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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甘宁——造孽 ...

  •   第一章所谓孽缘
      \"甘队这是急着去接孩子啊!\"
      说话的人是他们重案组新调来的小警察,特热情一南京本地小伙子,没来几天跟局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混了脸熟。重案组刚抓获了一变态连环杀人案,副队长正张罗着要出去撸串当庆功,结果一扭头的功夫,队长甘宁已经拎着包跑下楼了。
      听到上面的声音,甘宁仰头朝小警察摆摆手:\"你们先去你们先去,再晚一会儿人幼儿园老师又得批评我。\"
      \"带你家小烈小封一起来吧\",副队长的年纪比甘宁还要大一些,要不是因为宝贝女儿正读高中需要人照顾,去年本来是他要升职的。苏飞上了些岁数,是队里的老大哥,做事儿干脆利索,难得还保留着中年人特有的美好品德——操心,对谁都操心,家里要管着女儿不说,没事还要关心关心单身父亲。
      一旦出事儿后重案组总是每日每夜的,甘宁家里没有其他人,两孩子经常住在苏飞家,好在苏飞的老婆脾气好,容得下那两个闹起来猫嫌狗不理的熊孩子在屋子瞎折腾。
      \"行,接了就去找你们\",甘宁满口应下,出门打了辆车就直奔幼儿园。
      俩泥猴子没像平时一样扒在玻璃上,甘宁有些奇怪地往里头看了一眼。虽然是只有一个背影,但甘宁不会认错,他定在原地觉得喉咙发梗,连后背都开始僵硬。
      那个离开了五年零四个月的人,没打一声招呼,忽然回来了。
      最后是幼儿园的老师发现了门外的甘宁,她把人拉进来,一脸紧张地说:\"甘先生,刚才这位先生说是小烈小封的.......\"
      \"哥哥\",甘宁抢白说:\"他是我儿子的哥哥。\"
      其实凌统出国前甘宁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五年前他还在缉毒队,那阵子他们正在追一个横跨东南亚的团伙,临近收尾根本走不开人。等他终于能回家,屋子里已经落了一层灰,然后甘宁接到一个自称吕蒙的人的电话,并让他来医院一趟。
      事过五年甘宁还记得自己以为那是某些人的打击报复,他违规带着枪去了医院,原本是打算跟人火拼的,结果带回两个软绵绵的小娃娃。
      \"可是哥哥说他是我们爸爸\",两孩子一点不客气地大声喊出来,跑过去一左一右地抱住甘宁的大腿,跺着脚闹起来:\"我不要他做我哥哥,我要漂亮哥哥做我爸爸!\"\"老爹,你快同意吧!我要爸爸!我不要哥哥!\"
      甘宁看向凌统,扎马尾的青年有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他带着讥讽与抗拒,如同十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依旧是凌统先移开视线,他微微侧过脸、垂下眼眸,灼人的目光让他觉得甘宁在通过二十六岁的身体看着十年前的那个人。
      十年前,甘宁记得那天是梅雨季节里难得的艳阳天,大太阳明晃晃地烤得人后背发烫。他穿了一身军装,风纪扣顶着下巴,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等着凌操的家属。从下午等到晚上,五个小时后,推开大门走进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他染了一头栗子色头发,长长的扎成马尾,随着走路姿势左右轻微甩动。
      差三个月才十六岁的男孩儿已经超过一米七五,高高瘦瘦,耳朵上带了一排亮闪闪的耳钉,他的眼睛像狭长的杏仁儿,往上微微挑着带了一股的叛逆。
      以前甘宁就听说过凌操的独子是个不学好的小混混,这次见到算是把传言坐实了。他站起身走向凌统,一言不发地把焐了一天的信封交给少年,然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凌统到底是个孩子,他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开始发抖,手里的信封没有打开就掉在地上,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往下嘀嗒。
      甘宁也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男孩儿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人都说有泪痣的命不好,他忽然就觉得心里一抽,想把这个孩子搂进怀里,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也好,至少不要让他太孤单,但想想就只是想想,甘宁钉在原地没有动弹,他陪着男孩儿静静地站着,等他擦干了眼泪才说话:“公绩,我是你父亲的战友甘宁,你的父亲是个英雄,他在中东执行任务时殉国,请节哀。”
      “没了?”凌统抽抽鼻子,红着眼睛瞪向甘宁,恶狠狠地不知道在跟谁斗气:“有话快说吧,我一会儿还约了朋友去KTV唱歌呢!”
