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琴瑟在御》珏影

42、暗河

　　“他们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雪月城外，一袭黑衣黑巾蒙面，身后还背着长长琴匣的弄玉望着南边雷家堡的方向，轻声说道：“不知为何，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吧！”一身白衣灰巾蒙面的李寒衣对弄玉说道，“这世间还有谁能伤得了江湖两大剑仙联手呢！”

　　“也是！”弄玉柔声应道，但她心中的担忧却没有被打消。

　　“玉清。”

　　李寒衣突然这般唤道，“就让我见见你这些年来的长进吧。”

　　“好！”弄玉隐去所有的负面情绪，笑着应道，“寒衣姐姐，我可是学了门不俗的轻功，这一次可不会输给你了！”

　　“我拭目以待。”

　　说完，李寒衣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朝南而去，而弄玉紧随其后，一白一黑两道人影化作黑白双色的光影，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他人视线之中。

　　而在登天阁顶，两个身着一袭黑衣、手持长枪的司空长风和司空千落迎风而立，望着消失在他们视线中的两人。

　　“爹爹，跟二师伯一起离开的是谁啊？”司空千落好奇地问道。

　　“她啊！”司空长风目光悠远地望着南边的天际，淡淡地说，“琴剑仙赵玉清。”

　　“那不是青城山的人么？”司空千落不解，“怎么会在雪月城中，她是什么时候来雪月城的？”

　　“很早就来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哦。”司空千落点了点头，忽然歪了歪头，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司空长风，“爹，我也想出城！”

　　“怎么，我看你这几个月一直追着萧瑟跑，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司空长风眼带笑意地问道，“不过，可惜了……人家已经有家室了，不然你要是真看上了，爹就给你去提亲。”

　　“爹！你说什么啊！”司空千落嗔了一声，她之前确实有被萧瑟的美色所迷，毕竟她从未看到过像萧瑟这么俊美的男子，但是北离这么大，她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么！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伤了她和弄玉姐姐之间的情分可不值！

　　比起好姐妹，男人算得了什么！

　　“弄玉姐姐回雪落山庄了，可依照雷无桀和萧瑟两个人的路痴程度，我怕他们没到雷家堡就把自己栽沟里去了，到时候萧瑟要是缺胳膊断腿的回到雪落山庄，弄玉姐姐可不得哭晕过去！”司空千落义愤填膺地握着长枪说道，满脸的忧虑。

　　司空长风看着司空千落一脸替弄玉担忧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说庆幸她没看上萧瑟，即使萧瑟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有了妻室就不在他选婿的范畴之内了，还是说他这宝贝女儿的心仍然被萧瑟那家子人给笼络了过去，他这个做父亲的心塞啊！

　　“哎，那就随你了！”司空长风叹了一口气。

　　司空千落眼前一亮，猛然抱住司空长风亲了他一口，“谢谢爹爹！”

　　“但事先说好了！”司空长风一脸宠溺地看着抱着他的司空千落。

　　“哎呀！”司空千落抱着司空长风的手臂，摇了摇，“爹，我每次出门你都要说一遍，我都背下来了，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的，要是遇到力不能敌的对手，我就拉着他们两人跑，打不过，还跑不过么！”

　　“记住了，也要做到！”司空长风再次嘱咐道。

　　“我知道了！”

　　说完，司空千落就松开了司空长风的手，从登天阁顶一跃而下，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司空长风叹了一口气，“还是个孩子啊，玩心太重。”

　　出了雪月城之后，弄玉和李寒衣不曾辗转一路南下，径直朝着雷家堡而去，过了数日，一身风尘仆仆的两人终于在南安城停了下来，不是因为疲惫了，而是她们身上的存粮快耗尽了，需要补给。

　　撑起一把油纸伞，弄玉与李寒衣慢慢走在南安城中，踏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购置好足以支撑数日的粮食后，两人又慢悠悠地走向城门。

