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少年（ggad）》春茶煮水

42、第四十二章

　　龙缓缓低头，直至它将脑袋搁在地上，用巨大且湿润的鼻子朝着格林德沃呼出一股子气。

　　格林德沃的头发被那股气吹到了脑后，不用摸就知道，他的脸上肯定是湿漉漉的。

　　龙没有动，似乎想让格林德沃顺着它的鼻子与额头爬至阿不思的身边，格林德沃抬头与阿不思对视着，对方稍稍一动，好像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你别动。”格林德沃说，“我来接你下来。”

　　阿不思果然没有再挪动半步，他倚靠龙角上，笑着低头看着格林德沃慢慢向他靠近，然后他伸出一只手，紧接着便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

　　缓缓起身沿着龙的额头滑下，格林德沃稳稳地接住了阿不思，看着他一身的伤口问道：“还能动吗？”

　　“当然可以。”说着，阿不思指了指这条驮着他们的龙，“约纳斯用他的龙血给我治疗过了，是他们和福克斯救了我。”

　　“福克斯也跟来了吗？”

　　“是的，它在混乱之中替我找来了这些龙。”阿不思回答，“约纳斯在崖底发现的我，还有我的其他家人们，它们都来了，还有的在禁林里等我。”

　　格林德沃蹲下身子，他背对着阿不思，弓起身子说道：“我背你下去。”

　　“就算你想，你的手大概也做不到。”阿不思斜着眼睛打量着格林德沃那只被固定起来的手，戳破道，“别逞强了。”

　　话音刚落，约纳斯忽然直起了脖子，他举起龙爪抬至脑边，看着那两人在自己手上站稳，它这才缓缓将爪子平放于地。

　　所以这条龙刚刚为什么要让格林德沃爬到他的脑袋上去？

　　阿不思这么想着，扭头看向约纳斯的时候，对方也正巧撇开了眼。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阿不思将视线投向纽特，大半年的时间未见，对方还是和当初一样，虽然看上去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但骨子里表现出来的却是一股子韧劲。

　　“格林德沃先生。”纽特上前伸出了他的手，目光还在龙群之中不断打转，“我没想到我居然能见到龙。”

　　“难道我不是吗？”阿不思反问。

　　纽特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欠缺，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会讲话的人：“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一条浑身布满鳞片的龙。”

　　见到纽特窘迫时的慌张模样，阿不思伸出手与对方相握：“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其实我叫阿不思·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

　　“只是远亲关系。”阿不思收紧手指，“纽特，记得替我保密。”

　　纽特答应道：“邓布利多先生，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嘴快的人。”

　　“我相信你。”

　　阿不思跟着龙群回到了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区域，那是专门属于龙的地盘，鲜少有外来生物来打扰。

　　人类与阿不思的到来，让整个龙群都开始骚动起来，有不少龙寻着来到他们这个骚动的中心，再一次见到这个被他们宠爱着长大的半龙时都不禁用温热的舌头舔舐着阿不思的脸庞。

　　就好比他面前的这条母龙，把身子蜷缩在一起试着把阿不思围在她的身体中间。阿不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莉莉，好久不见了。”

　　莉莉在说什么没有人听得懂，格林德沃只能看见阿不思和一条母龙极为亲昵地蹭在一起。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然后看着阿不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安德莉亚死了。”阿不思说道。

　　阿不思刚刚说完这句话，周遭一大片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久居禁林的龙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总感觉什么都变了，他们失去了一条龙，那个被他们呵护的半龙也变成了一位独当一面的谏位者。

　　阿不思环视了一周，没有见到那位送他出禁林的老者，他不禁问道：“族长呢？”

　　莉莉将额头紧贴阿不思，在同一时间，所有的龙开始仰天长啸。禁林里弥漫着一股悲伤，就算是听不懂龙语的其他人也能猜到：族长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年前？”

　　“族长最后有说些什么吗？”

　　整个过程阿不思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其实所有龙都在竖耳倾听。族长在去世之前给他留下了一份遗物，阿不思当着所有人的面接下，发现那是一片黑色的龙鳞。