      大概是真混蛋的人反而不会这么说,甘宁看着凌统直觉里认为这孩子并不恶劣,他努力弄成个混蛋样子,却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转。
      甘宁摇摇头,看着混小子拿着信封扭头摔门离开。随后的几天,组织把凌家的亲戚上上下下发动一圈,大概因为凌公绩恶名远扬,愣是找不到一个人愿意当这小混蛋两年的监护人。
      “不然我领养他吧”,甘宁找到负责人说:“出了事后我就申请转业到地方了,今年能下来。实在没人的话,我给他当两年监护人,怎么说凌操也是我前辈。”
      负责人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毕竟那时候甘宁也就二十四岁,让一个二十四的给十六岁的当养父,怎么着都觉得怪怪的。
      事情拖了小半年吧,到甘宁转业到地方的手续都办下来,凌统的监护权还在几个亲戚间被踢来踢去,而混小子本人已经快一个月没去上课了。
      甘宁把人从台球馆里拉出来,他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扯着嘴里骂骂咧咧的凌统闯进负责人办公室,扯着大嗓门问:“他到底有没有人要,没人要我就领走了!”
      第二章他就是造孽
      他给苏飞打了个电话,晚上的撸串儿大概是去不成了,不过老规矩他请客,让把账先记着。
      凌统开了车来,车子是顶配的SUV,两个小崽子在后面扭来扭曲,稀奇地东看看西摸摸。甘宁坐在副驾驶,他侧头看着凌统,五年多没见,那张漂亮的脸上一点儿岁月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车到路口的时候差点和一辆桑塔纳怼一块儿,甘宁这才发现心乱的不止是他一个人,伸手压住凌统的手:“我来开吧。”
      “你会吗?”凌统挑了挑眉角,一脸挑衅。
      甘宁如同五年前那样,自然地揉了揉凌统的额发:“我连坦克都会开,还不搞不定这么个小破车。”
      凌统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怔,然后瞬间冷下脸,狠狠打掉甘宁的手:“滚!别来招惹老子!”
      “我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你”,甘宁笑起来,他侧过脸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高楼,就像是随着两边后退的风景,时间也开始往后倒退。
      谁先招惹谁的,凌统和甘宁有不同的看法。凌统在那件事儿前就不止一次地说过,甘宁就不敢去招惹他,就应该让他如泥里的垃圾自生自灭。而甘宁看来,他要把凌统从泥潭里拉出来只是不能忍受前辈的孩子就这么堕落下去,而至于招惹,是他穿着潮湿的衬衫,光裸着白皙的双腿,挤上他狭窄的单人床。甘宁记得凌统冰凉的手与温软单薄的胸脯。
      “我特别恨你”,凌统忽然开口。
      凌统是个内心细腻的人,这点甘宁一直都知道,所以粗神经如他也一直弄不清他的喜怒哀乐与敏感心思。或许他就是造孽,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染着黄毛戴着耳钉的小混蛋带回他家,后来不应该一次次地满大街找彻夜不会的小混混,不应该对他承诺要给他一个家,最最不应该的是当他拥抱自己的时候没有推开。也许之前不算非常错误,但最后那个一定是个错误,甘宁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毕竟他是他的养父,就算小凌统成年了,他也是他的养父,怎么可以有后面的故事。
      “没事儿,总比忘了强”,甘宁从上衣口袋摸出根烟点上,劣质的烟草味很冲,开了车窗依旧把后面的两个小崽子呛得咳嗽。
      “把烟掐了”,凌统横了眼甘宁,那副样子摆明了是“你死不死没关系,熏着我儿子了,我跟你没完”。
      甘宁其实很久没抽过烟了,他只有心乱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儿,呛人的味道儿直冲上天灵盖儿逼得人脑袋清醒过来。
      “嗯”,甘宁把只抽了一口的烟弹出来窗外,他轻叹口气,犹豫了很久才问:“怎么回来了?”
