严重，没有到刑拘的地步，但也需要进行教育管制。”

　　辛莞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一股怒气又随之憋闷在心头。

　　他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跟人打架去了！
　　害她担心了两天一夜，这个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在外面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听辅警小哥说明情况才知道，原来秦淮川是在酒吧喝酒时跟几个社会青年起了冲突，把人给打伤送医院了，有两个还在里面等着处理结果，因为打算私了，所以才把家属叫过来协商签字。

　　她等了将近十分钟，直到民警通知她进去见人。
　　她刚走进留置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秦淮川。

　　他身上还穿着前天的衣服，西装外套皱皱巴巴，里面的衬衫纽扣也掉了两颗，衣冠不整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有些狼狈。

　　他旁边还坐了两个染了发的小黄毛和小绿毛，两人身上都纹了纹身，一看就是小混混的模样。
　　两人一见美女出现，昏昏欲睡的双眸也立刻明亮起来。

　　听到有人走进来，秦淮川抬起眸，刚好对上辛莞的视线。

　　他左边脸颊和鼻梁上都有伤口，嘴角还有淤青，一看就是跟人打过架的样子。

　　民警见秦淮川没说话，站在门口提醒道：“秦淮川，你老婆来了。”

　　老婆？
　　辛莞转头看向说话那民警，“我不是他老婆，是他女朋友。”

　　“嗯？”民警一愣。
　　“噢，我看他手机里给你备注的是老婆，其他人都是名字，所以就打了你的电话。抱歉。”

　　“没事，反正也都差不多。”
　　既然她都来了，那差不多也算半个亲属了。

　　辛莞的话让坐在对面的秦淮川蓦然抬头。
　　他愣了愣，眼看着辛莞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辛莞刚一靠近秦淮川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她气不打一处来，气得揪着他的西装，毫不客气地推了下他的肩。

　　“你这是什么情况，去酒吧打架斗殴？你长本事了是吗？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你一整天？”
　　“你说清楚，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她的情绪很激动，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在场的两个警员见辛莞情绪激动，生怕她一不小心激怒了秦淮川，于是立刻上前劝阻她：“这位小姐，你先别激动，你爱人的情绪现在不太好，你跟他有话好好说。”

　　刚刚秦淮川来警局的时候，又跟那几个社会小黄毛起了冲突，被好几个人拦住才没有惹出事端。
　　这会儿可别再惹出什么事了。

　　秦淮川缓缓抬起头，仰视着揪他衣领的辛莞，声音又硬又冷：“不想做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就打人发泄？”辛莞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暴力狂，气得甩开他的衣服。
　　“前天你就打了人，你难道还没打够？”

　　秦淮川抿着唇不说话，视线冷冷地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辛莞蓦地提高了分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周围人同时替俩人捏了把汗。
　　这姐发起火来的样子也好可怕，难怪说女人都是老虎，他们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秦淮川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横在辛莞面前，脸上的表情相当臭，仿佛下一秒就会举起拳头。

　　那俩警官也急了，赶紧拦在两人面前，生怕两人下一秒就直接打起来。
　　“这是派出所啊，好好说话，不准动手。”

　　秦淮川仿佛没看到那两人，薄凉的双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辛莞，然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在听。”

　　在场众人同时一愣。
　　嗯？这不是要打起来的架势吗？
　　怎么反倒还乖乖回答上了？

　　辛莞冷着脸扫了下他身旁的两个混混，然后转头看向秦淮川，问道：“那你们几个，是谁先动的手？”

　　她见秦淮川不语，又说道：“不会是你？”

　　秦淮川敛眸，如实说道：“他们先动手的。”

　　辛莞脸上的怒气终这才消了一点。
　　她还以为他是故意找人寻衅滋事，想要跟人干架呢？
　　看来这人还没完全疯掉。

　　“那你错了吗？”辛莞问他。

　　秦淮川沉默片刻，视线转向别处。
　　然后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众人一脸懵，眼看着剧情急速转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家这边就已经完事儿了。

　　一旁的小黄毛见秦淮川主动认错，立刻从旁边走了过来，指着自己那张鼻青脸肿的丑脸，对辛莞说道：“你看，你看我这儿。”
　　他见辛莞没搭理他，又继续在她面前手舞足蹈，“你看，这是他刚才给我打的，还有这儿，这儿全是，你再看我这牙......啊——”小黄毛说着张开嘴，指着自己缺了一半的门牙，继续跟她卖惨。
　　“还有我朋友也被他打了，都骨折送医院了。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不能让他——”