　　登上城楼，弄玉与李寒衣无声伫立，雨滴敲打在伞上的声音映入耳中，望着城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那隐晦观察着她们的视线，弄玉低声对李寒衣说道：“寒衣姐姐，看来今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这么快就离开这里。”

　　“他们是不想让我们去雷家堡。”李寒衣冷声道，眉间微蹙，“暗河之水，也要侵染雪月了么？”

　　“暗河！？”弄玉闻言一惊，露在面巾外的眉宇也皱了皱，“他们竟然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真是难以想象，还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们足够的酬劳，足够让他们公开对上雪月城的酬劳？若真是如此，那就值得细究了，这江湖怕是将要面临一场血雨腥风了！”

　　忽然间，世界变得很安静，周围的雨声瞬间小了，只剩下城门下撑着雨伞的男子手中凝聚成的水剑，蕴含着无上剑势，隐隐约约私有龙吟咆哮。

　　弄玉好奇地望着城下的男子，只听身边的李寒衣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名字：“傀？”

　　傀！？暗河大家长直属杀手团的首领！？

　　只见那男子微微抬起油纸伞，眼神中带着笑意，手指轻轻一挥，那道水剑便径直冲向她们。

　　“暗河苏家，苏暮雨！”男子轻声说道。

　　就在水剑袭向她们的同事，李寒衣拔出了腰间的铁马冰河，划出一剑，将那水剑一劈为二，随后一跃而下，将那水剑压了下去，溅起漫天水花。

　　“雪月城，李寒衣。”

　　李寒衣落地收剑，抬头看向苏暮雨，而仍留在城门之上的弄玉则遥望着南安城四周，没有察觉到什么，这雨势将人的气息也给掩盖了，弄玉缓缓闭上了眼眸，感受着天地间的气流，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猛然间睁开双眼，眼中寒芒乍现，还真是看得起寒衣姐姐啊！四个高手包围，只为逼退她们，看来这雷家堡中将要有大事发生了。

　　弄玉瞥南安城西侧的高楼一眼，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在李寒衣的身上，以这几人的实力，却是足够了，可惜他们算漏了她，弄玉勾了勾唇角，太久没与人交手，也不知道她的剑法生疏了多少。

　　城门下，李寒衣与苏暮雨正在交谈，看她握剑的气势，明显是不要自己去干预，那么……

　　“既然寒衣姐姐不要我干预她的战斗，那么其他人也不能干预哦！”弄玉垂着眼帘用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微弱声音，喃喃道。

　　苏暮雨收起油纸伞慢慢朝李寒衣走去，在距离李寒衣五步之处停了下来，他手轻轻转动这竹伞，水花绕着雨伞慢慢睇转动着。

　　李寒衣左手轻轻抬起手中的铁马冰河，刹那间周身寒气徒然而起，连站在城楼上的弄玉也能感受的道，李寒衣她认真了，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气，使得她那宽松的长袍无风自动。

　　只见苏暮雨微微一笑，手依旧转动着伞柄，速度越来越快，却在下一个巡检突然停止了转动，围绕着雨伞旋转的雨水也在那个瞬间飞散了出去，而竹伞突然炸裂开来，像一朵花开得瞬间，露出了内中的隐秘。

　　十七跟伞骨炸了开来，十七把细刃从伞中四射而出，定在了城墙之上，苏暮雨手中握着伞柄露出的尖锐剑身，一跃而起，朝着李寒衣刺去。

　　李寒衣躲过了这一剑，同时反手一击，拔剑砍向苏暮雨，见他闪过后，手腕一转，挽出一个剑花，竖劈而下。

　　两人大开大合，交手了数招，不知李寒衣说了些什么，苏暮雨突然转动着他手中的剑，而李寒衣似乎被什么牵制住了，攻势一下子缓了下来。

　　弄玉凝神注视着两人，突然发现苏暮雨刚刚飞射出去的十七柄细刃与他手中之剑由许多极细极细几乎透明的丝线链接着，这是……

　　“刀丝！”

