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搞科研》嘟突

7、第7章

　　“转正考核？”张盼娣停下脚步，目露疑惑，“今年的转正考核已经结束了啊。”
　　“结束了？”
　　“对啊，不正是因为之前的临时工转了正，才空出了位置，让我们来帮忙。”
　　郑丽敏愣怔片刻，又问道：“那下一次转正考核是什么时候？”

　　她想当然地以为70年代的转正跟后世一样。本想提前做准备，却没想到还要等有岗位空缺，厂里才会安排针对临时工的转正考核。
　　听到张盼娣说，不仅不知道何时会有转正考核，还让她最近认真点工作，别在停榨期丢了工作，郑丽敏感到有些头疼。
　　想她郑教授，虽是孤儿出身，但一生顺风顺水，从没为工作忧心。而如今，她竟然要为了一份临时工工作，认认真真坐在流水线上上班。若是让研究院里的其他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两人换了衣服进了车间。
　　车间里闹哄哄的，与昨日安静的气氛不同，竟格外热闹。还没到上工时间，众人挤挤挨挨围作一团，簇拥着一个女人。
　　女人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身材微胖，一副平易近人的长相，一看见她，突然迎上前来。
　　“你就是敏敏吧。听说你前几日晕倒了，身子怎么样了，怎么不多休息两天再来上班？”女人格外热情。

　　郑丽敏侧身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她习惯性从原主的记忆中翻找，奈何随着时间流逝，原主的记忆逐渐模糊。她看向张盼娣，对方摇了摇头。
　　确认了，应该是不认识的人。
　　郑丽敏：“你是？”

　　女人也不生气，乐呵呵道：“瞧我都忘了，你们这批新来的临时工肯定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王慧，你可以叫我慧姐，在糖厂工作6年，休假前负责你和这位……”
　　“张盼娣。”张盼娣补充道。
　　“你和这位张同志的工作。今天刚修产假回来，前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王慧脸上笑意不停，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不辛苦，不辛苦。”张盼娣连连摆手。
　　　王慧眼神都没移开，看着郑丽敏继续道：“之后有我加入，分到每个人的工作量减少，就不辛苦了。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慧姐，你也太好了，一来就这么热心带临时工。”刚刚还围在王慧身旁的人，抱胸斜睨着两人。
　　“对啊对啊，也不知道这批临时工能在这里做多久，你干嘛浪费时间带她们。”
　　“就算有人运气好留下来了，也不见得会记得你的好……”其他人纷纷附和。

　　郑丽敏自从来到这个车间就发现了，车间中有一部分人对她的态度很微妙。记忆中，原主虽然没有一来就说明自己的身份，但同在一个家属院，知道她是郑兴国女儿的人并不少。大多人看在她厂长千金的身份上，对她都极为和善，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总爱说酸话。说她身为糖厂厂长千金，却在正式工选拔中输给了父母都在纺织厂工作的女工，给糖厂丢了脸。说她明明能去百货大楼当正式工，但却因为和考上正式工的女工不对付，硬是留下来当临时工恶心人。这部分在原著中本来是为了让原主找女主麻烦，再利用炮灰女配衬托女主的聪慧。

　　这会剧情是什么来着？王慧是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的？
　　围在王慧身旁的，还在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老好人王慧开了口，“你们别这么说，临时工也是有机会转正的。”
　　“上一批转正刚过，再要转正，怎么也要2年，谁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

　　郑丽敏抬头看向出声说话那人。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什么2年？
　　离下一次转正考核竟然还要2年？

　　那人瞪了郑丽敏一眼，郑丽敏正好偏头看向流水线……
　　那头王慧表情依然乐呵呵，“你们可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糖厂服务。临时工上手了，我们的工作相应地也就轻松了。”

