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的你是彩色的》千树颜双

16、有罪之人①⑥

　　“你连起来的图好像一只咸鱼啊。”

　　“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真是不少。”李苟胜把图案转了转，“像咸鱼有什么用吗？能洗洗煮着吃吗？”

　　陆修远冷不丁冒出一句：“也像风筝。”

　　“……”

　　他气的哑言了，独自闷了会儿气又说：“洗洗能放上天吗？这是在玩‘我画你猜’还是怎么着？”

　　吃过宵夜以后，李苟胜给余言敲警钟，“你现在也算是我们外编人员了，虽然没合同没编制没工资，但秉着为人民服务态度，这些东西一定不要泄露出去。”

　　听着他的胡扯，余言油然而生出一种荣耀感，她从小就对警察有种特殊的感情，如今她阴差阳错参与了进来，忽然有点理解徐正义了。

　　确实会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和热血沸腾的荣誉感。那天快递员闯进来的事情她早就抛到了脑后。

　　除了她，快递员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哪怕只有一层楼梯这么近，陆修远还是坚持过去送她下楼。

　　“你早些睡，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些事是留给狗剩做的。”

　　“没关系啦，我要是有能力帮忙也很开心的。”

　　徐正义他们从绿萝里钻出来，围绕在她身边。不过这次很奇怪，居然没有吵吵闹闹乱作一团。

　　陆修远听见她这么说，莫名其妙轻笑了一声，他摘下自己的眼镜。看着眼前的女孩身后依旧腾升出五彩缤纷的颜色。

　　“有事打电话。”

　　“好，你也早些睡。”余言破天荒地扭捏了一番。陆修远确实很好看，他的好看不是那种局限于帅的好看，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故事感，温柔感。

　　不是李苟胜那种近在身边随处可见的熟悉感，而是像天边的月亮，枕边的风。

　　她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到。

　　柳飘飘好久不出来，一出来准是因为八卦。“这不是近不近的问题了，这上下楼，喊一声都能听见的距离，我们陆女婿也费尽心思送你进屋。今晚怎么不让他留下来？”

　　余言：“……你想的太多了。”

　　“人家救了你一命啊，今天还送你下楼哦。”

　　余言不想听她胡说，“救我的是李漠然。”

　　“得了吧，要不是陆女婿出现，李漠然下狠手得抹了那小子的脖子放血祭天。到时候你就得在监狱里感谢李漠然了。”

　　余言没回应她，也没去洗漱，直接坐在了书桌前。她把刚才李苟胜画的“咸鱼”图又看了一遍，凶手为什么要把尸块抛在这些地方，就算是随机的，也得有他默认的心理舒适区吧？

　　她用红色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几个词：善用刀，快递多，住花溪区，外来务工人员，妻子孩子失踪。

　　又用黑色的写了这几个词：断肢，皮肤，肉片，生/殖/器，内脏。

　　余言看的头疼，拿起手机想看看陆修远的朋友圈，他们两个今天才算是互换微信。她点了进去，发现他朋友圈是空白的，一条也没有发过。

　　嗯……她点开之前其实已经猜到了。

　　李苟胜的朋友圈就热闹了，一天发几条。余言微信本就没多少人，他这么一发天天霸屏。刚刚还发了一条说自己很忙的朋友圈：

　　文字：【在家自主加班。】

　　图片配的是那张虚焦的玻璃板，上面的字迹一个也看不清。

　　时间来自两分钟前。

　　她往下一翻，林海骑共享单车的记录截图又发了出来。他很准时，每天都会骑自行车。骑完就把路线记录截图发朋友圈。

　　余言戳开大图，看见他晚上居然骑了30公里。

　　徐正义提醒她：“现在中年人都忙着健身，年轻人反而都忙着熬夜。你在这看半天能看出什么？还不去睡觉？”

　　她看着本子上自己写的红黑两个颜色的字迹，头也没抬：“你说如果一个人都符合这些词语，但是他的妻子儿女又没失踪。那他是不是应该没什么嫌疑？”

　　“你说谁？”他看了一眼，徐正义恍然大悟，“你说他啊？那天你不是看见过他老婆还是吗？不仅仅是你邻居也都看见过吧？”

　　盯着手机太久她眼睛很涩，越想越没有头绪，很像是以前上学时考前磨刀，那时候有句话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不过现在她确实是越想越糊涂，于是收拾一番就躺床上睡觉了。

　　善用刀，快递多，住花溪区，外来务工人员，妻子孩子失踪。

　　断肢，皮肤，肉片，生/殖/器，内脏。

　　梦里这些词语在脑海里不停地跳跃，重复，挥舞。凶手把被害者身上所有的地方都分割丢弃，每一寸皮肤都剥离下来。他仔仔细细地丢弃每一个部分：断肢，皮肤，肉片，生殖器，内脏。

　　可是少了些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

　　余言猛然间从床上坐起，望着黑暗里大口大口喘息。

　　没有头。

　　丢弃的尸块里身体所有的部分都有，就是没有头。她大概是脑子真堵二环高架上了，就是因为没有头又没人报失踪所以才找不到受害者的信息。

　　她看到的，邻居们看到的，那两个在窗户边的后脑勺，一个长长的头发，一个扎着马尾辫儿。她们靠在一起，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在窗户边上。

　　林海说，她们是在看电视，看动画片，孩子缠人还没上学，于是老婆就下午陪她坐在沙发里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所有人都看到过，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老婆一个月前闹掰又和好。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掌中棋子，给他洗清了嫌疑。

　　余言在黑暗里只觉得汗涔涔，翻身起来看眼时间：凌晨四点钟。她掏出手机，查了查上星台本地地方台，到底有没有下午四点播《喜羊羊与灰太狼》

　　如她所料，四点太早了，根本不是动画片的播放时间。

　　又去客厅拿出那张“咸鱼图，”翻出林海的朋友圈，她一张一张的对共享单车的路线截图，每一天都没放过。

　　“咸鱼”上那四个抛尸地点，刚好在他的路程记录内。

　　他每天的路程都不一样，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寻找新的路线。所以看起来杂乱无章，没有人会想到四个抛尸地点也在他的路线内。

　　林海骑车去的地方太多了，多到人们根本就忽略了那四个地方也在其中。

　　他每天要把真空包装的肉食通过快递寄往全国各地，所以他有机会把皮肤组织悄无声息地扔进周正平的快递车内。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余言想到那天在他家沙发上看到那个圆形的水渍，又想到她在楼下看到她妻子孩子后脑勺在窗边露出来的位置。

　　心骤然缩了一下。

　　她想象着，他每天把她们从冰箱里搬运出来，放在沙发背上，调好角度，让外面可以刚好看到她们的后脑勺。

　　附着冰层的头颅因为天气原因融化的水渍渗进沙发里。他太坦然了，坦然到可以一个人面对那两颗头颅

　　然后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

　　屋内嘈杂，他拿出去厨房剔骨切肉。用了很多水，哗啦啦的流进下水管。住在地下室那个人每天被这水流声吵的不可终日。

　　他和地下室的人吵架，他认错，他感激余言的解围。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他在每个人面前演戏，看着每个人无知的吵闹。

　　他像是知道故事走向的剧透者。

　　她们的头一定还在林海家里。

　　余言只是猜测，她没有任何证据。只要找到了头，如果和被抛尸的尸块dna对上，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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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看评论才意识到……写的有点恐怖？
其实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可能我在想象这些画面的时候，自动把他们马赛克了吧……orz【我在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