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一个十三

19、第 19 章

　　周六的时候，学校放假，住在县上的都纷纷收拾东西回家，而住的远的学生也换上了便服约上三五好友，出去玩耍游乐，高一高二还没开学，整个校园里只有高三和复读生。

　　脱掉校服的他们，好像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像是迫不及待的期望长大，用各色各样的外物装点自己，试图遮挡住自己身上那股稚气和青涩。

　　林余背着包走在河边的小路上，他将脸上的口罩往上扯了扯，挡住大半的脸，才低着头慢悠悠踱着步。

　　这时身旁走过了三个穿着裙子的女生，其中一个穿的是当时挺流行的那种复古碎花裙，红色的底纹，白绿灰的碎花，再加袖口领口的荷叶边，当时这种风格很得小姑娘喜欢，说是时尚。

　　这裙子惹得他多看了两眼，不为别的，就是这花色和来安阳第一天他外婆穿的衬衫一模一样，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买了一样的布料吗。

　　也许是林余的眼神太过于直白，没有一点躲闪，那三个姑娘转过头看了过来，随后叽叽喳喳小声嘀咕了起来，时不时的往这边瞅两眼，推推搡搡的。

　　林余今天没穿二中蓝白色的校服，而是穿了一条黑色牛仔裤，上身是黑色T恤和红格子衬衣，带着口罩，头上顶了个鸭舌帽，衬的整个人阳光又帅气，看起来十足的惹眼。

　　中间那姑娘被推上前了一步，林余脚步一顿，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对上了视线，姑娘脸猛地一下红了起来，扭头就往前面快速走去，她朋友笑着追了上去。

　　离远了一段距离，林余都还能听到她们三个的声音。

　　“你咋不要微信啊？都说了那男生肯定对你有意思，刚刚一直盯着你看。”

　　“我看还是算了，还是快走吧。”

　　几人便嬉笑打闹走远了。

　　身后的林余听见那几句话，翻了个白眼，谁料牵扯到脸上的伤口，顿时疼倒吸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熬过去，不再敢再随便做点表情，把口罩整理好，又埋着脑袋往校门走。

　　出了校门，林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名，刚钻进去坐好，电话就响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小胖子打的电话。

　　之前郭峰非得要自己电话和□□微信的联系方式，他被吵的烦了，想着也没啥就给了，但是两人在学校天天见面，小胖子倒也没打过电话过来，这还是第一次。

　　华为特有手机铃声叮铃铃响了半天，郭峰也很坚持，耐心不错，没有挂断的打算，林余被不想接也不想挂，被吵的脑瓜子疼，一旁的司机师傅都回头看了他好几眼，那眼神上下打量，估摸着怀疑自己是个不良分子，只要一有不对劲，就打算直奔警察局。

　　林余被那眼神看的很不爽，极度不悦的接通了电话，带着口罩闷声闷气道：“有事？”

　　听筒那边立马传来了小胖子得声音，“林余你终于接了，给你发□□微信都没回，还好接电话了。”

　　你他妈跟催命一样，不接行吗。

　　林余在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而是直奔主题，“找我有事吗？”

　　“有啊，”郭峰说，“对了，你在哪儿呢，我怎么听到车声了，你不在寝室啊。”

　　“我回我外婆家。”

　　“咦，你还有外婆，怎么没听你说过啊，我以为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安阳，我还说……”

　　耐心快用完了，林余感觉一说话脸部就抽搐，嘴角疼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压着火气打断郭峰后面得滔滔不绝，毕竟自己也不敢保证郭峰再说下去，他会不会直接把电话挂了，管这人要说啥。

　　“你到底有事没？”

　　“有有有，”郭峰这时候才突然想起他打电话的目的，“听说你昨天和江凡在寝室搞起来了。”

　　林余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搞”字显得特别猥琐呢，莫名的奇怪，他换了个姿势，把包扔到一旁问：“你怎么知道？”

　　“杨大宝说的啊，”郭峰回答，“班级群里都传遍了，听说你俩还约了单挑，我的哥，你说你好好的咋和江凡杠上了，江凡那是一般人吗？那明显不是啊。”

　　被闷住喘不过气的感觉有点难受，林余把口罩往下扯了扯，露出鼻子，等呼吸顺畅后，才继续道：“嗯，一点小事而已。”

　　“群里都讨论疯了，你不知道，江凡好久没打架了，你才来一周就和他怼上了，他们都说你这是要和江凡争27班老大呢，昨天那一仗就是杀杀他的威风，林余，你在二中出名了！”