　　铃声正好响起，是上工时间到了。
　　刚刚还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王慧招呼着两人到岗位上工作。
　　郑丽敏落后一步。
　　张盼娣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敏敏，这慧姐也太好了！若是她带我们，停榨期我们两个都有机会留下来了。”
　　郑丽敏没有回答，想到要在这流水线上呆上2年，她就想辞职投奔机械厂。

　　“大家都到了吧。来，手头的事情停一停，我重新安排下工作。”
　　三人刚走到流水线旁，车间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拉长李姐李爱红。
　　“王慧，你还是负责你原来的工作。”李爱红看向王慧，“丽敏跟你一组，好好带带丽敏。”
　　王慧：“没问题。”

　　李爱红看向张盼娣，“盼娣，你一会换下工位，和李彤一组。”
　　听到自己名字的李彤震惊地看向李爱红，又扭头看向身侧的人，急忙道：“小、李姐，那慧颖呢？慧颖做什么？”

　　李爱红瞪向咋咋呼呼的李彤，“我这不正要说呢，你急什么。”
　　李爱红看向李彤口中的杜慧颖，“慧颖，鉴于你在包装车间的出色表现，我和主任一致认为你可以调到制糖车间学习了。”

　　“什么，制糖车间！”
　　“慧颖，你真厉害……”
　　“她才来了不到三个月吧？”
　　大家惊讶后纷纷鼓起掌来。
　　郑丽敏也跟着鼓掌。
　　她记得原著中好像没有这个情节？
　　不会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剧情也发生改变了吧。

　　李爱红抬了抬手，见大家安静下来，上前走到杜慧颖身旁，“慧颖，到制糖车间后跟着师傅好好学习，可别给我们包装车间丢脸……”

　　“敏敏。”
　　郑丽敏侧头。
　　张盼娣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挪到了她身边，小声道：“听说制糖车间可辛苦了，那活不是一般人干的。杜慧颖肯定不是因为表现好才被调过去的，李姐说的都是场面话。你看我们包装车间多轻松啊……你别难过……”

　　郑丽敏这才反应过来杜慧颖竟然进了她一直想进的制糖车间，她还来不及羡慕，面前的张盼娣绷着一张圆乎乎的小脸，一本正经安慰她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盼娣。”
　　“嗯？”
　　“我不难过。”到哪不是重复性工作。她不过是羡慕对方能近距离接触那台大型制糖设备罢了，“谢谢你！”

　　包装车间的工作虽然不需要什么技术，但王慧真不愧是做了6年重复性工作的老人，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还能分心同郑丽敏唠嗑。
　　直到下了工，郑丽敏才同张盼娣说上话。
　　王慧脱下白色工帽，“敏敏，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不了，慧姐，我休息一会再去。你先去吃吧。”郑丽敏看着王慧精神抖擞，工作了一个上午却不见疲态，脸上总是笑盈盈的，让人忍不住亲近。

　　她休息了一会，才站起身和张盼娣去换衣服。
　　车间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会大家应该都在食堂吃饭。两人没想到换衣间里有人。换衣间里的人也没想到这会竟然还有人没去吃饭，虽然强忍着，两人依然听到了一两声忍不住的啜泣。
　　张盼娣有些好奇，她指了指传出声音的帘子。正想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被郑丽敏一把拉住。
　　郑丽敏摇了摇头。那人既然选择躲在换衣间哭，肯定不希望被其他人看到。
　　两人赶紧换了衣服离开。

　　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郑丽敏一中午都把时间耗在了图书室，图书室中虽然找不到制糖设备相关的书籍，但还有许多书对她了解这个时代极为方便。她从图书室出来，正朝着包装车间走，半路被冲出来的女同志拦了个正着。
　　对方用发红的眼睛瞪着她，“郑丽敏，你不要以为你爸是厂长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不会帮你对付慧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正莫名其妙，没想到对方放了狠话就跑。
　　许是之前原主做了什么，她并没有把这次突发事件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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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桌旁的窗帘被风吹起一条缝，温煦的阳光调皮地钻了进来，斜斜越过被子，落在床上那人纤长的眼睫上，窗外龙眼树上叽叽喳喳传来麻雀们的声音。
　　郑丽敏悠悠转醒，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桌上的闹钟，闭着眼睛又醒了醒神，才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休息日，她约了张盼娣一起出门。

