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的你是彩色的》千树颜双

19、人鱼之绊①

　　——小人鱼甘愿为王子舍弃头发，舍弃声音，舍弃鱼尾，你愿意为他舍弃什么？

　　——我的命。

　　警队大院闹闹哄哄，形形□□男女女，一堆人抱着头蹲在那。几个辅警正拿着花名册点名，喊一个答一个。

　　有要面子的男士，脱了上衣搭在头上蒙着脸。在仲夏夜里露出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昏暗的视线下显得尤其辣眼。

　　办公室内，李苟胜气的把文件扔桌子上，“扫黄那是治安支队的事儿，咱们怎么什么事都要接盘啊？”

　　小陈面露难色，“头儿，这是上头的命令。一说是人手不够，二来是跨区域调警，上面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烧一烧吧。”

　　李苟胜一副你小子懂得倒不少的表情，他整整自己桌子，头也没抬：“行了，你出去看一眼，顺便招呼一下，省得他们说咱们不出力。”

　　消停了才不一会儿，又看见小陈手忙脚乱地跳了过来，“头儿，打起来了，外面打起来了。”

　　他满不在乎，“那不是有治安队的人在吗？你着什么急。”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起身出门看看什么情况。

　　“现场太惨烈了。”小陈如是说。

　　李苟胜脚步一停，以为真出什么大事了，赶紧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虽说这事儿不归自己管，但要真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局长第一个要找的，肯定是他。

　　“头发都给薅掉了。”

　　“……这怎么还薅起头发了？”

　　小陈不吭声，让他自己看。

　　李苟胜目光撒去，看见一男一女正在互砍耳光，女的虽然体格瘦弱但胜在轻巧，她周旋与他身边，打一巴掌迅速换个地方。

　　颇有种马踏飞燕的灵巧女中豪杰之感。

　　一旁的秃顶男人反倒显得逊色许多，他的假发孤零零的被丢在脚下。灼灼的灯光下，连个大点儿的影子都没有。

　　李苟胜歪头，眼神却盯着前面，“这就是你说的头发都被薅掉了？”

　　小陈小声辩解，“确实是一把就给薅掉了。”

　　李苟胜抬腿踹了他一脚，屁大点儿事被小陈这么添油加醋描述一番，感觉就跟是那人被掀着天灵盖儿揪掉了一整块儿头皮一样。

　　有几个警察在拉那对男女，奈何那女的跟疯了一样，灵巧地游走在他们中间谁都拉不住。男的被拉住后，反而成了女的固定靶子，她打人打的更方便了……

　　地中海男哭丧着脸，“警察同志你们要拉全都拉，公平公正，只拉我一个是变着法儿的给她打吗？”

　　李苟胜皱眉，问身边小陈，“这怎么回事？”

　　“很戏剧。”小陈本来想说的，哪知道说了三个字自己给自己整笑了。他憋了半分钟，调整了自己情绪后继续道：“今天他们扫黄，去了好几个点。这一男一女是对夫妻。男的在东门嫖，女的在西街找鸭。本来各自都骗对方说去找朋友打牌，被抓了以后在咱们分局这正好夫妻双双相认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盯着面前那个女警，看起来像是几个人的组长。

　　女警身姿矫健，过去男人身边喊了一声：“你闭嘴！其他人拉住这女的。”男人被声音吓到以后，就立马乖乖不吭声了。

　　李苟胜看着这一幕乐了，他过去挖苦了几句，“支队的兄弟们就是不一样，扫黄就扫黄，怎么还能顺带搞这么一场演出。”

　　女警瞪了他一眼，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别阴阳怪气，只是借你们场地一用，交接核对完立马走人。”

　　他装模作样，“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要帮忙说一声，咱都是兄弟单位，肯定在所不辞的。”

　　她皱眉看着他的不正经，“您别过来掺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得得得，你爱怎么弄怎么弄，我也不多管闲事了，省得说我跟蹲着的这帮人有什么裙带关系。”他转身向小陈摆摆手，“还没吃晚饭吧，哥哥带你去私房小厨。”

　　＊＊＊

　　夏夜有些闷热，因为屋子有些大，开了空调似乎也并不怎么顶用。

　　余言穿着自己宽松的短袖短裤。随意的给自己头发挽在头上弄出了个丸子形状。立式空调就在螺旋楼梯旁边，那个后期安上去的门在旁边吱吱扭扭。

　　电视里男女主角，因为误会一别两地，女主几年后年后重游故里，此刻正在夜店埋头蹦迪释放自己的情绪。

　　余言听着声音也跟着想扭一扭自己的腰。

　　正扭着呢，那扇阻挡着一楼二楼螺旋楼梯的门，忽然间就这么掉了……

　　毫无征兆。

　　电视里的电音还躁动地响着。她愣愣地抬起头，目光顺着螺旋楼梯通着的二楼，发现陆修远也同样僵硬的姿势看着她。

　　因为天气闷热，两个人在自己家里都穿的很是清凉。谁也没想到，那扇门会这么突如其来地掉下来……

　　二人隔着螺旋楼梯遥遥相望。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此刻同样也在尴尬的境地相遇。剧里的bgm忽然从嘈杂的电子音乐变成了一首深情女声吟唱。