　　林余眉头皱得越发紧，他不知道约江凡单挑会引出来这么多事，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他一向最讨厌给自己找事干，此时不悦和烦躁还要满出来了。

　　那边小胖子没有察觉还在继续道，才说了几句，就被打断：“说完了吗。”

　　“啊……说完了。”

　　“说完了我就挂了。”

　　话音一落，没等郭峰回应直接挂了电话，接着叹了口气，接着打开了那只小企鹅图标，刚一登录，□□群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这两个群是他新加的，一个叫高三27班要好好学习，是报名那天李新华拉的，就是用来在放假的时候通知消息，发点资料文件报名表，不过因为学校不让用手机的缘故，大家也不想自爆，除了老师，平常时间几乎没有人人在里面冒泡。

　　另一个叫27网恋交友组织，是班上几个活跃的女孩子建的，郭峰前些天把林余拉进去的，当时一进群，群里聊天聊的火热激动的众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个个都没说话，场面一度尴尬起来，后面还是任卿卿出来救的场。

　　林余以前在黔一中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水群，毕竟那种张口闭口就是学习高考的班级群十分无聊，因此语气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之后，就把这群当空气置之不理了。

　　这时候被郭峰提起了兴趣打开看了两眼，发现里面讨论最多的就是自己和江凡昨晚打的那架。

　　他俩在阳台动手的，动静都不小，惹得隔壁左右得寝室都跑到各自阳台那里探头探脑的张望，跟看猴戏似的，就差人手一把瓜子了，这时候在群里聊天各个说的跟武侠小说一样，把一众妹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林余被逗笑了，嘴角刚扬起一个幅度，就扯到伤口，顿时板着脸不敢再有动作，也懒得看他们聊天，索性把手机丢在旁边闭目养神。

　　二中距离当地的县医院不远，他才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到了，下了车后一直沿着路边走，就在一众矮房子中瞧见了这栋比较豪华的医院，熟练的挂号排队买到了自己要的药，胡乱塞进包里，这才拦了辆出租车往家里赶。

　　虽然过去了快一个星期，巷子的周围依旧和来时一样，充满了陌生，到处叫卖吆喝的声音都充满着别扭，就连空气中飘散的食物味道，都没让他感觉到熟悉。

　　站在门口准备敲门时，门却突然开了。

　　当看见站在门口的林余时，王月梅愣了愣，等听见声音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急忙忙将人拉进屋，伸手接过林余背上的包，“我这正准备去接你呢，你咋就回来了，饿了吧，外婆给你做吃的。”

　　他将老太太拉了回来，按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闷声道：“外婆我不饿。”

　　王月梅轻轻将自己外孙额前的头发拨开，明明才几天没见，她就是觉得自己宝贝心肝瘦了轻了，连脸色都白了许多，“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和同学相处的如何，在电话里说的也不清楚，担心死我了，小余，你这头上怎么有个包啊，是不是被欺负了啊？”

　　林余将外婆的手拉回来握在手中，轻笑道：“你别担心，我挺好的，和同学相处也很好，这是睡觉不小心磕到头了，没有被欺负。”

　　“怎么不小心点，痛不痛啊？”王月梅心疼道。

　　“不痛不痛，就是看起来比较肿但是都快好了。”

　　个屁，林余在心里补充道，他是真的怀疑江凡那头是铁做都是，简直就是个杀器，疼的他青筋跳动，连碰都不敢碰，一碰就额头带着太阳穴三百六十五度旋转疼痛。

　　“那你脸上带的这个？”

　　“有点小咳嗽，我怕传染给你，带了个口罩。”

　　“感冒怎么不买点药啊，你这孩子一没人看着就把自己弄的一身病，这不是让人着急吗？吃药了吗？”

　　“吃了吃了，外婆你别担心，就是小感冒而已。”

　　王月梅不放心，站起身来非要去抽屉里给林余找感冒药，后者无法也只能顺着她，等着老人家一转身的功夫就悄摸把药给扔了。

　　老太太不知道，看见他把药吃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忙道：“你爸给你寄了点东西，我没动，让人放在你屋了，你上去看看吧。”

　　这个称呼一出来，刚刚那些温情和谐的气氛一下子降到零点，林余不想让王月梅担心，努力压抑这自己心中的暴躁，故作轻松的说：“那我先上去看看。”

　　“去吧去吧，外婆马上就去煮饭，等你休息好了，就有香喷喷的饭菜吃了。”

　　林余抱了抱老太太，随后捞过桌上的书包上楼去了。

　　楼上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和走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动，但是却也没积灰，可以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并且小心翼翼不触碰到任何东西。

