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闲君》梦之草

24、第 24 章

　　不等苏瑾观察完，老侯爷那头便开始叫人，第一批被召进书房的是大夫人五夫人六夫人以及她们各自女儿。

　　这一进去就是足足两炷香~功夫。

　　随后，大夫人六夫人各自携女儿步出书房。

　　尽管几人神态自然，表现跟进书房前没什么两样，很难从她们脸上看出究竟，却逃不过苏瑾那双利眼。尤其两位姑娘，终究嫩了点，掩饰功夫还不到家，不够沉稳，一切情绪都藏在她们眼中，苏瑾眼锋一扫便知，既有得偿所愿的激动喜悦，也不乏对未来一丝恐惧。

　　苏瑾便大体明白老侯爷到底在书房中跟她们谈了些什么，左不过是老侯爷没有拦阻，她们如愿以偿。

　　之后再无动静，看来，五夫人及其女儿被留在书房，老侯爷对她们另有吩咐。

　　片刻后，五老爷被叫进去，再之后，轮到七老爷一家，然后是二夫人。

　　前面几人每一波都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独二夫人仅不到一盏茶功夫便从书房走出。

　　对此，苏瑾表示理解。二夫人寡居，膝下唯一女儿又早早就嫁人，如今身边没有儿女陪伴，老侯爷说的又是侯府家事，不好让下人知晓，便只能如此速战速决避嫌。

　　等人都走后，不出所料，侯夫人和苏瑾一并被叫进书房。

　　不知道是放弃了，还是彻底想开了，老侯爷一上来就对侯夫人说道：“二姑娘她们都去穹湖诸岛避暑，我看三姑娘也有意，你要想的话，也可以带上她。”

　　侯夫人：“……”她阻止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提起这事？

　　还不待她回话，老侯爷接着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去可以，发生什么事情侯府不管，现在不管，以后也不会管。”

　　侯夫人当即连连拒绝。

　　见状，老侯爷还算满意。他这位三儿媳很多地方不尽人意，但有一点值得称道，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不会妄想不该她的东西，更没什么野心，只要一家喜乐安康，便知足，不像其他人那样连侯府底细都没摸清，便妄图荣华富贵，徒惹笑话。

　　之后，老侯爷又跟侯夫人交代了一些事宜，便让她离开，独留下苏瑾。

　　侯夫人目露担忧，看着苏瑾欲言又止，最终咬牙离开，心下暗想：老侯爷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把瑾儿怎么样，单独留下他只怕是有话要说，她发什么愁，安心回朝晖堂等着便是。

　　侯夫人一走，就只剩老侯爷和苏瑾爷孙俩。

　　老侯爷不急着开口，示意苏瑾换到他正对面就坐，便不再理他，着人送进一炭炉，兀自埋头煮水烹茶。

　　别看镇北侯府以武起家，却不是那等粗鄙武夫，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曾涉猎，有些更是个中好手。

　　对此，苏瑾丝毫不意外。他本身就受正统古武熏陶长大，上述几样他大都也会，只不过多半会而不精罢了。否则，他半路起家，要想在影视上有所建树，并红透半边天，可没那么容易，光有颜值和演技还不够，他那一身自小养成的气质功不可没。

　　苏瑾耐心十足，时间在袅袅茶香中悠悠而过，也不见他半分不耐烦。

　　老侯爷越发满意，就凭他五孙儿这一份定力，便不愁没有未来，哪怕大材小用，嫁给他人做主君，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烹茶完毕，老侯爷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示意苏瑾自便。

　　苏瑾也不客气，取过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轻酌慢饮，姿态随意。

　　老侯爷目光微动，半晌，他从案桌抽屉中取出一个巴掌大锦盒，推到苏瑾面前，意思不言而明。

　　苏瑾拿过锦盒打开，一枚造型独特的虎形玉佩跃然眼前。他面带不解，拿询问的目光看向老侯爷。他不认为老侯爷如此郑重其事，就为给他添一件配饰，哪怕它再珍贵。

　　果不其然，老侯爷幽幽道：“这是镇北侯府一脉信物，属卧虎级，只有得到侯府正式承认的人才有，去穹湖诸岛避暑时，若有人召见，你记得戴上。”

　　苏瑾：“……”现在他才得到侯府正式承认，这么说原身以前在镇北侯府生活十几年，居然连镇北侯府正式成员都算不上？

　　苏瑾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暗道：侯府的水这到底是有多深？

　　老侯爷可不管他怎么想，顿了一顿，他正襟危坐，浑身气势外放，眼中的骄傲几欲喷薄而出，一脸自豪道：“有了它，明面上没谁敢拿你怎么样，哪怕当今圣上也是如此。谁要敢公然对你下手，就是不把镇北侯府放在眼中，是堂而皇之对镇北侯府宣战，这个后果无人能承受。当然，暗中你得注意，万不可自恃有倚仗就马虎大意，着了人家道。”

