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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男子汉 ...

  •   江月明是个胆子大的,兴许是觉得在自己府里不会有别的什么人听见,谈论起宫中的事来神色半点不见忌讳。

      害太子冠上天煞孤星名头的罪魁祸首:“……”

      他去戳脑子里幸灾乐祸,几乎就要笑疯的系统,“我感觉膝盖中了一剑,血滋啦喷了出来。”

      江丛半晌没出声。

      江月明察觉到不对劲,朝他看过来,面色有些微古怪,“我说的不对?你脸色这么奇怪干什么?”

      江丛顿了顿,“突然就感觉有点难受,大概是,药喝少了吧。”

      闻言,江月明用手捂住嘴角,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细长的缝,她的身子往后弓了弓,额前的发垂下来几乎遮住了眼,看上去倒像是乐极的模样,无声笑得花枝乱颤。

      她来找江丛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施施然起身,提起水红的裙边往门外走。

      江丛在府里养了半月的身子,日日被灌各种色泽的苦药,几乎把自己闷成了个药罐子。

      等他身子好利索之后,已经是开春了。

      窗外呈现一片草长莺飞,生机勃勃之态,盎然绿意破土而出,送进屋内的风里都好似夹带上了蓬勃的生气。

      天气好了,江丛也得以能够出门去溜达了。

      自打上次原主跳水未遂,广成侯夫人便央着广成侯给他身边增派了许多人手,导致他现在每次出门都阵仗很足,换成系统的话来说,就像是二流电视剧里强抢民女的纨绔公子,根本没人敢近身。

      有一次他出门时撞见了江月明,后者一挑眉毛,用金丝娟绣的团扇遮住脸,放肆嘲笑了几声,随即便在唯一跟着她的婢女搀扶下弯腰踏进马车。

      广成侯夫人不愿意让他走太远,因此没有让管家给他准备马车,江丛只能在府邸附近几条长街处随意走走,权当散步。

      一辆马车拐过街角,他往后退了两步,让马车先行,正准备继续朝前走,陡然被人叫住了,

      “江兄?”

      这声音里含着几分迟疑,表示来人也不是很确定。

      江丛下意识回头,方才从他面前驶过去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有人掀起一边车帘,从车厢内探出个头来。

      确定了他是江丛,喊话的人忙从马车上跳下,疾步朝着他走过来。

      喊话人是个年轻公子,模样生得清秀,天然一张娃娃脸,其中带了点文弱的书生气,双眼眼圈下是一层薄薄的乌青。

      江丛闲着无聊跟系统一起看完了原主所有的社交关系,得知面前的人是原主表面上的同窗好友,背地里的狐朋狗友,同时也是丞相府那位千金小姐的二哥,丞相府二少爷,夏思逸。

      夏思逸瞧见真的是他,笑眯眯地展开那柄平时只是装饰用的折扇,微微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地调侃,“江兄啊,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这模样明摆着是想看好戏,半点没有在关心原主的身体。

      江丛看他一眼,眸子里闪婚过些什么,随即垂下了眼睫,装出一副勉强的模样,苦笑几声后摆摆手,不愿多提。

      夏思逸是个人精,虽然想看热闹,但江丛拒绝得这么明显了,他再问下去只会徒增厌烦,于是眼珠子一转,提议道:“既然如此,江兄不如同我一道出去,你在府里待了这么久,也该是待烦了吧?”

      这个提议的诱惑十分之大,江丛很想立刻点头跟着他走,但跟着他的那四名彪形大汉……

      他面色犯了难,对着夏思逸摇摇头。

      人精夏思逸不负他所望地上线了,“……这是,被禁足了?”

      江丛答是,“夏二公子这是准备打哪儿潇洒去啊?”