　　“你闭嘴。”辛莞冷不丁地怼了小黄毛一句。

　　小黄毛愣了愣，“不是，你刚刚不是在教育他吗，我就跟你表述一下刚才的情况，让你了解他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恶劣，你必须得严肃地批评他。”

　　他们哥几个刚刚在酒吧喝酒，结果到那儿才发现自己常坐的那位置被秦淮川给占了，就主动过去撵他走，结果那人还一个劲地闷头喝酒，全然没听到他们的话，一哥们就开玩笑说肯定是被女人甩了，哪知那人就跟吃了火药似的，直接把酒瓶甩出去砸到哥们脚边，骂了句滚。
　　他们这几个都是常在这片儿混的，哪经得起这种挑衅，于是便产生了冲突，却没想到这哥竟然是个练家子，三两下就把他们几个给干翻了，直到酒吧老板报警才将他们带走。

　　辛莞冷冷地撇了小黄毛一眼，“我教育我男人跟你有关吗？”
　　“不是你们先动招惹他吗，怎么，还想再讹一笔啊？”

　　小黄毛的心思被揭穿，索性理直气壮地说道：“他把我们打伤了，不应该给我们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吗？不是说要私了吗，我要这钱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辛莞抿了抿唇，也不跟小黄毛废话，反正都是要私了，于是直接了当地说道：“说吧，你们要多少？”

　　小黄毛看了看身旁的小绿毛，两人交换了眼神后，才说：“我们要的也不多，两个人，每人十万，还有个骨折了进医院的朋友，再多加十万。”

　　“三个人四十万？”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这已经是折后价了，我看你俩不是挺有钱吗，这点钱也赔不起啊？”小黄毛哂道。

　　“行啊，”秦淮川蓦然开口，“你过来，让老子把你打残废，老子就给你十万！”

　　小黄毛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辛莞拦住秦淮川，示意他不要冲动。

　　“那你不如去抢，”辛莞回道，“这样，一人给2000，你那进医院的朋友医疗费另算。”

　　“你打发叫花子呐！”小黄毛这时也来了脾气，指着秦淮川手上的表说道：“就他这表也不止四十万吧，要不拿这表来抵也可以。”

　　“你他妈再敢说一句试试？”秦淮山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小黄毛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小黄毛吓得脸色瞬间一白，声音含着哭腔：“警察叔叔，快来救我。”

　　“你别这么暴力。”辛莞拍了他一下，“把他放开吧。”

　　秦淮川松开小黄毛，听到辛莞对小黄毛说：“这钱你爱要不要。不然直接去医院做鉴定，然后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赔钱，他身上伤着的地方，你们也得给钱。”

　　小黄毛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小绿毛又扯了一下。
　　“算了吧，我看这两口子都不好惹，咱们还是别惹事了。”

　　小黄毛思忖了一下，终于点了头：“行，算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私了就私了吧。”
　　吃亏就吃亏吧，反正他是横不过这两口子了。

　　私了的事就这么敲定了。
　　双方互相签了字，交了钱后，秦淮川便跟着辛莞走出了派出所。

　　下了台阶，辛莞蓦地停下脚步。
　　秦淮川也同时停了下来，站在辛莞身后的某些台阶上，垂眸看着她的后脑勺。

　　深夜的派出所门口静悄悄的，周围的店铺也都关门了。
　　宁静的街道上只有三两只流浪猫狗夜游，偶尔听得见一两声喵呜。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台阶上下，没有说话。
　　半晌，辛莞轻哼了一声，拢了拢上身的针织毛衣，才继续径直往前走。

　　秦淮川望着她的背影，终于掀了掀唇：“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清晰的声音回荡在静静的夜里，辛莞听得很清楚。
　　她顿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见他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伤，那样子看上去竟有些可怜，让她原本憋在心里的那股气消散了一大半。

　　片刻。
　　她冷哼一声，说道：“你以后能不能成熟一点？”
　　都多少岁了还跟楞头青似的，一遇到这种事就炸毛。
　　还搞什么打架之类的幼稚把戏，想博取她同情也不用这种方法吧。

　　“算了，下不为例。你以后要是再出这种状况，那就让彭飞来给你处理。”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再管他了。

　　秦淮川敛眸“哦”了一声。
　　心里竟生出丝丝的甜来。

　　他以为她再也不会管他了，没想到她还是在得知他出事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抿唇偷偷弯了弯嘴角，又转头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脸上流露出的喜悦。

　　辛莞扫了眼对面的停车位，没看到秦淮川常来的那几辆车，“你车呢？”

　　“还停在酒吧门口，我喝了酒，没法开车。”

　　“行。”
　　辛莞朝他指了指对面那辆黑色保时捷，“上车，回家。”

　　秦淮川站在原地，欲言又止：“那个......”