　　苏瑾：“……”镇北侯府底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底气也比他预料的更足，居然对上皇家都不惧！

　　苏瑾心下狐疑，这可不是一般权倾朝野的重臣家族所能具备，而且观侯府后院，貌似跟老侯爷所说不符，否则府里姑娘不会一门心思想入皇家，难道这就是得到侯府正式承认和普通成员之间差别？

　　展示过力量，老侯爷很快收敛气势，恢复之前虽威严，却还在普通权臣范畴模样，着重强调：“对上皇族，正式场合遇见比你身份高的，你最多只需躬身行礼表示对对方尊重即可，平常遇见，连躬身都不用，先行打个招呼就行，大礼更是轮不上，只在祭天时才会如此。”

　　“那朝会上祖父也不用跪拜当今？”苏瑾好奇。

　　“不用。”老侯爷一脸傲然。

　　苏瑾：“……”今天他算是大开眼界。他演过不少历史剧，也知道有些朝代没有动不动就行跪礼那一套，但最基本的朝会跪拜是普遍现象，更遑论像老侯爷这样理直气壮，认为如此行事理所当然，那是一个都没有。

　　苏瑾能感觉得出，老侯爷打心底就为镇北侯府出身感到自豪，而非打肿脸充胖子在他面前装相。

　　既然如此，那为何他还要参加穹湖诸岛宴？

　　这个问题，老侯爷给出的答案是：

　　“真刀真枪对上，侯府的确不惧皇家，届时就算侯府不敌，也只会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但不代表一点小事就要跟皇家杠上。”

　　苏瑾：“……”这是小事？

　　老侯爷觑了他一眼，似是知道他心里想法，接着道：“这不是还没定吗，又没逼你硬嫁，你要实在看秦王不顺眼，不愿意，祖父代你回绝就是。”

　　还可以这样？苏瑾表示深感受教。

　　眼见谈话即将告一段落，苏瑾最后问了一句：“祖父，这块卧虎佩什么级别，侯府子弟成为正式成员数量多吗，有什么要求？”

　　老侯爷此刻很想扶额，他见过胆子大的，但还真没见过胆子大到苏瑾这样当着他面就什么都敢问的。

　　不过这对镇北侯府正式成员来说，不算什么太过机密的东西，苏瑾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他便也不隐瞒，简明扼要道：“卧虎佩属于最初级，其他我不多说，你以后自会知晓。侯府正式成员不算多，这个没有定数，有时候一代人一个都没有，有时候一代两个巴掌之数都打不住。至于成为正式成员条件——”

　　老侯爷略作停顿，沉声道：“这个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一是习武奇才或武学高手，二是对侯府有大贡献者，三是文韬武略能为侯府大用，还有其他一些杂项技艺，总之一句话，除了武学外，其他不管从事何种行业，只要贡献足够，都有机会拿到卧虎佩。”

　　“当然，前提是不能背叛镇北侯府，否则，轻则收回各级虎佩，重则集侯府之力，天涯海角追杀。”

　　苏瑾瞳孔微缩，果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存在，后面必然跟着限制条件。

　　但这已经不错，他没道理因这一小小瑕疵就放弃到手的卧虎佩，如此蠢到没边的事他做不来。

　　苏瑾以为得到卧虎佩就是他此行最大收获，没想到还有另一好处在等着他。

　　末了，老侯爷指着卧虎佩道：“明早你拿这个去明堂，自己挑个暗卫。还有，你那两亲卫此后府里会加大力度培养。”

　　苏瑾眼睛一亮，暗卫身手不一定比护卫强，但老侯爷既然这么说，那九成九派给他的暗卫定然比临时借调给他那个护卫更厉害。

　　至于亲卫培养，苏瑾并不放在心上，即便侯府不出力，他自己也有的是办法，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偏偏，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下去吧，记得这些事不可外传。”老侯爷摆手吩咐。

　　苏瑾当即告退而出，一边往晨曦阁而去，一边思索着老侯爷在书房对他说的一席话。

　　得到镇北侯府正式身份排在第一的条件居然不是为侯府做出大贡献者，而是武学高手以及武学奇才，可见个人武力在侯府的重要性。

　　苏瑾目光闪了闪，他是否可以据此推断，镇北侯府能有如今对上皇族都凛然不惧的地位，跟背后可能存在为数不少武学高手为侯府撑腰有关？

　　还有，晨曦阁自那次下人大换血后调入的人员，似乎规矩比之前的还要好，不会也是侯府暗中培养的人手吧？

　　真要如此，那镇北侯府背后底蕴简直深不可测，他目前见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由此及彼，皇家只怕水更深更混，他得好好想想，就此一脚踏进这个漩涡到底值不值得。