      “我想把小烈小封接走”,凌统声音不高,语速却很快,像是把早就烂熟于心的台词毫无感情地说出来:“国外的条件好些,你……孩子将来教育上,我总比你更合适一点儿。”
      “教育?你哪儿就比我合适了?逃课、打架、打耳钉、刺纹身还是染黄毛?”甘宁撇撇嘴:“别现在收拾得人模人样就不记得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凌统深吸口气,他记得小鹿的嘱咐,不能冲动、不能被他激怒,不然脑子一热就又会被这个混蛋带跑。“不要总是提过去好吗?人总是会变得,只有你还在原地踏步”,凌统平静地说:“以目前我的经济条件,有足够的的能力让小烈小封去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且我的工作更稳定,不会三天两头见不到人,更不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甘宁,你不能那么自私!”
      “我自私?”甘宁听完乐了,他回头指指后面两个正挤在挤一起闹着玩的两个小崽子:“生了就跑五年见不着人,回来张口就要把孩子带走。小公绩,你跟我谈自私?你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们的老师叫什么,他们在幼儿园的小朋友是谁,知道他们喜欢钢铁侠还是美国队长?”
      凌统被怼得说不出话,咬着嘴唇半天才闷声说:“我会补偿的。”
      “你想补偿?”甘宁摇摇头,他笑着环抱着胳膊:“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会回家,从前的事儿一笔勾销;第二,你哪来的就回滚哪儿去,儿子是我的,你没养过,也别来瞎掺和我们父子的日子。”
      他就没变过,还是那副自大讨人嫌的样子。凌统恨恨地咬紧牙齿:“我也是小烈小封的父亲,你没资格让我滚蛋。”
      “那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他俩不愿意,你就走,要是他俩愿意跟你走,我绝对不拦着”,甘宁回答说。
      凌统:“好!一言为定!”
      第三章兔崽子
      有三四年的时间里甘宁都管凌统叫兔崽子,一方面是因为甘宁比凌统大不了几岁叫公绩他不搭理,叫凌统又像是把好不容易拉进的关系给推远了,“兔崽子”成了卡在中间儿的称呼。
      后来有次小烈和小封在家里闹,闹得甘宁生气了他拎着两个儿子顺口就骂了句“兔崽子”,三个字刚出口心脏就猛地抽疼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潜意识里“兔崽子”早成了另一个人的特别称呼,谁也挤不掉。
      眼下这个“兔崽子”正在拿着蛋糕跟他儿子套近乎,进口的玩具和小点心把两个没出过南京市的小崽子给激动坏了,围着凌统一口一个“爸爸”叫得不能不亦乐乎,像是下一秒就能挥着小短手对甘宁say goodbye。
      凌统挑衅地看了眼甘宁,故意调高声音问:“要不要跟爸爸去法国,那边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
      “好啊好啊!”小烈和小封抢着说,说完扭头朝甘宁跑过来:“老爹,咱们跟爸爸去法国吧,我想出去玩。”
      “你爸是要带你俩走,我可不能跟着去,老爹还得上班抓坏蛋”,两个小混蛋还算有点良心,甘宁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就我俩啊?”小烈和小封对看一眼,然后又跑过去围住凌统:“爸爸,那我们要去法国玩多久啊?”
      小封听小烈说完,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不能去很长时间的,两天,最多两天半,不然没人提醒老爹吃药药,他会生病,很可怜的……”
      甘宁干咳一声打断了小封,儿子才刚刚五岁多,小孩子想什么就说什么,可听得人就觉得自己像是借儿子的口在卖惨,毕竟兜里的票子不如人家,腰板不够硬,再这么说显得忒寒颤。
      他病了,什么病,为什么需要每天吃药?凌统被一连串信息绕住,他没去想这话是不是甘宁故意让儿子说给他听得,便看向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没怎么出声的男人:“喂!你怎么了?”