　　17岁的姑娘总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衣服发饰大多如此。郑丽敏刚来时整理过原主的衣物，符合她审美的一只巴掌就能数清，为了自己之后能有衣服穿，她不得不约上张盼娣去百货商店买衣服，顺便逛逛这个未来即将生活好几十年的地方。

　　她下楼时，郑父简母正拎着大包小包往外走。
　　简母一眼就看到了她，连忙将手头的东西先放下，“敏敏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睡醒就起来了。妈，你和爸……”她看着原本摆满东西的角落突然空了，想起两人之前决定去沈立轩家送礼，定的好像就是今天。
　　“我和你爸出门一趟，一会就回来，中午等妈回来做饭，饿了就吃点饼干喝点牛奶先垫垫。”简母说着人进了厨房，将温在锅里的早餐端了出来。“早餐煮好了，你一定要记得吃。”

　　说话间，郑父走了进来，拎起简母刚刚放在地上的东西又出去了。
　　“妈。”郑丽敏喊住边嘱咐她边往外走的简母，“早饭我会记得吃的。一会我和朋友约了出门，你们别急着回来煮中饭了。路上注意安全。”

　　简母闻言，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三两步走向站在餐桌旁的闺女，上下扫视一眼，面容干净，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不像是出门约会的样子，但是又不确定等他们离开，她家敏敏会不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她顿了顿，尽量平静地问道：“敏敏，你这朋友，妈认识吗？”

　　简母的表情，另郑丽敏忍俊不禁。她知道简母既怕她被乱七八糟的人骗，又怕自己问太多伤了闺女。郑丽敏的心酸酸涩涩的，她知道自己是嫉妒原主了，有一对这么爱她的父母。她挽上简母的手，“不认识，是糖厂跟我一个车间的，也是临时工，叫张盼娣，爸或许知道。”
　　听到糖厂，简母松了一口气，“敏敏，过两天让你朋友上家里来玩，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吃了饭，她早早就到了记忆中的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开在最繁华的中山路街角，一栋三层建筑上挂着百货大楼的牌子。
　　恰逢休息日，大门前熙熙攘攘，格外热闹。

　　日头高爬，连吹来的风都裹上了热意。
　　大门前的人流才逐渐减少。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走过约定的时间，郑丽敏迈步走进了百货大楼，视线仍盯着外头。
　　她和张盼娣相处了几日，并不觉得她是会做出放人家鸽子这种事的人，必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
　　分针慢慢悠悠地又走了一大格，远处急匆匆跑来一道身影。

　　张盼娣气喘吁吁，她没有手表，时钟又被弟弟搞坏了，问了邻居才知道离她和郑丽敏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急忙就往百货大楼跑。路上，她既担心郑丽敏等她，又担心郑丽敏不等她了。直到跑到百货大楼门口，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眼睛因为剧烈奔跑感到一阵酸涩。

　　她眨了眨眼，在门口蹲了下来，头埋在膝头。
　　“你蹲那干嘛呢？不热吗？”
　　郑丽敏走出大门，看着垂头丧气的人因为她的声音突然抬起了头，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没走？”
　　“你没来我怎么可能走。”郑丽敏招了招手，“快进来，热死了都。”
　　“敏敏，对、对不起，我迟到了。”

　　对方快速跟着自己爬上台阶，站在她身前道歉，眼睛还有些发红。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迟到，看着对方自责的模样，想到了什么，佯装生气，“你让我等了那么久，我要罚你。”
　　“罚、罚什么？”
　　“罚……就罚你每天上班都要等我。”
　　张盼娣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放松下来，她突然一把抱住了郑丽敏，“呜呜……敏敏，你、你对我真好。”
　　“我们是朋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郑丽敏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这天是越来越热了，一会你不是还要带我去找裁缝做衣服嘛。”