　　“怎么？”
　　辛莞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他还瞒着自己什么事，正要预备生气，突然听到他说：“我饿了，能不能先带我去吃个饭？”

　　辛莞：“......”

　　*

　　深夜的路边烧烤店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
　　由于时间太晚，周围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辛莞只好载着秦淮川来到一间烧烤店外。

　　这家店是一间连锁的烧烤店，环境比一般的路边摊干净整洁了许多。

　　辛莞和秦淮川挑了个靠近路边的位置坐下，边等烧烤烤好后端上桌。

　　他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这会儿倒是才觉出饿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在外面吃夜宵了。
　　上回一起吃夜宵的时候，好像还是跟祖杨他们一块儿去的。

　　烧烤店门口立了个大的投影屏，一群人围坐在屏幕前，正观看着一场足球比赛。

　　辛莞和秦淮川对坐在餐桌两侧，一时有一丢丢尴尬。
　　两人半小时前才吵过架，这会儿倒是沉默起来。

　　还是辛莞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还好，不怎么疼。”

　　“哦。”

　　“其实也有点......”

　　“嗯？”

　　秦淮川摸了摸鼻梁上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你别拿手摸。”辛莞赶紧制止了他。
　　“要是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哦。”秦淮川乖乖放下手，然后撇了撇嘴：“万一我破相了，变丑了，那你还要不要我？”

　　“切，”辛莞忽的一笑。
　　“没想到你还挺注重你那张脸嘛，不过就是皮太厚了，再破相也丑不到哪去。”

　　秦淮川一时没分清楚，她是在夸他好看，还是骂他脸皮厚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还要我咯？”

　　“想得美吧你。”辛莞美眸睨了他一下。
　　三分妩媚，三分娇意，四分矫揉。

　　秦淮川勾在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怔忪。
　　这才意识到，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对他做过这样的表情了。
　　而他也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仿佛是在向他撒娇。

　　这时服务员端着两盘烧烤走了过来。

　　辛莞拿起一串牛肉正准备拨到盘子里沾着豆面吃，对面的秦淮川突然对她说了句：“那个......你喂我吃。”

　　“？”
　　辛莞刚夹起来的牛肉蓦地掉到盘子里。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什么？”

　　秦淮川抬了抬下巴，看着她盘子里的牛肉，然后举起右手，故意将小拇指外侧下方的那一截擦伤展示给她看，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我手受伤了......你喂我吃。”

　　辛莞：“......”
　　他在逗她吗？
　　就那么一丁点小伤口也拿不起筷子了？
　　这手还真是矫揉造作呢：）

　　不顾周围的目光，秦淮川张开了嘴，等待着辛莞的投喂。
　　“啊——”

　　这时刚好有人朝他们看了过来。

　　辛莞拿筷子的手一抖，面上浮起一丝尴尬。
　　他还真是不害臊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辛莞扯了扯略微僵硬的嘴角，然后低头夹了块牛肉，在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中，喂到了秦淮川口中。

　　秦淮川嚼着嘴里的牛肉，像是要到糖的孩子，开心得眼底都快要兜不住笑意。

　　“好吃吗？”辛莞问他。

　　“嗯，还行。”
　　明明就已经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还是故意装出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然后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他抬了抬下巴，用下巴尖指着另一串五花肉，“还有这个，也要。”

　　辛莞好脾气地又给他喂进了口中，来来回回喂了十几次，终于停下了筷子。

　　半晌，才听到他说：“好了。现在我跟他，也算是打成平手了吧？”

　　辛莞陡然一愣。
　　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为前天她照顾受伤的沈傅而暗自较着劲呢。

　　哎。
　　这个人还真是......幼稚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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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幼稚秦狗，在线争宠。
一会儿中午还有一个更哈！
感谢支持，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