　　没有人知道龙鳞意味着什么，但是阿不思却瞬间明了。

　　他又忽然想起了离开禁林之前，那位族长给他留下的那个问题：为什么龙会追随着格林德沃去守护德姆斯特朗？

　　在刚到达那片国土的时候，阿不思其实会经常在夜里思考这个问题。为名？还是为利？

　　阿不思现在很想说是为了让他能与格林德沃重逢，但仔细想来，对于更多人而言，是为了那片国土上的人们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

　　他们在龙群的庇护下安然地度过了一个晚上，当夜晚降临，整片禁林归于寂静之时，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并排着背靠着一根树干。

　　这看上去有点像青春校园恋爱，但阿不思觉得这幅场景对于他们两个一把年纪的人稍稍有些肉麻，便侧过身子来盘起腿来坐着。

　　一不小心又扯动了身上的伤口，阿不思只微微皱眉一下，格林德沃便伸手扶住了对方的腰：“别动了。”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坐好，阿不思说：“你猜我们的龙族长几岁了？”

　　“跟我们两个差不多吧？”

　　“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阿不思笑笑，“其实他五百多了，他是一条真龙，可以洞察一切。”

　　“他洞察了些什么事情？”

　　“就比如知道我是个冒牌货。”阿不思说着，将收在怀里的那枚龙鳞掏出放下格林德沃的手心，“知道这是谁的吗？”

　　格林德沃没有回答，阿不思便继续：“是我的，或者应该说是之前那个阿不思·邓布利多的。”

　　一边说着，阿不思将双手交叉捏住了衣服下摆，衣服被他拉着向上掀起，当着格林德沃的面，阿不思裸露了自己的身子。

　　格林德沃还记得上一次与阿不思发生肌肤之亲的场景，如今再一次用手抚摸上对方的肌肤，布满格林德沃双眼的却是那些狰狞的箭伤。

　　“掉了的龙鳞是不可能长出来的。”阿不思将格林德沃的手移到自己的肩峰处，那是他龙鳞与皮肤相接的地方，“这里的龙鳞原本是没有的，我偶尔能想起一些，他的这片龙鳞在第一次飞行时掉落，被树枝给刮落了。”

　　格林德沃将目光落在阿不思的肩峰，发现这里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缺少龙鳞。

　　“可是你长出来了。”格林德沃说。

　　“因为我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新生。”阿不思说，“我和之前的这条半龙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以这片龙鳞会重新长出来，作为我这个来自魔法世界邓布利多的一部分。虽然不知道我的来历，但很显然，族长发现了端倪，并把这片龙鳞保存了下来。”

　　“他是想告诉你什么？”格林德沃反问，“还是说在警告你？”

　　“不，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从开始到现在都在教导我怎么在这里做好一条龙和一个人。”阿不思反驳，“就像是这片龙鳞，或许他是想提醒我......”

　　将龙鳞从格林德沃手中取回，阿不思再次把它收入怀中：“我不能迷失自我。在刚到这里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说出来你有可能不信，我甚至会在禁林里寻找烟草丝，把它们卷起来点燃，那味道不怎么样，那段时间恼人的事情也确实太多了。”

　　“是他帮着你走出来的。”

　　“是他帮着我适应这个世界的。”阿不思说，“初来乍到，总是会有些不适应，你有这种感觉吗？”

　　“有。”格林德沃承认，“不过我的条件比你好些，德姆斯特朗有书。”

　　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阿不思将脱下的衣物拿起，刚准备重新套上时，没想到格林德沃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欺身上前，格林德沃把阿不思按压在身后的树干上，他将对方的手举过头顶，牢牢地锁在头顶上方，用另一只手托住了阿不思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与自己接吻。

　　这个吻交换得十分顺利，在月光之下，弥漫着一股恋爱的甜蜜气息。

　　两人互相对视着，阿不思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了阵阵树叶的悉索声，与格林德沃在同一时间回头，阿不思第一时间发现了躲藏在草丛间的一条巨龙。

　　严格来说，这也说不上躲藏，因为龙的身躯要比那些草要大出许多。而在龙的头顶，纽特·斯卡曼德正闭着眼别过了头，一副没看眼的表情。

　　阿不思的脸上有些尴尬，他立马拿起自己的衣物穿上，扶着树干，在格林德沃的搀扶下起了身，他径直走向龙与纽特所在的位置。

　　轻咳了两声，阿不思说道：“既然大家都睡不着，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之后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