　　百货大楼里挤满了人。
　　郑丽敏扫了一眼，里头什么都有，各色物品玲琅满目。
　　张盼娣拉着郑丽敏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敏敏，快看，雪花膏新出的味道，玉兰香，这会还有一罐，你赶紧买。”
　　“你不要吗？”郑丽敏有些疑惑。
　　“我家里的还没用完，等用完了再买。”
　　“那我也等用完了再买。”

　　“敏敏，你看这个发卡，好看吗？”张盼娣指了指柜台上的蓝色发卡。
　　郑丽敏看着那鲜艳的颜色，在对方求认同的目光下犹豫着点了点头。
　　“这个呢？”这次是一个粉色发卡。她拿着粉色发卡在头发上比划。
　　“好看。”张盼娣本就生了一张圆脸，秀气可爱，戴上粉色发卡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衬得她更有活力。
　　“买不买，不买就别乱碰，等下碰坏了怎么办。”营业员看到这儿的动静，赶紧喊道。
　　张盼娣不好意思地将发卡放下，“这个发卡多少钱啊？”
　　“一个2分钱，不用票。”
　　张盼娣听到价格犹豫了下，小声嘟囔，“这发卡也太贵了，我都能买一个肉包子了。”
　　营业员闻言，翻了个白眼，将刚刚被张盼娣碰过的发卡擦了擦，“没钱就别乱碰。”
　　张盼娣脸色尴尬，“敏敏，我们走吧。”

　　郑丽敏却没动，她指着柜台中几条素色发带，“这条，这条，还有那条，拿出来我看看。”
　　“没钱就去其他柜台，别在这浪费我时间。”营业员叉腰站在柜台后，一动不动。

　　“你不拿，怎么知道我没钱？”郑丽敏将口袋里的钱放到柜台上。
　　营业员看到里头的几张大团结，立马变了脸色，她堆着笑，打开柜门，将刚刚郑丽敏指过的发带都拿了出来，“小姑娘，仓库中还有更好看的，你若是需要……”
　　“不用了，你碰过了那些发带，我不喜欢了。”郑丽敏将柜台上的钱收回口袋，“盼娣，我们走。”
　　张盼娣被郑丽敏拉着走远，还能听到身后营业员气急败坏的声音，她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郑丽敏。
　　“怎么了？”
　　“敏敏，你变了。”
　　郑丽敏身子瞬间僵硬，她假装自然道：“变了什么？”
　　张盼娣：“变得更好了！”
　　她偷偷松了口气，差点被对方的大喘气吓死。

　　两人继续往前走，远远就瞧见一组人体模特站在前头，身上挂着一件绿色的确良连衣裙。
　　张盼娣：“敏敏，这件裙子你穿上一定好看。”
　　郑丽敏盯着裙子的颜色，眉头一跳，赶紧摇头拒绝。
　　“出来一趟，你去瞧瞧有什么喜欢的。我自己去买布就行。”她瞧见张盼娣刚刚多看了眼一旁的柜台。

　　见张盼娣离开，她径直走向另一侧，问里头的营业员，“你好，有棉布或者麻布吗？”原主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是的确良，的确良在这个时代虽是好东西，但是透气性却不好，夏天快到了，她只想买些棉麻布料，做几身衣服穿。
　　营业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的确良的布料还有一点，你要吗？”
　　郑丽敏摇头，挑了两种颜色，“棉布、麻布各七尺，谢谢。”
　　“要什么颜色？”
　　“白色3尺，黑色4尺。”
　　她从口袋中掏出布票和钱。

　　“诶呦，这是谁啊，这不是郑厂长的闺女吗？怎么，当临时工工资太低，买不起的确良了？”
　　后头突然传来声音。
　　郑丽敏回头，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