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满庭芳》清圭

4、玄蛇

　　河水清冽，以石为底，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一群孩童正在水边嬉戏，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正是瑾萱所说好地方。
　　孩子们见瑾萱过来，亲切地喊着：“瑾萱姐姐。”
　　“大毛，抓了几条鱼啦？”
　　大毛揉了揉黑黑的鼻子不好意思，“还未抓到一条鱼呢。”
　　杨灏小声问：“这就是你所说的好地方？”
　　瑾萱并未搭理他，对孩子们讲：“今儿瑾萱姐姐和这位大哥哥陪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孩子们兴奋异常，仔细一看还有几个身后拖着根尾巴。
　　杨灏偷偷用照妖镜查看，发现那名叫大毛的孩子是只小猫妖，其他孩子也有几个是小妖，和人类的孩子混在一起，玩的倒是开心。
　　瑾萱无意看见他藏在袖笼中的照妖镜，并无意外，“你是否很意外，妖和人的孩子怎会如此和睦相处？”
　　杨灏面带窘色，瑾萱则说，“幽都城不单有人居住，还有许多妖。许多年过去，大家大多相安无事，妖在此安心修炼，从不害人，他们的孩子和凡人的孩子一起玩耍并不是什么奇事。”
　　“我只是未想到人和妖会和平相处，在我的印象里人怕妖。”
　　“此言差矣，妖更怕人。”
　　杨灏有些诧异，“何意？”
　　“人心比妖更可怕。”
　　瑾萱此言一针见血，人性何其复杂。
　　杨灏和瑾萱坐在石头上，侃侃而谈。
　　瑾萱从她和兄长之间的小事聊到幽都城的大事，言语中无不夸耀她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兄长。
　　“我这二十余年就是一个笑话。”杨灏给了自己一个消极的评价。
　　看他的情绪低落，瑾萱也不再多问。
　　瑾萱虽好奇初见时意气风发的少年为何短短数月间变成如此模样。虽好奇，但她也不是爱揭伤疤之人，他不愿说她就不问。
　　“救命啊，救命。”
　　上刻还笑意盈盈玩耍的孩子们，突然大声呼救起来。
　　瑾萱和杨灏定睛一看，平静的河水突然波涛翻涌，河面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雾。
　　孩子们被困在其中，拼命挣扎。
　　杨灏施法驱散黑雾，瑾萱长袖一挥化出几条长带，缠在孩子们腰上。
　　黑雾散去，河水浮出一条黑蛇，蛇身足有树干那么粗，黑蛇吐出长长的信子，“我好久没吃到这么鲜嫩的美味，没想到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来搅和。”
　　“嘶，把孩子给我。”
　　瑾萱勉强将孩子拉住，咬牙道：“妄想。”
　　杨灏轻蔑道：“不知死活的臭长虫，妄想害人性命，也要看看小爷手里的剑答应不答应。”
　　“好大的口气，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妄想拦下我，真是不自量力。我看你小子法力不弱，一身骨血算是极品，不如先把吃了。”
　　黑蛇说着张着血盆大口朝杨灏攻去，杨灏以身为饵，引开它的注意力，助瑾萱救出那群孩子。
　　“快走。”杨灏冲瑾萱喊道。
　　黑蛇恼羞成怒，张口吐出一口浊气，熏得杨灏头昏脑胀，身体不受控制往下坠去。
　　黑蛇用蛇尾将他接住，紧紧地圈住他。
　　蛇身冰冷入骨，满是腥臭，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眼前阵阵发黑，神志愈发昏沉，两张血盆大口离他愈来愈近。
　　杨灏心想，此命休已。
　　瑾萱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我来救你。”
　　杨灏咬着舌尖，勉强恢复一点神志，“走啊。”
　　“又来一个送死的，那就让你们一同上路吧。”
　　眼看黑蛇离瑾萱越来越近，杨灏身上的金锁突然迸出一道金光，将黑蛇炸出千里之外。
　　“啊……”