      “没怎么,死不了”,甘宁说着朝两个儿子招了招手:“回家了,改天再来你爸爸这儿。”
      大汽车正在地上呼呼地跑圈,甘宁忽然要走,正玩得高兴的两个小人儿立马就不干了:“不嘛!老爹,你答应过我们要在爸爸家吃晚饭的。”“就是就是,我不走!”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话甘宁时常挂在嘴边教育儿子,来这面吃过晚饭再回家也确实是他答应过的,甘宁一时间夹在了中间儿,他啧啧嘴,挠着头发正想编个借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的是苏飞那一准就没有好事儿。
      甘宁接起电话,苏飞简短地描述说水道里发现一具男尸,然后报了个地址,就挂断电话。
      “来案子了”,甘宁朝凌统挥了下手机,又低头对两个儿子说:“在你爸爸家乖乖待着啊!我明天来接你俩,要是调皮捣蛋就等着打屁股!”
      “呦吼!”小烈和小封听完跳起来,欢呼着击掌满屋子乱跑。凌统目送着甘宁出门,然后走到阳台,看着他骑上小破自行车彻底离开视野。
      “爸爸,大汽车不会动了”,凌统听见小烈在叫他,转身回屋帮着两个儿子把汽车重新安装好。凌统有些心不在焉,吃过晚饭,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问出口:“他……嗯,就是你老爹,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呀?”小封的眼睛从餐桌上移到地上的红色汽车,踢着两条小短腿说。
      “嗯,就是你说他要吃药嘛”,凌统问。
      “我来说我来说”,小烈一拍桌子举起手,像幼儿园里争抢着回答老师的问题:“爸爸,我来说。”
      凌统点点头,夹了块儿可乐鸡翅放在小烈的碗儿里:“那好啊,小烈先说。”
      “老爹一到天阴就腰疼,像个老爷爷一样”,小烈说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勾着背捶着后背,小封见状也赶忙凑过去,小手按压着小烈的脊梁说:“我们会给老爹拿药,也会帮我捶背!爸爸,我们是不是特别厉害!”
      凌统看着两个孩子绘声绘色地表演和描述,胸膛里的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他苦笑地看着两个讨表扬的孩子,只能摸摸头说:“小烈和小封好厉害!”
      “所以不可以跟爸爸去法国了”,小烈说着扁扁嘴低下头,他拉拉小封的衣角:“我们要是不在家,老爹腰疼没人管会很可怜的。”
      番外奶孩子日常1
      到他家甘瑰能在B超下显出人形,甘宁已经三十四岁了,据说他家小公绩的大老板,那个叫孙二谋子的,对他总能一发入魂的特殊技能十分羡慕。
      他俩后来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当然了是大老板结账,二谋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个,甘宁挠破脑袋想出来的建议比如换个刺激点的场景或者换个比较有挑战的姿势等等最后都被证明没有半点鸟用,看着大老板吃瘪的样子,甘宁想了半天也只能安慰他大概是对象的体质不一样。
      事儿后不知道是谁把这话告诉了凌统,甘宁被一脚踹出家门,在苏飞家住了小半个月,待到人脾气好出名的老婆都给脸色看,他才又被一道懿旨召回家。甘宁也不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总被队里的小年轻挤兑怕老婆次数多了,他也觉得面子挂不住,后来特别找了个机会跟大家解释说:“不能惹孕夫生气,不然将来孩子脾气不好,夜哭郎闹人。”
      至于没有没人信,不重要,毕竟甘宁自己也不信。他下班回家坐床上,一边给凌统揉有些水肿的脚脖子,一边暗搓搓地说:“小公绩啊,你说你那个老板是不是那方面有点问题?”
      “看着也不像啊”,凌统吃了个剥好的蜜桔,心情太好地抬起脚蹭了蹭甘宁的胸口:“怎么,你觉得我老板不行吗?”
      “也不是,就是上次喝多了,他怀疑陆抗不是他儿子”,甘宁说:“他觉得吧,头顶有点绿光。”
      “哼”,凌统挑了挑眉毛:“我看他就是欠揍了!换了我是小鹿,这辈子都不回来再也不搭理那混蛋玩意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甘宁后背被一句“这辈子都不回来”吓得后背没来由一阵冷汗,他寻思着孙二谋的日子怕真得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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