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雨中灯

10、寺庙

　　“姑娘从哪里来的？”我穿着明司扔过来的衣服，坐在火堆边烤火，明司就是之前在岸边的少年。我从哪里来？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太久不说话，感觉现在发出声音有点困难，所以只是摇摇头。
　　明司看我摇头，以为我是哑巴，“你，你是不会说话吗？”
　　我继续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不是哑巴，但是明司好像会错了意，以为我是肯定的意思，我想解释，但是一着急更是发不出声音了。算了，就这样吧，我很是能看开。
　　天色已经晚了，“对了，还不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会写字吗？”明司用树枝拨动了一下火堆，火烧的更加旺盛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点点头，拿出树枝写了水阳二字。
　　“原来你叫水阳。”明司点点头，“水阳姑娘你先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你放心，我们剑宗的弟子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剑宗？我很疑惑，或是看出了我的困惑，明司向我解释道：“我们剑宗多是剑修，剑修意志坚定，遵循本心。水阳姑娘可以放心。”这解释完全没有什么用。
　　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可以不睡觉，但我怕时间久了我忘记自己是人的身份，所以还是遵循晚上休息的习惯，我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睡去。
　　......
　　“神雪！我合欢派与你紫阳宫势不两立！你给我等着！”正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声音吵醒，听起来像是男子的声音，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情绪，声音响彻整座山。
　　“奉陪到底。”有一声音出现，语气平静但掩饰不住锋芒，听起来温润如玉。
　　我爬了起来，看见明司已经站了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剑已出鞘。看我站了起来，明司转头对我说：“水阳姑娘，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合欢派臭名昭著，如果有合欢派的人在此，恐怕会有危险。”
　　我点点头，明司说声得罪，就直接抱起了我，伸手招剑，剑飞起，带着明司一起飞向空中，我很是惊讶，左右看，真的是在空中飞。
　　我回头望去，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远处的冰雪不断向我们这个方向蔓延过来，所过之处，树木花草，跑的慢的昆虫鸟兽都被那冰雪冻住，那股力量不减，来势汹汹直冲外面蔓延，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我们了，明司也感觉到了，飞行的速度再次加快，如此高速飞行了一段距离，还带着我这个累赘，明司的气息乱了，最后还是没有逃离那冰雪，明司只得停住，挥剑向后抵挡，一股力量迸发出来，我和明司直接被掀翻，被那股力量打落，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是躺在一个房间里，我撑着身子做起来，身上像是带了伤，检查了一遍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是确实很疼，这是房门打开了，有人出外面进来。
　　原来是明司，他断了一碗药进来，坐在床边，“水阳姑娘，这是新煎制的药，你受了伤，我身上没有带伤药，只能先委屈你用这个了。”
　　药水很苦，我实在喝不下去，但是明司大概是为了我特意出去找的药，想了想，我还是接过了药水，定定神，咬牙喝了下去。
　　药真的苦死了，我很后悔。
　　虽然药难喝，但是很有效果，我身上的疼痛去了大半。
　　我觉得老是这样不说话有时候真的挺麻烦的，就想着找时间练习一下说话，粗略算算，我大概有几十年没有说过话了，以前一个人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少不了得和人打交道，说话还是方便一些。
　　我除了房门，这次发现我住的地方是一座寺庙，明司嘱咐我不要乱走，给了我一个铃铛，说我有事摇铃铛他就会知道，“我还有些事要调查，水阳姑娘你待在此地不宜乱走动，不要出这座庙，庙里有些古怪，方丈在后面主院当中，有事可以找他。”明司叮嘱完我就自己御剑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这庙里，不想回房就到处转转，在前院遇到一个扫地的老和尚，低头扫着地上的落叶，我也就一直盯着看，知道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发呆。
　　“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些了吗？”我回头看去，是一位和尚，长得很是不错，看皮肤像是个青年人，不过他的眉毛胡子却又是雪白的。“老衲是此庙的方丈。”许是看我疑惑，那和尚主动向我解释到。