　　夜店灯光变幻莫测，女主角心痛地蹲下身抱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欧巴！撒拉黑！@！＃＊

　　余言觉得有些丢脸，她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明天我就去找师傅把门装上，你放心，我不会逾越的。”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这话不应该是他给她说的吗？怎么搞得她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不是个猥琐偷窥狂的人。

　　她又听见陆修远说：“没关系，我也不会逾越。”他的声音轻轻在空气里漾开，好像是春日里的风和太阳。

　　余言不知道说点儿啥，于是非常干涩地清了清喉咙：“你……喝果汁吗？我刚榨的。”

　　他没回，反而问：“你吃过饭了吗？我刚做的。”

　　两个人忽然之间像是同居了很久的老夫老妻，穿着难看的睡衣，一个问另一个吃了吗？另一个问喝了吗。

　　外面咚咚地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气氛，余言刚把门打开，李苟胜二话不说直接就跨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年轻，咧着洁白的牙齿冲她尴尬一笑，然后也一溜儿烟钻了进来。

　　余言的小区到花溪分局，走路也不过十分钟。当时李苟胜找她租房子也是因为这个。还有一点就是他忽悠着她把房租砍了一半。

　　她看着熟门熟路的两人，“两位这么自觉啊？”

　　李苟胜从冰箱里翻出来点剩饭菜，也不管冷的热的，直接用手捏嘴里尝了尝。又给身边的小年轻尝了一口。

　　“有点咸吧？”他问。

　　小年轻回：“还可以，就着汤吃也不是不行。”

　　余言穿的特随意，他看那俩人似乎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或者避嫌的觉悟。不知道他俩是把自己当女的了，还是把她当男的了。

　　“又来蹭吃蹭喝了？”

　　“怕你一个人吃饭太孤单，这不给你带了个包儿。”李苟胜又翻了翻冰箱，“前些天的那些鸡腿牛肉啊挺好吃，今儿怎么没有了？”

　　余言斜睨着他，“那是林海送。”

　　小年轻一愣，“林海？那不是前些天抓的碎尸案的嫌疑人吗？”

　　余言奇怪他怎么懂这么多，正疑惑着呢，又听小年轻异常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李队的跟班，姓陈，名字什么的不重要，你叫我小陈就可以了。”

　　他给自己这个定位倒是挺称李苟胜的心。

　　李苟胜越过他，看见螺旋楼梯处的门寂静无声的躺在那里，“这门怎么掉了？”又看见陆修远的屋子近在咫尺，仰头就喊了一句：“修远！下来吃饭咯！”

　　小陈没听见他的话，只顾着寻思这房子外面看起来是一楼二楼，进了里面才发现两层之间还有个楼梯连着。“

　　他私自揣测：“陆老师和余言这都同居了？”

　　不等余言跟他解释，李苟胜先剜了小陈一眼，“同什么同，只是租户与房东。”

　　“陆老师这么有钱还租房子住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李苟胜又喊了一句，“修远，吃饭了！”

　　陆修远这才姗姗来迟，他背脊笔直，手里端着他自己做的菜跟从螺旋楼梯那里走了下来。“又来蹭饭了？”

　　李苟胜看了他一眼，没停下手里的筷子：“你怎么跟余言说的话一样，我这不是带了几个包子过来嘛……”

　　众人：“……”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相谈甚欢，这要得力于李苟胜和小陈两位活宝。小陈觉得好玩儿，又把那俩扫黄却在警队相认的夫妻故事又讲了一遍。

　　余言不解，“女方自己也去了，为什么要打男的？”

　　小陈夹了口菜，缓缓道：“这就是人奇怪的占有心里。又不是每个人都跟美人鱼一样，为了心爱的人可以放弃很多事情，甚至愿意他被其他女人占有。”

　　李苟胜拍了他头一下，“整天感悟还挺多，宣传组怎么不把你拉过去，有你这文采咱队里还会缺人？”

　　他嘿嘿笑了两声。

　　李苟胜还想说什么，忽然电话响起来了，他接了电话后放下筷子对陆修远说：“得，本来明天早上还想好好弄个欢迎仪式，看来现在你得提前上班了。”

　　陆修远眼镜后面的神色也没什么波澜，“怎么了？要出警？”

　　李苟胜穿上外套，有些匆忙：“华宋路有个老头儿出事了，交警队打来的，说可能是刑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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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真是想秃头，猛一看还以为是人鱼拌饭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