      夏思逸的神色中有些许不常见的厌烦,悻悻道:“还能去哪儿,好玩儿的无非也就是那几个地方,张兄请去城南的华宵楼喝酒。”

      他一拍折扇,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不然我捎上江兄一起去?只可惜……”

      夏思逸特意顿了顿,看向他身后的彪形大汉,话音一转,“我的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不如这几位兄弟先行打道回府,你们家公子之后我会派人送他回去。”

      他这话一出来,江丛就知道这事儿妥了。

      夏思逸他爹是右丞相,堂堂当朝一品大臣,他人虽然说是个纨绔,但靠着右相暗中操作也入朝为了官,至今仍旧官居五品,既然他开了口,凡事只有别人答应的份儿。

      江丛跟系统叨叨:“崽,看,这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仗势欺人的那种。”

      系统说:“你以前也是。”

      江丛:“……”

      那几名侍卫犹豫了下,站出来一个领头人,他顿了顿,迟疑道:“侯爷吩咐了,不能让公子走远。”

      夏思逸笑眯眯地给他们丢出个套,诱哄他们站到套旁边,然后一脚踢了过去。

      “不远不远,只不过是去喝点小酒罢了,都没出城,哪儿能算远呢?”

      .

      以夏思逸为首的一群公子哥在城南华宵楼是有固定雅间的,能来华宵楼的基本都是达官贵族,钱权两手抓得紧,是以也不缺这包间的银两。

      刚刚才踏进雅间,就有人注意到了江丛。

      那人原先是歪歪斜斜地躺在小塌上,见到他才猛地起身,招呼道:“江兄?稀客呀,来来来,坐我这,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曾见过江兄了,听说科可是发生了点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算低,包厢里十之七/八的人都看了过来,俱都眼含好奇,下意识屏住呼吸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这群纨绔平日里每个正行,日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日子过得无聊得很,好不容有有人出了点事儿,权当给他们平淡乏味的生活充当调味剂。

      江丛还没说话,跟他一同进来的夏思逸抢先替他答了:“咱江兄现在可成了名人,为了清白宁死不屈去投湖,是吧江兄?也是险呐,得亏没死成。”

      江丛不说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腹诽,原主早八百年就死绝了,现在是你丛爹。

      夏思逸和一堆公子哥调侃几句,话题便迅速转换成了别的,席间渐渐热闹起来。

      一盅又一盅比人比金贵的酒酿喝进肚子里,很快便有人醉意阑珊。

      先前倒在小塌上的那人喝多了酒,脑子不甚清醒,一扬手,陡然提起了当朝太子,言语间毫不避讳。

      江丛举箸欲食,闻言一愣,默默放下手中的黑木筷,准备听听看他们嘴里能吐出什么样的象牙。

      话题被人挑了开头,雅间里先是静了一瞬,随后才有人故作神秘开口,声音不自觉压低,“听说这位身边又去了一个……”

      立刻有人接上来,“这谁不知道,圣上最近在帮那位择选新伴读,我爹说原来那个伴读是挡刀死的,惨的不得了哟……”

      “不是说是病死的吗?怎么又变成挡刀了。”

      “啧,就太子那个名声,可不得说是病死的,毕竟可是有名的天煞孤星啊。”

      当事人之一坐在他们旁边又重新拿起了筷子,默默道:“菜挺不错的。”

      他这么说,系统被吊起了胃口,“有多不错?”

      “你又吃不了,跟你说了也白说。”

      系统:“……你欺人太甚。”

      .

      一墙之隔。

      右相捋了捋胡须,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从花白的眉下掀起眼皮,看了眼面前坐着的人。

      雅间与雅间之中的隔音并不是很好,再加上那群人喝高了,脑子都是迷糊的,谈论的声音与内容都清晰传了过来。

      齐长鹤面色冷淡,静静垂着眼睫。

      单看面色一般很难有人能够看得出他究竟是喜是悲、是怒是和。

      右相摸不准他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有,不禁在心里暗骂,那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喝了点猫尿居然敢私自议论起宫中的事了,简直不要命了!

      他起身朝齐长鹤拱手弯腰,道歉的姿势做了个十成十。

      “是老臣教子无方,才会让他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私下妄自议论,还恳请殿下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逆子此回的莽撞。”

      齐长鹤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闻言也只是微抬起手,并未多言。

      这便是不会计较了,右相放了心,重回席间,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向别处,所幸隔壁那群小兔崽子不是真的胆大包天,只是酒上兴头随口一提罢了。

      这场小聚持续到了黄昏,江丛出酒楼门口时,天边已是一片绚烂的瑰丽色彩,火烧云席卷着占据大片空中,他微微眯了眯眼,将身上搭着的醉鬼夏思逸交给一同前来的侍从。

      马车缓缓驶走,江丛却陡然愣在了原地,他摸了摸荷包,下意识看了眼马车驶走的方向,连屁都没有留下一个。

      江丛愤愤抬头望天,“崽,夏思逸那王八蛋载我来的,现在他走了,我身上也没有银子,怎么办。”

      系统说是吗,“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江丛:“……”

      就知道不应该依靠这个不孝的叛逆崽!