　　瑾萱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蛇不知所踪。
　　黑水慢慢褪去河水又恢复往日的清澈，若不是岸边野草凄凄，飞沙遍布根本想不到这儿发生打斗。
　　杨灏倒在河边，瑾萱将他扶起，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乌黑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杨灏摇摇头，想说自己无碍，话未出口呕出一口黑血。
　　瑾萱有些慌张，抓起他的手腕为他诊脉，“你中毒了。”当机立断施法封住他几处穴位，以防蛇毒蔓延。
　　杨灏用仅存的力气扯下系在腰间的百宝囊递给瑾萱，就昏了过去。
　　瑾萱扶着他踉跄起身，匆忙往赶家去。她想到能救杨灏的人也只有她哥哥。
　　回到府中，仆人见她扶着杨灏急忙上前帮忙，瑾萱问：“我哥回来了吗？”
　　“城主正在会客呢。”
　　“会什么客？赶快让他去幽兰苑救人。”瑾萱语气不善，全然失去了素日的冷静。
　　仆人连忙道是，去找瑾瑜。
　　会客厅中瑾瑜正陪逆天鹰和一位和杨灏年龄相仿的少年品茗聊天。
　　“城主，小姐回来了。”仆人颤颤巍巍地禀报打破会客厅的平静。
　　那少年道：“顾城主，你妹妹回来，该交出我弟弟了吧？”
　　“瑾萱人呢？”瑾瑜语气不善问道。
　　杨灏是自己往幽都跑的，又不是我们绑来的。他自愿待在幽都，待着他的府邸，怎么弄得像他们兄妹绑架杨灏似的。
　　这天庭的神仙一如既往地不讲理。
　　若不是顾及大局，早将这二人赶出府去，那会留你们喝茶聊天？
　　“灏公子好似受伤了，她让你去幽兰苑救人。”
　　瑾瑜问道：“不是带他去散心吗，怎么会受伤呢？”瑾瑜暗骂瑾萱不知分寸，要收拾那小子你也不挑个时候，人家家里人来要人，你把人伤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小的不知。”
　　逆天鹰道：“这就是顾城主给我们保证的毫发未损？”
　　少年怒骂道：“你们这些妖果然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行人急匆匆来到幽兰苑，瑾萱正着急的施法为杨灏祛毒，她几乎拼尽全力，额头上已沁出一层汗水。
　　瑾萱神识探得他们三人进屋，慢慢收功，看也不看多余的二人，对瑾瑜道：“哥，快救他，他中了蛇毒。”
　　瑾瑜伸手为他把脉，喃喃道：“他们出来了。”
　　“什么他们出来了？”瑾萱对哥哥无厘头的话甚是疑惑。
　　逆天鹰上前将杨灏揽在怀里，问道：“他怎么会中毒？”
　　少年急道：“你们别问为什么了，快给他解毒啊！”
　　“敖泞。”逆天鹰呵斥一声，让少年闭嘴。
　　瑾瑜不再废话，拿出丹药，“给他喂下去吧。”
　　瑾萱掰着杨灏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将丹药塞了进去。逆天鹰随即用法力助他化开。
　　“你给他喂的什么？”敖泞紧张地追问瑾瑜，生怕兄妹二人将他害了。
　　“玉清丹。”瑾瑜淡淡开口。
　　“我哥哥把昔年偶然所得的三颗玉清丹拿出来给杨灏解毒，你不要不识好人心。”瑾萱出言警告。
　　敖泞却不以为然，“早说啊，我弟弟百宝囊里有一壶葫芦玉清丹。”
　　瑾萱打开杨灏交给她的百宝囊，里面装满了各种丹药和法器。再看敖泞那副样子，想必他们视如珍宝的丹药，在这些阐教弟子手里不过是普通不能再不普通的东西了。
　　瑾瑜问道：“你们去了哪里，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而且还中了蛇毒？”
　　“我们去了城外的河边，他是为救我和大毛他们才受的伤。”瑾萱告知众人来龙去脉。
　　瑾瑜道：“三界又要不太平了。”
　　“不过是条黑蛇关三界太平什么事？”
　　“那黑蛇所料不差是禺强的手下，幽都和北海比邻，禺强就封印在北海。”逆天鹰道出自己的猜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顾瑾瑜在绝不会让他们来残害我幽都的百姓，破坏幽都的安定。”瑾瑜言语中充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