　　我不能说话，只能双手合十向方丈行了一礼。方丈微微一笑，“女施主要来一起喝杯茶吗？”我想左右无事，便随方丈进去了。
　　方丈的屋子很是朴素，墙上挂着一幅打字“禅”，看我看向那字，方丈解释道：“那是以为朋友所赠。”提起那位朋友，方丈眼里尽是柔情。
　　“之前施主昏迷，你的朋友带你来此，老衲为你把过脉，施主不像是聋哑之人，更像是因许久不说话导致的不能开口。”方丈突然谈论起的事情来，“您的朋友向我请求过了，希望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之前你昏迷不好治疗，不如现在开始治疗，施主觉得如何？”我一听，自然是喜不自禁，刚想要练习说话，这就解决了我的难处，我赶紧点点头。
　　方丈手起势，手心发出黄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直接飞到了我的身体里，那光一进身体，我仿佛打通了灵窍一般，“我，我这是，好了？”刚开始说的不是很顺，后面就流利多了。
　　“多谢方丈！”我赶紧道谢，方丈笑着看着我，“小事小事，不必挂怀。”
　　在方丈那里喝了会茶，我也就告辞了，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明司也刚回来，他的房间在我的隔壁。
　　“明司，你回来了？”明司见我说话很是吃惊，走上前来，我对他笑了笑。
　　“水阳姑娘，你可以说话了？”
　　“以后叫我水阳就可以了，不必叫我水阳姑娘，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如何谢你。”
　　“不用不用，”明司连连摆手，“这都是举手之劳，那，水阳，”明司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再歇一晚，明天赶路离开这里，这里妖气弥漫，实在不宜久留。”
　　“但是，我没有地方可去。”
　　“那个，水阳，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带你回我们剑宗吧，我们剑宗的人都特别好，到时候你可以拜进我们剑宗门下，到时候你也可以御剑飞行了。”明司看着我，我心里想着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对这个陌生神奇的地方又不熟悉，明司又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不如就去剑宗，刚好可以学习技艺，练习自己的剑法，所以就点了点头。
　　明司看我点头，很是开心，我被他的心情感染，也笑了起来，看来在这里生活，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不过我们虽是这样计划的，但是意外总是来的很突然。
　　当天夜里，我被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晃醒了，出了房门，明司也出来了。
　　“怎么回事，明司？”摇晃已经停止，但是我总觉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明司挡在我的前面，示意我想天上看去。
　　我抬头，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之前见过有很多可怕的东西，但是这个是我目前见过最可怕的，人在面对比自己庞大不知道多少倍的事物时，不是生出敬畏，就是生出恐惧。
　　我和明司所在的这座寺庙，建于半山腰，前面是悬崖，没有路下山，想上庙里除非御剑飞行，庙虽不大，但那只是相对而言。现在，整座庙都笼罩在一个东西下面，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身上有毛，颜色黑灰交织，长着好几条腿。
　　“那是蜘蛛。”明司告诉我，我仔细看去，确实是蜘蛛，不过太过庞大，将整座寺庙都挡在身下，那蜘蛛动了动，头部转了方向，我才发现蜘蛛的头部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不着寸缕。
　　那女人开口说了话：“顾郎！顾郎！”原来方丈正面对着她，方丈的脸上尽是怜悯，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仔细听，很像是佛经。
　　“顾郎，你真的忍心这样对我吗？我为了你背叛了我的整个族群！”那女子流下了眼泪。
　　“施主，我已入佛，你我之间缘分已尽，放手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女子流着泪大笑起来，神色癫狂，“入佛，入佛！哈哈哈！你当初与我成亲时怎么不说入佛！杀我族人时怎么不说入佛！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入佛！我看你是入的假佛吧，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还说什么入佛，你双手沾满献血，佛祖会要你吗！不过，”那女子神情温柔了下来，“你只要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追究了好不好？我们两个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