      不依靠叛逆崽的江丛顽强地用两条腿走回了广成侯府。

      京中是没有宵禁的,他凭着记忆走到侯府附近时,天色已经差不多完全暗了。

      江丛是今天午时出来的,甩开侍卫后在华宵楼整整待了一个下午才回来,广成侯府的大门都已经关了。

      害怕走大门进去会被广成侯逮住,江丛绕了个道,转而选择走后门。

      广成侯府的后门建立在一条小巷中,整条巷子里只有一扇微微有些落灰的朱红色漆门,余下便是石灰堆砌而成的土墙。

      小巷不算宽裕,两面墙之间的距离仅供三人并肩而行,地面也坑坑洼洼,石砖横七竖八地翘起来,露出底下经年不曾干涸的积水,里头还泡着潮湿的青苔,从石缝中互相拥挤着冒出来。

      江丛前后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他理了理衣袖,阵仗很大地抬起手敲门,最终落下来却变成了轻微的碰,连敲都算不上。

      系统:“……”

      系统:“虫,讲真心话,你这样敲门别说人了,都不一定有鬼会搭理你,风吹起来声音都比你大。”

      江丛满腔雄心壮志被它一句话浇得偃旗息鼓,暴露出怂的本质,“原主他爹,看着,蛮威武的……看着,家教挺严的……看着……手劲挺大的……”

      善于加把火的系统发出奇怪的笑声,“原主上一次过了广成侯给他规定的宵禁时间还没回家,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地,嘻嘻。”

      江丛痛心疾首道:“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还是一个孩子!”

      系统:“嗯,一个从幼儿园毕业了几十年的孩子。”

      江丛:“……”

      江丛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颤巍巍地问:“那现在,几、几点了?”

      “虫,恭喜你,时间刚过五分钟。”

      江丛:“……”

      五分钟后,系统打断他突如其来的沉思:“想好了没,打算怎么做?你再拖,被打得就越多。”

      江丛拽住门环站起身,委委屈屈道:“当然只能翻墙过去啦,不然还能离家出走怎么的。”

      “……”

      它就不该相信一个沙雕的脑子里会出现好主意,就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样,都不可靠。

      相信沙雕的它,太过天真了。

      江丛是很少会翻墙的,但不代表他不会,他随手挽起两边袖子,脚上一用力蹬着墙壁顺势爬了上去。

      院墙外围是青白的,上头被人用不知名的颜料随意涂抹了几笔,踢一脚上去,石灰粉便簌簌往下落,坚固程度十分令人怀疑。

      爬上去之后江丛才突然开始担忧,“崽,怎么办,你说这不会是豆腐渣工程吧?我多待几秒就会啪叽一下裂开的那种。”

      系统道:“想太多。”

      江丛随口感叹一句,从墙上跳了下来,稳稳当当着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非要挑一个缺点的话,只能是他没看见后门把守的两名侍卫。

      两方面面相觑。

      江丛:“……”

      侍卫:“……”

      左边的大汉上前一步,庞大的身躯小山一样挡掉了江丛的去路,“侯爷让我等来带世子回去。”

      垂死挣扎无果的江丛被一路盯着进了广成侯的书房。

      传说中的原主亲爹,广成侯坐在书桌后。

      江丛瞥他一眼,发现他大半张脸几乎都被胡须遮掩,瞧不出什么名堂来,又默不作声移回目光盯着地砖。

      仍由江丛在面前站了大半晌,他才不慌不忙地丢开手头的书,沉着出声。

      “待会把你娘和你妹妹叫上,去前厅。”

      他没有动怒,江丛反而心慌起来,“崽,要把所有人都请来,我怎么觉得着这架势,像是要动家法?”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错依旧是修文=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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