　　暗河刀丝，是这世上唯一只有刀刃，却没有刀身的兵器。

　　苏暮雨手一挥，十七把细刃从墙上飞射而下，向李寒衣的身后袭去，李寒衣虽然挡住了这一击，可这十七把细刃在雨中飞舞着，没有丝毫规律可言，像是被上天驾驭一般，肆意飞舞着，这让李寒衣不得不停在原地。

　　飞刃不断地围绕着李寒衣飞舞着，没有主动进攻，而李寒衣也静立在原地没有动作，雨淅淅沥沥下着，不知过了多久，一把细刃徒然一转走势，刺向李寒衣，而李寒衣也动了起来。

　　苏暮雨一身黑袍，挥舞着长袖，控制着空中的飞刃，而李寒衣也舞着剑，划出了一段绝世剑舞。

　　金属的碰撞声像是琴音一般玲珑有致，李寒衣一剑一舞，天衣无缝，让着十七柄细刃只能在空中一次又一次地寻着空隙。

　　忽然，苏暮雨左手一挥，在空中飞舞的细刃仿佛失去了控制，像是暮雨一般倾洒而下，他执着手中的剑，朝李寒衣一跃而去。

　　李寒衣却停住了身子，手中的铁马冰河被他用力的插在地上，剑势喷涌而出，激得散落在地的细刃，瞬间弹飞出去。

　　在朦胧的雨幕中，这一场对决告一段落，苏暮雨的剑穿透率雨帘，停在了李寒衣的咽喉处，而李寒衣的铁马冰河也抵在了苏暮雨的胸前。

　　弄玉不再去注意城楼下的对决，她知道这一场对战还没有结束，但是时候道她出手了，不知何时将绿绮琴从琴匣中取出来的弄玉，素指抚摸着琴身，纵身一跃，施展出了无心所传授的轻功。

　　转瞬的功夫，便落到了那处酒楼之上，她冷眼看着屋中坐着的紫衣公子与长袍老人，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那紫衣公子身上，“就是你，要暗河阻我们的路？”

　　弄玉的话虽然平淡，但她冰冷的声音中透露出的杀意，却让紫衣的公子不寒而栗，可他仍然硬气地说，“是有如何？”

　　“那你，可准备好付出代价了么！”

　　弄玉勾着一根琴弦，慢条斯理地问道。

　　感受到从这琴上传来的剑意，长袍老人猛然站了起来，拔出他身侧那柄亮的像雪一般的刀，慎重而又愤怒地喝道：“你是何人！？”

　　弄玉手指一勾，弦音响起的那一瞬，一道剑气击碎了长袍老人身前的桌子，眼帘微抬，带着一丝疑惑地问道：“谢七刀！”

　　暗河谢家家住谢七刀，据说杀人最多只用七刀。

　　只是一瞬间，他已经攻出了三刀。

　　弄玉旋身一转，三弦齐拨，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三刀。

　　而在此时，李寒衣也赶了过来，在她身后追来的苏暮雨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弄玉，在另一边，亦有三道穿着灰袍的身影急速往这边赶来。

　　“杀死她们！”紫衣公子恶狠狠地怒喝道。

　　赶来的李寒衣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在弄玉身边落定后，便抬起手中的铁马冰河对着他，那个瞬间，紫衣公子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头贯穿到脚，让他牙齿不由打颤，整个人不自觉地后撤。

　　李寒衣剑锋一指，一道寒气射向紫衣公子，谢七刀一刀斩断了寒气，而李寒衣忽然收剑，与弄玉同时跳出了酒肆的窗户，朝着北面急速掠去。

　　弄玉在跳出窗户的那一瞬，留下了一句话，“在下青城山，赵玉清，暗河的诸位可想好了继续追下去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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