　　房间中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用胶布封的严严实实的，他将口罩摘了下来，随着书包一把甩在床上，走近踹了一脚，发现挺沉的，一下子没踹动。

　　他在房里翻找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找到把生锈的剪刀，用刀划开后发现是一箱子书，准确点说，是一箱子教科书，从语文到历史，从必修到选修，一本不缺。

　　随便抽出几本，内侧写的都是不同人的名字，林余翻了翻，书里面笔记做的很齐，和他那些很跟新买的一样的书本不同，每一个地方都用不同的笔标注出来。

　　他的书早就不知道被扔到那个垃圾桶了，当然也有可能被苟晖拿去卖给回收站了，毕竟他记得他和孟文泽还一人得了一根梦龙。

　　这一堆书也不知道是林友生找了多少人要来的，蹲在箱子前，林余看着这箱书，心情有点复杂，那股子委屈又突然涌了上来，他其实没那么狂，没那么冷淡，想要得只是父母的关心和疼爱，想要的只是一个家，家里没有其他人，有的只是他们一家人。

　　发了一会儿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探出来看了一眼，林友生打的，沉思了片刻，才按下了接听键。

　　“到你外婆家了吗？”林友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嗯。”林余咽了口口水，闷声道。

　　“我估算着时间，你也差不多到了，”笑声传来，林友生继续说着，“看见给你寄的包裹了吗？”

　　他握着手机侧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想着对面那人看不见，又出声说明，“看到了。”

　　“看到就好，”林先生声音依旧带着笑意，“这次复读可不要混了，要好好学习知道不，都成年了，别跟个小孩子似的冲动意气用事，别让父母为你操心，你有听我说话吗？”

　　“嗯，有。”

　　“在外婆家多帮外婆做事，别没有眼力劲，她老人家岁数大了，你多帮忙帮忙，在学校也别惹事，好好听老师的话，多和同学室友相处，遇到问题不会的就问，记住了吗。”

　　“记住了。”

　　林余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不上不下，十分难受，他扬了扬头望着天花板，把眼睛里打转的眼泪憋回去，不想显得自己娘们儿兮兮的，动不动就飙泪。

　　说实话，林先生这招让他挺感动的，一想到来之不易的书，再加上这些好久没听到的唠叨，亲情的力量蔓延开来，昨天在他妈那里受的委屈就冒了出来，想着总是还有人念着自己的。

　　服个软吧，林余决定。

　　“那个……”

　　“嗯，怎么了？”林友生疑惑的问。

　　“我……”

　　“对了，这些书是你袁阿姨拜托了好多朋友才给你找来的，要知道感恩明白吗，你袁阿姨为了这些书跑了好多个地方才凑齐，累到都感冒了，也是操碎了心，你就不能有点礼貌吗，别老板着张臭脸，来，给她说声谢谢。”

　　“……”

　　刚出声就被打断了，后面那些话林余没来得及说出口，想来也没必要说出口了。

　　电话那头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声，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响起一道局促的女声，“小余，你别听你爸胡说八道，我就是听他随口提起了一句，说你书一本没了，想着我几个朋友的孩子高中毕业，留着也没啥用我就给要过来了，你拿着用，希望对你有帮助。”

　　“什么没啥用，这些明明就是你给人送礼，找了好多朋友求来的。”林友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夹杂着电流声，有点听不太清楚。

　　“你别说话。”袁雅捂住话筒回头骂道，语气中满是甜蜜和娇嗔。

　　他俩的打情骂俏林余听的有点恶心，甚至感觉想吐，是那种下意识的反感，他出声打断了，面无表情冷声道：“谢谢。”

　　“啊……没事，没事。”袁雅有点紧张。

　　“还有事吗？”林余问。

　　“没……没有了。”

　　“没事我挂了。”

　　说完没等人反应直接就把电话挂掉。

　　他把手机扔在床上，看着面前的箱子，冷着脸，随后“嘭”的一声将箱子踢破，里面的书被踹的散落一地。

　　林余站在一片狼藉中，满脸的怒气。

　　去他妈的亲情，老子不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当林余和江凡打架时:
林余:【奶凶】打死你，打死你，你个傻逼玩意儿。
江凡:【咬牙恨齿】你妈的有病的！狗东西。
姚意:【咬手绢】你们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不要为了我打架啊。
林余／江凡:？？？
ps:其实很多叛逆的孩子，远没有他们表面看起来那么坏，他们只是想要父母的一点爱。
上一期物理题答案是0.6。
咱们今天不考试，休息休息。
求收藏
求点击
求评论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